、、、、、、、、、、
男孩不知道该做什么,从前他跟着父亲一直走,他只是跟着走,听着父亲说那远的愿望,一直期待着他们有一天能找到一片绿洲,那里有很多植物,动物,还有阳光。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不论他走到哪里,都只有越来越恶劣的环境,食物越来越难找。他起身找到了一口水井,他朝里望了望,里面有水,他打了点水上来,用他们的盛水工具装好,他着爸爸从前的样,将他们晚上要休息的地方检查了一边,然后用架和窗帘把透明的地方遮挡起来。
他去捡了点柴火,然后搭好了架,他点了很长的时间终于点燃了火,他呛得眼泪也流了出来。他将水煮了又煮,蒸馏出来的干净的水,他一点点接入他们的水瓶里。看着沸腾的水,他甚至想过割下自己的肉来煮一煮吃了,可是他没有勇气,父亲也绝对不允许那么做的。
这样的日从前也不是没有过,他们饿得快死了,可是他们都挨过来了,男孩有些后悔,上帝给他机会了,那条蜥蜴就是一个机会,而他却没有抓住,如果姐姐在的话,也许他们一起能够抓住它。
男孩紧紧抓着自己膝盖上的布料,他很懊恼,他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那条蜥蜴再也不会出现了吗,男孩的眼睛看向那堆乱石,那里空空如也。
男孩看向了书架上一排排整齐的书,爸爸曾经说过,书是人类智慧的结晶,如果你不知道该做什么,就看书,各种各样的书,如果你失去了信仰,那么你就看和信仰有关的书,如果你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或者动物,那么你就看动物世界植物大全,如果你不知道怎么生存,那么就看生存手册。书里的很多东西也许都用不上,但是总会有能用上的。
男孩找到了几本彩色书页的书,他打算等有空的时候仔细阅读。但是现在他必须去找食物,他将火熄灭,将烧好的水凉在罐里。他在野外几乎没有捕捉猎物的能力,大多数时候他更擅长寻人类留存下来的食物。
他拖着一条残腿,身上别着匕,然后他出发了,姐姐出去了一个多小时,他得去看看,他也应该有**生存的能力,男孩想着走了出去,他留心自己走过的,并且做好记号,这样他就不会迷,他觉得自己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可是他没走出多远,就一头栽倒在地,他虚弱了,眼前一阵黑,他的嘴磕在地面的凸起石块上,一阵血腥味布满了嘴唇,他添了几口,可他实在起不来,他觉得他就这样要睡过去了。他看到远方雾气中有两个模糊的人影正在靠近。
他们两个犹犹豫豫,男孩想起身躲起来,可是他不能挪动分毫,他想开口叫姐姐却发不出声音。他的思绪还没消失。
那两个人一高一矮,高的是一个女人,听起来声音有些沙哑,矮的是一个老人,头发和胡长得将他的整个脸都快埋了起来。
他们两个人站在男孩的身边,小心地用脚踢了踢他,女人蹲了下来,摘下了男孩的口罩,探了探鼻息,说:爸爸,这个孩是饿的。
老人拄着拐杖,他说:可怜的孩,问问他有没有家人。
女人翻开了男孩的眼皮,摇了摇头:恐怕现在他说不了任何话。
老人拿出身上背着的水壶,递给女人:给他点米汤喝。
女人有点犹豫,但她还是接了过来,她打开盖,里面只剩下分之一的米汤,她扶起孩,往他嘴里灌了点东西。
男孩贪婪地喝着,他居然一口气把剩下的米汤都喝完了。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他面前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就像天使,男孩一以为自己已经死了。他朝天使微微笑着,然后他又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女人说:爸爸,他把米汤都喝完了。
老人说:没事,他看上去至少六天没吃东西了,而我们刚刚吃过。我们还可以再找。
女人点点头:爸爸,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老人说:我们找个地方落脚,小心一点,也许这个孩还有其他的家人。我们不想惹麻烦。
女人说:好,爸爸,我们只能帮这个孩到这里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老人说:是的,我们尽力了。
女人说:爸爸,为什么我们要把米汤给他喝呢?
老人说:谁都有撑不住的时候,我老了,没什么,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倒在上快死的时候,有人能够给你一个机会活下去。
女人的眼睛湿润润的,她的鼻梁很高,眼睛是茶色的,如果不是因为瘦,她应该是一个五官立体,具有东西方韵味的漂亮女人,她穿着一件防风的夹克,身上背着包,她搀扶着父亲,渐渐消失在中。
男孩的眼睫毛动了动,他就像做了一个梦,他呷呷嘴,嘴里还有着米汤的清香味,那种味道让他热泪盈眶,他舔了舔嘴唇,他没有在做梦,他的胃里有了东西填充,他感觉充实多了,也渐渐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只要他能吃到一点东西,上天就又会给他多几天的时间。
他觉得一定是爸爸在保佑他,把这么可爱的人送到了他的身边,也许世界上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一定有和他们一样的好人存在,所以他一定要坚持做一个好人。
男孩慢慢爬了起来,他怕姐姐担心,所以回到了书店,姐姐开没回来,所以他在那里等着。
过了一会,男孩听到了响动,他探出头去看,他看到了姐姐带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女孩问:有没有其他人来过?
男孩说:没有人来过。
女孩将东西放下,她找到一堆医用口罩,是那种比较好的防毒口罩,她很兴奋,她说:“阿勇,你看,我们需要这些东西,这些口罩可以帮助我们抵御恶劣的气候和污染。”
她连忙给自己换上一个新的口罩,帮弟弟也换了一个,原来她找到的一堆东西就是口罩。
男孩有些失望,他说:口罩不能吃。
女孩说:口罩不能吃,但是它很重要。
女孩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瓶,她递给男孩:看看这是什么!
男孩好奇地接过来瞧了瞧,那个瓶上面有一个银色的冰晶符号,这个符号代表着至少十年到十年的保质期标志,天呐,那一定是可以吃的东西,男孩的眼里有了神采,他看了看上面细小的字,露出惊喜的表情:复合维生素片!
女孩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她抢过了瓶,拿出一颗放在嘴里,然后又倒出一颗给弟弟,她说:爸爸一直都是对的。我们要相信一定能找到吃的。这瓶维生素片有一片!
姐弟两口里含着香橙味的维生素片,但是肚依然叽里咕噜乱叫。这种含片并不能解决饥饿。
女孩搭火烧水,她放入了一点食盐,他们晚上喝一顿盐汤缓解腹中的饥饿感。
男孩问:你是从哪里找到这些东西的?
女孩说:一家医务室里,里面能吃的都没有,找到了一些纱布和口罩,还有一瓶被货架压住的维生素。
女孩将口罩和维生素都藏好,她觉得很累,但是好歹没有一无所获。
他们喝完盐水,关好门,枕着背包靠在一起睡觉,篝火在他们附近低低燃烧着,发出微弱的光。
男孩说:姐姐,我们还能再吃一粒吗?
女孩说:好吧,再吃一粒,维生素不能多吃。
于是她拿出了盒,每个人嘴里又含了一粒,无比幸福。
女孩说: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我们还是得和从前一样放哨。
男孩点点头,他乖巧地睡下了,他有点睡不着,他看着姐姐的背影,姐姐正看在窗户外面。
男孩说:姐姐,今天我饿晕了。
女孩嗯了一声,很正常,她今天也差点晕过去。
男孩说:今天有两个过的人,他们救了我。
女孩的脊背僵硬了一会,她说:你说今天有人过?
男孩说:是的,他们也是进入这个小镇的过人,他们帮了我,给我喝了米汤。
女孩沉思了一会,她警惕地说:他们知道我们住在这里吗?
男孩摇了摇头:他们不知道,我是出去找你的时候晕倒在半的,他们是好人。
女孩难以置信,她说:他们给你喝了米汤?
男孩说:是的,这没什么奇怪的,我们也给别人留过黄豆汤。
女孩有些不高兴: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男孩有些羞愧,他说:我……当时迷迷糊糊,有东西喝就全部喝光了。
女孩走了过去,摸了摸弟弟的头:这没什么。我又不会说你。
男孩如释重负,他不喜欢撒谎,所以发生这种事,他总是很惴惴不安,他又说:上次在厄瓜多尔小镇外面,我等着你们,也有人来过,他想用烤熟的老鼠换我的枪,但是他当时的表情我根本不相信他,我警告了他,他依然扑上来抢,我开枪了,他死了,他留下的那只烤好的老鼠,我本来想和你们一起分享,可是最后忍不住吃光了它。
男孩将头低得很低,他仿佛在忏悔。
女孩坐在了他的身边,揉住了他的肩膀,她说:这些事你为什么放不开?
男孩很诧异,他说: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应该一起分享吃的东西吗?从前爸爸找到东西的时候从来不会一个人吃,哪怕是一只蚂蚁,他也会掰成份,可我却自己吃了。我……是个坏人。
女孩说:这不能怪你,当时你一定很饿。
男孩说:你们也很饿,如果是爸爸,他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女孩说:我们在里面吃了那种植物。所以你不需要内疚。那份米汤也是你应该喝的,如果你想问他们讨更多,他们一定不会给你。所以你尽量多喝没有错。
男孩说:可我也许把他们的也喝光了。
女孩说:不要去想了,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男孩说:你说的对,我是个没用的人,我只会吃。
女孩看着弟弟,她说: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
姐弟两沉默了一会,男孩很累,渐渐入睡了,大约过了一个小时,男孩哭醒了,他说,他梦见了爸爸,但是无论他怎么叫喊,爸爸都不理他。爸爸越走越远,他不要他了。
女孩帮弟弟盖好了毯,她说:爸爸没有不要我们,他只是死了。
男孩说:为什么我们不能和他一起死?我们还要忍受饥饿,不知道还要走多长的。
女孩想了想,她也没有更好的答案,她说:大概是因为……我们是爸爸的希望,所以我们要走下去,不能让爸爸失望。
男孩说:你是他的希望,我不是,我有时候常常想,让我死了吧,反正我也是个累赘。
女孩反而笑了笑:那你就去死吧。
男孩委屈地咧着嘴:你就希望我死!
女孩说:我可没说,这不是你说的吗?
男孩愤愤:好吧,我只是说说而已。我连死的勇气也没有。
女孩说:活着才更需要勇气。
男孩有一种固执,他坚持,死才需要勇气,因为害怕死,所以一直活着,无论多么艰难。
女孩坐在窗边打盹,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进到这个迷雾小镇里寻找东西,人一定很少,但是她得小心一点,她必须得找到一点吃的东西,这样他们才能继续上,否则他们很难走完那条公。她翻找了一天,有点失去信心。
如果爸爸在,他一定不会失去信心,他一直都相信明天会和今天不一样,明天会有新的发现。
女孩还是不能适应这样的心里暗示,她是现实的,她止不住认为明天还是一无所获,她一直不能把握父亲行走的进,什么时候他们应该出发去往下一个目的地,什么时候他们应该放弃寻。
女孩决定再努力一天,如果第二天再找不到任何东西,她就决定带弟弟踏上下一个目的地。
她得试着做出决定,不论是不是对的,都走着看看,也许爸爸也是一边走一边看的。
她盯着那条,在夜里的时候雾气根本就看不见,放眼望去都是黑色的。在那种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万籁俱寂才是她觉得安心的氛围,可是却偏偏传来了一种铁链拖地的声音,哗啦啦,哗啦啦,缓慢的,带着一定节奏。
女孩的心随着这种声音而缓慢跳动,她竖起耳朵,企图分辨那种声音的来源,这种声音很近,应该就在屋外的某条街道上,女孩害怕了,谁会在漆黑的夜里行走?或者不是人在行走,而是某样物体发出的声音,只是她无法想象是什么物体。
女孩迅速踩灭了仅剩的一点火星,和弟弟一起蜷缩在书架的下方,她紧紧揉着弟弟,她的耳朵敏感地边听着,那种声音消失了一阵后,又开始哗啦啦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