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奢华高耸的市警察总部,初夏的热浪滚滚而来,我的心底似乎充满了力量,有信心与任何敌人作一番较量。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在危机出现的时刻,也有雷雄这样的硬汉可以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虽然我们不一定斗得过COV生化集团,可是只要尽力而为,就可以无愧于心。
话说回来,榊原秀夫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却有胆量和父亲所领导的公司决裂,不愧他“天塌下来也要把正义坚持到底”的座右铭。
能和这样两条汉子并肩作战,来挽救整座城市的命运,这大概便是老天爷赐予我这无坚不摧的怪臂的用意了。虽然本不是好事之人,但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事,坐到这个位置上,我也会去做该做的事。
榊原秀夫闷声不响地开车,忽然道:“方先生,前面的路不好走啊……”
我道:“也许吧,可是总该去走的。”
他有些颓然地说道:“我却总有个想法,也许……也许公司并非故意散播的病毒,否则怎么由高弟得到的病毒注射进人体后,并不会使人很快死亡?说不定那病毒只是无意中泄漏……”
他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站在他的立场上,自家公司使用不知来源的尸体进行试验,就已经是很难令人接受的事情;更何况是故意泄漏病毒这样卑劣的行为。我没有答话,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不管怎么样,总要揭露事实,这也是挽救公司的唯一办法!”
我道:“榊原院长,明天就是我正式下蜂巢工作,不知道你有什么交待?”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道:“去医院再说。”
我们一直来到那件挂有相马达雄照片的休息室,他翻开那幅照片,背后却露出一个拉闸。把这闸扳到最底部,只听床下传来轴承转动的细微声响。他不好意思地朝我笑了笑,推开单人床,底下显出一个狭窄的洞口。通过旋梯进入密洞,却是一间比楼上还大两倍的密室。
密室内装备着各式电子设备,也不知是做什么用的,四周凌乱地堆着一些医书。
“这是我私人的小实验室,这段时间也用来作为窥探COV内部的分析室 。本来是想等方先生适应了蜂巢内的生活,并且也没有忠诚上的怀疑之后再采取行动的,可是现在看来时间上来不及了,只希望方先生能够小心应付”
看来榊原秀夫也并非完全没有准备,他肯让我进入这核心的实验室,显然对我是非常信任了。
“这里有些间谍用具,大都是我秘密从黑市上搞到的,也不知合不合你用,看看吧。”
他取出一枚铁胆状的金属圆球,一按圆球底端的按钮,那圆球的表面立刻突起三支小针,自针孔射出激光,形成了一道全息立体影像。
那影像显示的,便是如倒金字塔状的蜂巢。
随着榊原秀夫转动底部滑轮,这全息模型亦放大缩小,甚至表面透明,呈现出内部明晰的结构。
“这……”
“蜂巢的详细电子地图,很不容易才搞到的东西。有了这个图的话,应该可以降低潜入的难度了吧。”
他将这金属球递了过来:“我已在这地图中输入了我们两个的指纹信息,除了我们之外,便沒有人可以使用这地图了。”
“我该怎么做?”
榊原秀夫一层层打开地图,指着地下第十三层的红色阴影道:“蜂巢之中的电脑网络,在物理上是和外界隔绝的,所有实验数据资料全都存储在地下十三层被称为‘红都女皇’的超级电脑之内。如果能够得到那里面的资料,那么便可以有足够的证据在公司董事大会上宣布,迫使公司停止这项重生计划,至不济,也可以针对病毒的特性,研究出疫苗。如果这还不能使……父亲停止的话,那么就将这些资料向全世界各大国的政府发送,总之一定要停下來才行!”
我有些为难:“可我对电脑一窍不通,如何才能得到这资料呢?”
榊原秀夫道:“无妨。我在这些年的脑科研究中,实验过将生物神经和电子技术结合起来的产品,用生物技术制造出来的电脑,机能虽然比不上红都女皇,相差也不太多。我在蜂巢中也安插有人手,专就红都女皇的程序弱点进行过研究。介时你只需将我的生物电脑连接上红都女皇的端口,我的人便会遥控操作电脑,盗取红都女皇中的资料!”
我一呆,原以为榊原秀夫的势力单薄,恐无法和COV抗衡,现在看来,他亦早就在公司内部培植势力,难道早就对公司起疑了么?
我已经不敢百分之百地相信除了阿妈和妙舞以外的任何人,若不是亲眼见到丧尸横行的场面,说不定便会怀疑这是榊原秀夫在利用我来盗取COV的珍贵资料。
现在当然不会作如是想。
榊原秀夫又道:“只是有一点要注意,红都女皇周围,保卫十分严密,不是轻易潜入得进去的。这里还有一些东西,希望可以对你有些帮助。”
首先是一片拥有高等权限的身份卡片——我自己的那张只可进出和重生计划有关的数个房间;然后是那台生物电脑,看样子就像一只土头土脑的老鼠,只在一段有个插孔;一枚戒指状的微型激光发射器;一对可以嵌在耳内的通讯器;一副泛着绿光的夜视镜,还有浅度透视功能。
这晚我们一夜无眠,仔细研究可供入侵的所有通道。想到即将展开对公司邪恶势力的战斗,心中说不出是兴奋或者害怕。
第二天是五月十号,我正式担任COV生化特殊保安科成员的第一天。
早晨九点,驱车驶入公司。今天天气不好,适逢江南地区典型的梅雨天气,不时有淅淅沥沥的小雨飘落。
现在我的身份和以往大不相同,再不用洛博士陪伴,即可径自驶入公司核心。虽然特殊保安不是什么高层职位,但能够胜任者俱是身负异能之辈。那些哨岗保安可能是以前吃过桫椤嘶猛古达他们的苦头,验证我的身份之后,都必恭必敬,甚至有些畏惧。
“啊,方先生,请进,慢走!”
我装作粗鲁傲慢地模样,重重地哼了一声,发动轿车。再次通过地下铁进入蜂巢,因为身份不同的缘故,列车上的乘务小姐极尽挑逗之能事,我亦装模作样地和她调笑嬉戏,可是心里却没有把这般庸脂俗粉放在眼中。
她怎比得上妙舞?
下了列车,又乘坐电梯,终于来到地下二十五层。与上次一样通过那滑溜如大肠般的甬道,经过十几只装满复活生物的房间,到达目的地,重生计划主实验室。
桫椤嘶早在实验室里等着了。
“小子,咝咝,还没有吃早餐吧?”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摇摇头。
“那就好,我不想沾上你的呕吐物,如果你吐在了我身上,我会让你把所有东西全都重新咽下去。”
我们开始。
开始复活死人。
我原当他是在吓唬人的,可是当真的身处钢化玻璃房间之中,看那由死人变做的丧尸缓缓睁开眼睛,怪异地挪动脚步之时,心底最深处仍旧按捺不住战栗起来。特别是当丧尸张大嘴,露出发黑的牙齿,喷出熏人的恶臭,即便是返祖者的身体,也禁受不住。
现在我理解为什么这份保安的工作可以得到那么高的酬劳了。
“你在做什么!”
桫椤嘶的大喝使我从恶臭攻击中清醒过来。那具丧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桫椤嘶单手控制住,正张牙舞爪地吼叫。
我这才意识到,由于我的疏忽,险些使一名研究人员命丧尸爪之下。
心里亦有几分骇然,倘若是普通人在这怪物面前,恐怕连半分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更何况它还会传染A病毒!
桫椤嘶冷哼一声,将这丧尸甩出很远,撞在玻璃墙上,留下一滩绿色的液体,看着我道:“把它缚好。”
那丧尸被这么撞了一下子,毫不在意,摇头晃脑地再次冲了过来。
我不敢大意,暗运原力,右臂立刻鼓胀成为迅猛龙状的杀人利器。
这丧尸生前是个三十四五岁的美妇,如若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人面前前,只怕有一大半男人要受不了。
现在当然另说。
她那双美目已经变做死灰色,看不出瞳孔;性感的朱唇却从中裂开,露出两排尖锐的黑牙;浑身上下青筋爆出,配着暗绿色的皮肤,还有大块大块的褐色尸斑;两只地雷般的**无力地耷拉着,丝毫没有生气。
我已不想再看第二眼,她却笔直地冲我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抱住。我右臂上的骨锯立刻在她鼓胀的小腹处锯开一道血口,她腹中压力骤减,发出好似放屁一样的声音,喷射灼热的恶臭,肚皮里的肠子和粪便一起涌了出来,淋得我全身都是。
我恶心地不知如何是好, 身子都好像动弹不了。她趁机一口咬下,我急忙举起左手抵挡,却被她咬个正着,伤口立刻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这一下使我发起狂来,顾不得规定,全力挥出一爪。那美妇丧尸即刻飞了出去,等我看去时,已经变做三段,最上面一段只有头颅和连着双臂的肩胛,以及两三段肋骨,却往下拖着一大段血淋淋的脊椎,好似蝎子的尾巴。
她便用双手奋力在地上乱爬,一边爬,一面从腔子里滚出血和脏器,只看得出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似乎是心脏。她终于爬到面前,还勉强抬头,朝我微微一笑。
这具只有头颅和上肢的丧尸,居然朝我微微一笑!
我终于忍不住,大口吐了出来……
一位性感的女工作人员领我来到我的专属休息室,一路上却窃笑不已。我尴尬地问道:“唉,我是否是这实验中,首个当场呕吐的保安?”
那女人笑道:“那有什么关系?这样也很可爱啊。你可以叫我阿华。”
休息室内陈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沙发床和一间浴室,床上却放着一套正和我尺寸的衣裤。
恶心倒还在其次,刚才被那丧尸咬伤的伤口却疼得厉害,现在虽然已被强横的身体修复能力愈合,却留下一个紫色的肿块。据桫椤嘶说,这是正常的现象,需要三个小时才可消退。
这也是我,如果换作普通人,这时候恐怕早已变成了丧尸。
阿华道:“方先生,觉得累吗?蜂巢里什么娱乐设施都有的,或者你是想试一试20年代的红酒?”
我苦笑道:“现在我只想洗一个热水澡,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
阿华的双颊忽然飞上两朵红霞,俯下身靠近我,柔声道:“那也没有问题。不知方先生觉得阿华怎么样呢?”
我大惊失色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她已经跨坐到我的双腿之间,剥下我残破的上衣,道:“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比起桫椤嘶那样的怪物,还是方先生您看起来和善呢……”
我还想辩解,她已经咬住了我的耳垂,不住往里吹气。
我很不争气地**了。
她轻轻地**一声,忽然在我耳边小声道:“今晚九点二十分,B3通风管道检修,耗時一个半小时,检修员是我们的人。”
我的欲念顿时消散,不敢相信地望着她。她朝我眨眨眼睛,在我胸口轻轻地吻了一下,笑着退了出去。
我的头脑刹那间清醒过来,装作疲惫不堪地打了个哈欠,去卫生间洗了澡,换好公司为我准备的衣服,在沙发床上躺下。心里却已将整个行动计划过了一遍。
下午六点正,我起身来到蜂巢中的自助餐厅,相信贪婪的吃相已经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随后正大光明地从出口升至地面,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公司,那保安还认得我,向我立正,敬了个礼。
这是再好也没有了。
驱车驶入自己的租屋,装模作样地逗留了一阵,收拾妥当需要的装备,徒步来到周围最高的建筑,一家四星级饭点的顶层。我通过紧急出口攀至饭店的四十四层天台,确信没有被一个人看到。
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得人摇摇欲坠,再看脚下数百米以下的地面,恍若云端的仙人观察尘世。
这个灯红酒绿、生机勃勃的城市,正到了每天最热闹的时刻,所有市民正在尽情挥霍他们的欢乐。
假使他们没有在之后的日子全部变成丧尸,这欢乐便可一直持续下去。
我深吸一口气,脱去薄薄的上衣,随手往后一抛,衣裳被风卷起,在空中乱舞,发出猎猎响动。
经过这数月的不断磨练,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有如铁打铜浇般坚硬。
腰间的军用包裹沉甸甸的,装满了潜入用具。
感受着风地流动,体内的原始力量跟随着急速流转,背后一阵灼热。
巨大的翼翅伴隨着一阵剧痛穿过皮肤,舒展开来,那种带着痛觉的快意,使得浑身上下无比舒畅。
我加紧两步,低吼一声,自这数百米的高空一跃而下。
在皎洁的月光下,我如恐怖的怪鸟,自高楼大厦间滑翔而过。风自身前一刀一刀刺过,却无法吹灭心中的火焰。
COV,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