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张鬼牌

等等,这里有人,而且我们进来半天了都还没发现有人!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啊!

场子冷了半天,我们面面相觑,好久没人说话。然后店长默默爬起来,找一根笔,写几行字,打开柜门,递给里面的女孩子。

姑娘看完之后就干脆地爬了出来,把纸递给我,上面写着两个字:银河。“哦哦哦你叫银河啊,怪不得眼睛这么漂亮呢。”[1]

银河小小地‘嗯’一声:“外面还有人吗?”

“丧尸有一些,人类嘛,只有我们几个了。”我苦笑,抓抓头发:“我们在工厂区瞎跑了好久,都没碰上什么人。噢,还有,我叫风铃,她是季弦意。”我看看手上的纸,上面店长已经做完自我介绍。

妹子点头,挪过去景凉旁边——果然社交障碍组比较好沟通啊(闭嘴)。店长拆开一包巧克力递给银河,我决定继续讨论。“我们下个目标是洗衣店,因为那里比较容易联络上人类,没那么危险。路线已经定了,不过正在想办法运送粮食。”

“没有人在想办法,只是你在瞎扯。”弦意没有反应。

“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啊,我很玻璃心的。”我叹口气。

我在地图上用铅笔又标记一次路线,我注意到银河的视线随着我的笔移动,于是我决定多说两句。

“行行行,我不反抗啦,现在再来重温一下路线,这里离我们那个洗衣店大概六公里,用跑的大约一个小时,前提是没有人中途休克或者迷路,离市中心远,我们只能希望第一区那边情况乐观一点了……就这样,你们有什么意见?”

弦意低头研究地图:“洗衣店可以看到第一区?”

我点头:“对,很近,我就是从第一区的大学过来的。”

“洗衣店附近,有消防局。”店长补充资料。

“那个,”银河开口,迟疑得厉害,但这反而令其他人更注意她了:“这是谁画的地图?”

“是店长,她很熟工厂区的。”我回答。银河又问:“这个可以给我吗?”

“哦,行,要不待会儿你指挥我们往哪走呗,你方向感还好吧?”我随口回复说。

银河頜首,于是我说:“那我去找打火机和刀片,你们先准备。”

“你很喜欢打火机?”弦意问。

“嗯,我用它灭了一个屯。”我回复,然后拉上背包拉链,“走吧。”

如果要排一个身高,最高的是店长,主要是她腿长,第二是我,最矮的是银河,拿着张地图就看不见她上半身了。银河一开始指挥的声音有点弱,但大概两公里之后就熟练下来了。当然也不是说她不淡定,而是声音像好久没说话一样。不过,在末日还能完全正常什么都不想的,大概才有问题吧。

嗨,终于回来了,洗衣店。

我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路,那家食堂已经空空荡荡,店里也没有人,能听得到路尽头的红绿灯在响,暂时——至少暂时,这里是平静状态。

店长走过去捡起地上一块碎片,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掏出钥匙开前台的关卡。弦意和银河边打量着边走进去,等所有人都进去之后,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大家都没回讯息,除了语音。

【平胸女神:风铃铃铃铃你还活着!太好了QAQ!我现在在医院!话说2012的末日延迟了好多年啊orz……过一阵子我可能会出来,曦寻说要尽可能救市内的患者0_0。到时候我过来找你玩!你不会不理我的对吧~不说了,我要去干活了,话说,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医院民工[手动再见.jpg]】

移动都用不上,你是怎么发出这条短讯的!话痨你好,话痨再见。我决定暂时不管手机,先看看洗衣店是什么样子再说。

店长站在门口,她无机质的黑色眼睛转过一圈,和眼睛同样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然后她整理好棕色围裙:“欢迎光临,我是景凉。”

“欸你是店长,那我可不可以客串一下副店长啊。”我等她关门,好一起上二楼时,道:“我是第一个客人啊。”

谁知景凉略一思索,回答:“可以。”

“等等!真的?”

“……我去找名牌给你。”

欢迎光临什么的,貌似真没说错。

洗衣店的二楼和一楼完全就是两个风格,典型的九零年代工场,长方形结构。

门边挂着一排排包装好的衣服,桌上搁着一壶冰柠檬茶,到处都是可移动的衣架车和手推车,手推车已经被磨得看不到商标了。墙上没有多少修饰,一架老旧的风扇‘吱呀’转着绿色的扇叶,它旁边有个小小的白色时钟,红色秒针黑色分针。

灯用了很久了,灯管老黄光却是惨白的。白色的墙灰就像小时候值日从课室里偷回来的、那些粗制滥造的粉笔,在黑板用它答题时会发出细微的吱吱声,摸上去干燥又难闻,粉笔灰要是拍在书包上,怎么也洗不干净。

让人联想到教科书上的那些民国历史,角落里甚至还放着一架用脚踏运作的缝纫车——那是缝纫车吧?

弦意默默找了块烫衣板放背包,开始整理东西。银河好奇地看桌上的账目一眼,摆弄那只圆珠笔。店长不知什么时候丢下电锯,打开笔记本,输入密码。我凑到弦意旁边也放背包,准备去找睡袋。

“店长,这里有睡袋吗?”

店长回头,说,“办公室的衣橱,还有床。”

办公室要进门之后右拐,我推门进去,衣橱就在角落里,旁边是盆吊钟花[2],办公桌整整齐齐的。我拉开衣橱下的抽屉,果然有睡袋在里头,还满多的。散发着金银花的香味。旁边还有一张蓝色折叠床,不过我没管。拿够全部人需要的睡袋,我准备出去找地方铺。

弦意还在收拾食物,她正分类饮品和零食。看到我将睡袋捧出来,她说:“风铃你喜欢吃什么?”

“无所谓,”我回答:“你等一下过来,铺床位。”

我看看手表,往洗衣店的另一边走。

这里似乎采取对称设计,经过中间那几台大型洗衣机,而尽头是晾衣服的地方。这里也有洗衣机,但比较小,也没开灯。虽然有窗,可疏疏落落挂着的衣服挡住了光线,几乎分不出那些衣服的颜色。

但这里不适合铺床,格局太小。我叹口气,往回走,准备回店长的办公室看看——那张桌子可以挪开,而且也比较大,适合我们在那里睡。还有窗。毕竟我们现在没有电话和闹钟了啊。

我才放下睡袋,弦意就进来了。

“你觉得怎样?”我说了说自己的布置:这里有四个女孩子,在地板上睡可说是绰绰有余。

弦意扶着眼镜防止它掉下去,退后一步低头看了看地板,“还好。我可以睡门边。”

我放下睡袋。“好啊,待会我问问店长和银河睡哪儿。吃的怎么样?”

“省一点的话,二十天没问题。”弦意笑,唇畔勾勒出恰到好处的弧度:“看来工厂有趣的东西很多啊,而且店长说明天去找这里内部的粮食。”

出了办公室,三无组正在看电脑,景凉一本正经双手在键盘上操作,银河抱着膝盖坐在旁边。

银河:“人类。”

景凉:“动物。”

银河:“在哪?”

景凉:“看不到,没问题。”

弦意取下眼镜,擦了擦,戴上,然后转头看着我说:“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等等,耳朵和眼镜有什么关系吗?

[2]:吊钟花的花语是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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