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枪声平息下来,有人在焦急地呼喊,车辆开来开去。一些靴子从身边走过,去解决那些还没死透的潜行尸,两个担架队过来了。

希望你们说汉语,朋友们,要不然我们就会死,当然你们也会,也会……

“你们能说话吗?”

哦,汉语,我从未感觉自己如此热爱这门语言,这门精炼美妙优雅的语言。什么东瀛话,全都见鬼去吧,哈,哈哈!

“我连个屁都不想放了。”我闭着眼睛说。

“能行动吗?”

“不。”

他们想来抬人,我哇哇大叫起来,说自己的脊椎可能断了,抽水机配合地**起来。这些士兵打消了给我们脱下生化服的打算,他们把分解成两半的担架插到我们身下拼合起来,将我们抬到一辆封闭吉普车上。哦,感谢带有自动修复伤口功能的生化服!

“坚持下去!”一名军官在旁边给我们打气,“只要一会儿功夫就到医院,你们会得救的!没想到A57部队还有人能逃出来,你们真够种!”

“是啊。”我有气无力地回应他,“我们的种还好好待在裤裆里,一颗都不少呢。”

但你的就说不定了,朋友。

车辆缓缓开动,硝烟和人声逐渐远去,因为躺着的缘故,无法看到外界的环境,这迫使我们不得不提前下手。实际动手很容易,唯一的意外是……

“你把司机打死了!”

“车颠簸了一下。”

“你还在车窗上射出了一个洞,你还把这家伙的血和**涂得到处都是,你还笑,你还想去喝那些血?你给我他妈坐到后面来问问他,不,你先把车窗弄干净!”

很幸运,我们停在一条黑暗的公路上,往来没有任何车辆,也许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城里去了,没人想到会有变异人能够逃出荒城吧?

尽管如此,我仍旧把吉普车上所有的武器拿下来警戒,除了自动步枪之外,最好的东西是一枚便携式反坦克火箭炮,我好像天生就会操纵这些东西。

弄干净溅在车窗上的**之后,我们继续前行。让那军官招供很容易,首先同伴的尸体就在他旁边,其次抽水机露出了獠牙,最后我扯下手臂上的生化服,给他看了狰狞的手臂,军官把一切都招了。

“什么,最高指挥官?我们由疫区机动部队上校指挥官雷雄领导,不,他在指挥中心,家人?当然,他有一个妻子和一个女儿,他们都住在离这儿二十公里的余临市,大部分和疫情有关的研究中心、物流中心和防卫部队的后勤中心都设在那儿,我们的家属也全部住在那儿。不,是政府强迫我们的!政府说只有亲人也住在临州边缘,战士才会尽心尽力地保家卫国。我把什么都说了,能给我个痛快吗?妈的,为什么开车的不是我!”

抽水机问他刚才要把我们送去哪家医院,军官说那是一家临时的战地医院,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路程。也就是说,如果二十分钟之内我们还不出现的话,就会引起怀疑。

怀疑就怀疑吧,我拐上了去余临市的公路。

果不其然,二十分钟之后,对讲机里传来了询问声,被那军官支吾过去,但想也骗不了多久。幸好余临已经到了。

这是一座典型的江浙新兴小城,笔直平坦的柏油马路两边种植着繁茂的香樟,鲤鱼形状的路灯发出欢快的粉红色光芒,到处都是新建的厂房和雄伟的大楼。

四周很安静,这里没有丧尸的嚎叫、变异生物的咆哮,也没有子弹穿透肉体的声音。小雨沙沙地打在玻璃上,透出一分温馨。

我们经过一个张灯结彩的居民区,街上有许多孩子在跑来跑去,拿着焰火玩耍嬉戏,孩子……他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脸上的笑容,我从未见过。

拐角处有一座大型超市,透过灯光能够看见里面排列整齐的货物和衣着整洁的售货小姐,人们领着大包小包的食物进进出出。

风从窗户上的小孔里钻进来,吹得人面孔都冻僵。

“如果不是瘟疫,我们也可以享受这一切。”我对抽水机说,也对自己辩解,“如果他们连活在垃圾堆里的权力都要剥夺,那么反抗就是理所当然的,对吧?”

“唔。”

“离雷雄的家还有多远?”

“五分钟路。”军官回答。

“很好。”

雷雄,这个名字叫人很不舒服。我似乎可以想像这个人有一头钢鬃一样的白色短发,脸上的肌肉都是冰做的。

这个指挥人狼捣毁兄弟会的男人,他的家在城郊一片高尚别墅区当中。我们在这个住宅区门口停下來,接受保安的检查。门岗里一共坐着两个保安,其中一个来到副驾驶座处,还有一个仍旧坐在岗亭里。

军官把身份识别卡片交给保安,那人扫了一样,稍稍立正了些,将卡片还给军官:“江指挥,您是经常来这里的,也知道规矩,我需要先和白夫人通话,如果她允许……您车窗上的小洞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我用大口径手枪对准了这家伙的鼻尖,抽水机早已从后面偷偷摸下车, 一脚踹开岗亭大门,用黑洞洞的冲锋枪瞄准另一名保安。

未免引人注目,我们没有开枪,只是打晕了他们,抽水机建议将他们也当成人质,但这些人的性命一文不值,还有可能反抗,只好作罢。

吉普车停在一幢白色的三层小楼前,我们穿过一片小小的花园,那里的花颜色很鲜艳,看起来十分娇弱,使抽水机很是大惊小怪了一番。

“看,黑蛇,那是玫瑰,他们会跳出来发射毒刺吗?也许是某种防卫……”

“不,这里的玫瑰不会跳也不会发射毒刺,如果你不想回到那个连花朵都要吃人的地方,就麻利点儿!”

我们站在门口,冷风从走廊两边朝人攻击。一门之隔的地方,传来食物的香味和轻盈的音乐,还有粘呼呼的笑声。

记忆的碎片随风扎进脑壳,过去,我似乎也曾听过这样的音乐,也曾发出过这样的笑声,一头白猫通过门缝,窥视着我。

军官按动门铃,里面有个孩子在喊:“爸爸回来了!”

“你没事吧?”抽水机低声问,我摇了摇头,将自动步枪子弹上了膛。

大门上方的阔音器里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江上尉,你怎么来了?老雷让你来的吗?”

“是的。”军官垂着头回答。

“老雷又不回来了吗?你身后的人是谁?”

“他们……是我的卫兵。”

“可是他们怎么穿得这么……破烂?什么声音,好像是警笛声,你听到了吗?”

是的,伴随着刺破夜空的警笛,三辆灯光闪烁的警车呼啸而至。抽水机立马咬开保险,将一枚手雷投掷过去。

“轰!”

“女士,请离门远一些!”我大声呼叫,对准门锁一通扫射,然后一脚踹开大门。抽水机嚎叫着射出子弹,直到我揪着脖子,才把他拉了进来。

屋子里有些什么东西,或许是饭菜的香味和女主人的体温和其他一些说不清楚的东西,组成温和的气息,像麻醉剂一样,把周身的寒冷全都驱散。我意识到自己的到来正在打破这种令人迷醉的温暖,连忙将大门关好,指挥他们拖来鞋柜将门堵上。那些精美的皮鞋和可爱的童鞋掉了一地。

转过身,就看到那个女人。

她穿着紫红色的高领羊毛衫,系着绿色的围裙,脚上踩着一双毛茸茸的小狗拖鞋,手里还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菜汤,说不上是个多么漂亮的女人,但却十足的和谐而优雅。

这种优雅使我这种不知廉耻的暴徒也感到一丝羞愧。

我想她一定是个聪明的女人,因为直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尖叫,没有上来卡我的脖子,没有把菜汤丢过来,更没有晕倒。我欣赏这样的女子,她有荒城人的性格。

“把汤放下吧,女士,真香,您的手艺很不错啊,我从来没有试过这样吃饭,想必一定很不错。坐下喘口气吧,我也坐下了,事情来的很突然,希望你不要太过不安。毕竟,我们不是变态杀人狂或者想要报复警长的职业罪犯,我们只是想和雷总指挥谈一谈,好好谈一谈。你可以叫我黑蛇,正往门上钉木板的是抽水机,还有愁眉苦脸的是江指挥,自然,他并不是我们的一员。能告诉我您的名字吗,夫人?”

她轻声地回答:“白颖薇。”

“很好听的名字,我似乎曾经听过……不管怎么说,恐怕咱们得过上一段令人难忘的时光了。江指挥告诉我说,雷总指挥还有一个孩子,我希望能够和她共进晚餐,你知道,我们经历了很多不愉快的事,难免有些神经紧张,如果孩子不小心发出什么响动的话……”

话还没有说完,那个女孩已经在楼梯口出现了。她有一对像精灵一样明亮的眼睛,却透露出无比的淡漠,身上穿着这个年纪的孩子不怎么喜欢的黑色裙裤,手里抱着个玩偶,却并不是茸毛狗或者熊猫,而是一头绒布蜥蜴。

像是因为看到突然出现的****,女孩儿吓得双脚打颤,眼看就要从楼梯上跌下来。她凝视着我,大声喊道:“方叔叔!”

那一瞬间,我产生了错觉,似乎不是一个小女孩跌落下来,而是一头白猫喵喵叫着向我扑来。不知什么时候,女孩已经挂在我的怀里,而我居然出现在楼梯口,连枪都放在饭桌上。

心脏都快跳出胸口!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左眼眶下方有一块指甲大小的伤痕,好像半滴青色的泪珠。她挂在我畸形的手臂上,一点也没有恐惧,反而很熟悉地凑上来,用肉呼呼的小脸蛋在鳞片上摩擦。

我不知该怎么办。如果面对的是一个哇哇哭喊的孩子,情况可能更容易应付些,但现在她已经爬到我的肩膀上来了。她用粉嘟嘟的小嘴在我的脸上亲吻,于是我就像喝了两斤烧酒那样脸红,脑子都嗡嗡作响。

“小铃,快下来,不要打搅……叔叔。”白晓薇用最克制的语调说道,“对不起,这位先生。我的女儿……有自闭症,她从来没有这样过。”

“别紧张,夫人,我们只是想和雷总指挥说几句话。”

我扶着名叫小铃的女孩儿走下楼梯,她看着我撅起了小嘴,不满地说:“方叔叔,你为什么都不笑,不叫小铃呢?为什么姐姐没有来?小铃在这里很不开心呢!”

她的母亲抱歉地打着手势:“方叔叔是一个想象中的人物,一个半人半龙、长着翅膀的英雄,你知道,很多小孩都有想象中的朋友,医生说,小铃只是陷得太深了。”

“没关系。”我把孩子放到凳子上坐好,心里怎么也生不出伤害这对母女的想法。他们是那样美好,任何杀死他们、乃至把他们捆住的念头,都会叫人羞愧到死,失去作人的资格。

但如果真的要,我必须……把他们杀……

“坐好吧,乖孩子,我们是你爸爸的客人。”

“爸爸已经死了……”小铃忧伤而认真的回答,我不由一愣。孩子继续说道,“爸爸死掉了,妈妈也死掉了,血,火光,很可怕,小铃好痛,好冷……那些怪物,很凶啊,小铃好害怕……”

女孩儿朝我身边凑过来,像一团软乎乎的小猫。她的母亲一把将她抱开:“她的癔症发作了,药在楼上。”

没关系,真的,这个女孩儿……很不一般。头痛,头痛。

“抽水机,你和她去拿。”

吃过了药,孩子沉沉睡去。我们把屋子里所有的窗户全都锁死,窗帘拉好,刚干完这活,十多辆增援的警车就赶到了。

虽然没有经验,我也知道仅仅凭借两名匪徒是无法守住这么大一间房子的,于是决定在一楼餐厅防守。首先把沙发、橱柜等障碍物聚成一圈,随后将那名军官锁在桌角,食物和急救医药箱、毯子、衣物等等一应俱全,人质都在可以直接射杀的范围之内,然后关掉了所有灯光。

探照灯惨白的灯光立刻明显起来,将窗帘上的花纹都显示出来。

随后,我让白晓薇拨通了雷雄的手机,先让她报了几句平安,随后接过电话,开始了和这么指挥官的首次联络。

“你可以称呼我B,反正卑贱的变异人用不着太正式的称呼,雷雄指挥官,您太太的菜汤烧得很好,里面的小肉丸——哦,是叫做贡丸的东西,很不错。在荒城里,从来也没有这样的好东西,也从来没有那么可爱的小女孩。总而言之,一切都很不错,就是外面的警笛吵得人有些烦躁。工作还顺利吗?”

“还成。”一个沙哑的男声回答说,“兄弟会被连根拔起,大部分人都流落在城里,我们只抓住了几十名老人和儿童。”

“但没有一名是我的妻子或女儿,真遗憾,我还没有结婚。”

“那真幸运。”

“不,被关在一座废墟里慢慢腐烂,还要和丧尸搏斗,吃他们的肉或者被吃,这不叫幸运。有一所带有花园的大房子,一个美丽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整天发号施令,这才是幸运。”

他笑了,明显想要引入正题:“你想要什么,B先生,五十万现钞,一辆汽车或者浮空艇,还是政府的大赦?”

“不不不,这不是你应该说的话,雷雄。现在是我发球,我提出要求或者不提出,我生气或者发疯,我顽抗到底或者投降,你没有提问的资格,你只能回答‘是’或者‘不’,说到要求,我希望你的人在你还没有到来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手头有一枚反坦克炮弹,把它改装成遥控炸弹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并且我已经这样干了。你知道,变异人的命是很长的,我不想和任何人同归于尽,就算是那样漂亮的妇人。你有二十分钟时间赶到,在那之前我不会谈判,除了用子弹。”

我挂上电话。因为一根塑料管子悄悄从通风管里钻了出来,我站到桌上,一把把它扯了下来,这是一种窥探装置,用来了解封闭的室内情况,我也不知自己怎么知道的,也许以前我干的就是这一行。爆炸、子弹横飞、格斗、眩晕……我是个天生的职业军人。

但是我不说东瀛话。

“为什么你们不说东瀛话?”

白晓薇明显被这个问题愣住,直到我又重复了一边,她才有些脸红地说:“我们正在学,但东瀛语是一种很复杂,很先进的语言,你知道,大多数人都……”

“但是广播里说,大多数人都会说东瀛语。”

“是的,大多数有身份的人都是那样,在正式场合就会说东瀛语,私下里用汉语交流,据说,很快就有最新型的学习机问世,能够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洗去人大脑里的汉语,用东瀛语来代替,也许我应该去……”

她说到这里,慢慢地停了下来,很有些尴尬地看着我。是的,绑匪和人质之间的谈话不该是这样的,但是……这是我头一回当绑匪,她也是头一回被绑架。

“如非必要,我们不会伤人。”我郑重地说,“你知道,我们在废墟生活,不太记得以前的事。每天,我们都睡在漏风的危楼里,忍受冰凉的地板和昏暗的房间,然后我们猎杀丧尸,就是死去的人。对,在那个城市里,死去的人们还会到处活动,会饥饿并且只会饥饿,我们杀死他们然后吃那些腐烂的肉。有时候还会有凶猛的鲨鱼、阴险的水蛇、强壮的八爪鱼爬上岸来,很多人死掉,但这些东西也是难得的美味。总而言之,我们就是这样一群茹毛饮血的野兽。但是,就在昨天中午,你的丈夫指挥上千人的队伍攻击我们,杀死了所有女人、孩子,捣毁了我们遮风避雨的家园,驱赶那些男人去危险地带喂丧尸,只有我们逃了出来。我是一个愚蠢的变异人,夫人,但我也想生存,很想很想。直到目前为止,你还没有看到另一面的我,我希望直到这个事件结束,你也没有机会看到。”

她畏惧的目光里渐渐多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女人点点头。

“有你丈夫的衣服吗,我们要换。”

她顺从地拿来了两套男装,让我和抽水机换上。这样,我就知道了雷雄的真实身材,不会被冒牌货骗过,但随后我就意识到这很愚蠢,因为沙发上明明摆着他们的全家福。照片上的雷雄尽管笑得很开心,却也依然是一副威严的模样,他的脸方方正正,头发全是白色的,人很精干。

和我的想像一模一样,真奇怪。

他不是一个好惹的家伙。

这时候,抽水机不好意思地告诉我,他看到墙上挂着一台液晶电视机,希望能看一看真正的电视。以前我们也有电视,各式各样的电视,但没有电,都是空壳子。他听说这里面能看到整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和风景,很想看一看。荒城里的宣传飞艇上,只能看到载歌载舞赞美领袖的恶心玩意儿。

我让白晓薇打开电视,第二个好处是能够吸引目光,使处于黑暗中的人更加黑暗。

而且我也很想看一看真正的电视。

我们先看了一个新闻节目,一个秃头的男人煞有介事地介绍说,今年全球GDP比去年同期增长了十二个百分点,伴随着他的声音,画面切换到全球各地的城市和乡村,于是我们头一回看到了那些高楼大厦、冰雪、椰子树、金黄的麦田和抚摸它的风,看到了那么多美丽的少女和充满活力的男人,看到了明媚的阳光和漫长的海岸线,看到了川流不息的车辆,也头一次看到了我们的领导人,全球联盟的领袖,榊原秀夫。他是个两鬓雪白的中年人,看来文质彬彬,并无最高领导的威严,却多了几分学者的风度。我心中刚开始由衷地赞叹,接下来的新闻却叫人目瞪口呆。

新闻说,去年由一小撮****引起的临州瘟疫,在联盟政府和领袖的直接指导下,已经被完全控制住,皇军官兵日日夜夜奋战在第一线,解决了疫区群众的生活问题。这回的画面切换到了一个由帐篷组成的临时居住地,不管是那里,就是不可能是临州。话筒伸到一名胖乎乎的夫人嘴巴下面——她怎么看都不像是变异人。

画外音:“现在生活还有什么不方便吗?”

妇人笑呵呵回答:“没啥不方便的,生活比瘟疫没爆发之前更美满啦!感谢政府,感谢皇军!”

画面切换,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老头手持试管,严肃地说,据最新研究表明,瘟疫病毒在空气中暴露四十八小时左右,就会自动分解为二氧化碳和水。

很好,很好,夫人,请换台吧。

电视啪地跳了一下,画面上出现一名眼睛奇大无比的和服少女,正对一个穿着军装的老头大声疾呼,这是一档东瀛语节目,底下有东瀛语和汉语两种字幕。

“这是《还珠公主》。”白晓薇解释道,“一款连续剧,就是讲一些编造出来的故事。这个故事讲的是天皇和他的女儿之间的故事,那位吹胡子瞪眼的就是天皇。现在讲到天皇要将公主嫁到番地,也就是原大汉地带,但是公主原本有了喜欢的人,就是东条英机首相的儿子……我们把这样的剧集称为和宫剧,最近流行的还有《宰相东条英机》,《裕仁大帝》,《大和秘史》……”

OK,换台。

一名英勇的皇军战士手持双枪击倒了二十多名使用自动步枪的反政府武装分子……一名联盟官员大声疾呼要拒腐蚀永不沾……一名政府高官泪流满面地在矿井下吃着饺子……两头名叫“大大”、“和和”的熊猫明天将送往火星,据说这两个名字是全世界六十亿人中的二十三亿八千八百九十二万零五百一十一人通过短信投票方式决定的,同日,有三十一亿六千五百六十三万两千七百二十人投票同意提高个人所得税起征点,因为全世界人民都渴望享受纳税人的荣誉感……

二十分钟的电视节目给我的唯一感觉是:荒城的生活并不是那么糟糕。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