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孙二公子

对眼前出现一个好像有西方血统的正太这件事,刘备确实比较诧异,不过他还是控制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这少年衣着华贵,绝对不是什么平民的孩子,而远远盯着这边的那个壮汉,明显就是少年的保镖,虽然不如关羽那样有气势,刘备依然能感觉到壮汉身上隐藏的强大力量,并且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对少年做出什么奇怪举动,一秒钟后就会结束这次异界之旅。

不过我当然不会做坏事啦,我连房里的萝莉都不会碰,更何况这是个小男孩!我可不是变态……刘备心里这么说着,朝少年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我就是,叫我刘叔叔就好了,你是谁家的孩子啊?找我作甚?”

不管怎么说,这刘皇叔的身体年龄是三十岁,让你这小鬼管我叫叔叔不会有错吧?

但少年只是嘻嘻一笑:“叫叔叔的话,家兄恐怕会有点在意……还是唤作皇叔吧。在下孙权,字仲谋,籍籍无名之辈,但家父孙文台,家兄孙伯符,想必皇叔是知道的。”

“喔,孙文台,孙……”刘备猛然回过神来,“你是孙权?”

“正是。”孙权有点诧异,“皇叔听过我的名字?”

“略有耳闻……”刘备掩饰道,“但我不知道二公子这么年轻。”

即使在这个时空,他来到江东后也听过几次孙权的名字,但都是一句带过,只是知道他比孙策小三岁——但孙策据说已经二十好几,这孙权怎么也该是个大小伙子了,谁料到还是个小孩?

孙权听到这话却苦笑起来:“皇叔觉得我几岁?”

刘备上下看看,猜道:“十三?”

孙权摇摇头,叹了口气:“十八。”

“十八?!”

“再两个月就十九了。”孙权补充道。

“可是,二公子你这样子……”

“一言难尽,以后慢慢讲给皇叔听。”

“哦,也好……等一下!”刘备突然发现了问题,“二公子的意思是,以后会常有接触的机会?”

孙权露出堪称天真无邪的笑容:“家兄说这些日子公务繁忙,怠慢了皇叔,实在失礼得很,便让小弟过来陪着,以尽地主之谊。”

“啊哈,吴侯真是客气……”

“皇叔才是客气,从今天起,便由我来当向导吧。”孙权说,“皇叔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尽管开口,小弟当竭力效劳。”

“这样的话……”刘备索性也不客气了,他本来就不是整天拱手谦让的性子,“我倒是想在江东几座大城转转,这赤壁附近的小村镇都逛得差不多了。”

“哦哦,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的目标就暂定为——”孙权想了想,猛地握拳,“吃遍江东六郡,玩遍八十一州!”

刘备脑子里顿时出现了“公费旅游”几个字。

作为名义上的领导之一,要离开赤壁一带自然得跟东吴那边说一声,尽管孙权一再咕哝“我也能做主”,但刘备看着那张正太脸实在没信心,还是去要塞里求见周瑜大都督,可惜大都督看来确实是忙得昏天黑地,只把鲁肃打发出来接待。

“皇叔客气了,在江东的土地上您就是贵客,何况还有二公子陪同,我们又有什么可担心的?”鲁肃笑眯眯地说,“唯一的请求是,皇叔要允许我们的陪同人员每隔几天联系这边一次,一旦前方战事有变故,我们才能第一时间找到皇叔。”

这个要求简直合理得不能再合理,刘备本来就有点“大敌当前还吊儿郎当”的亏心感觉,对鲁肃这个请求当然也就顺嘴答应了下来:“子敬,可有什么推荐的去处?”

“江东美景不少,这个由二公子做向导就行了。”

“说起吴侯家的二公子……”刘备压低声音,“他真的有十八岁?”

鲁肃点头:“确实是十八岁。”

“那怎么……”

“这是吴侯的家事,我不便多说。”鲁肃苦笑道,“不过想必二公子自己就会很快告诉你吧。”

纠缠在这种小事上没有意义,倒是鲁肃又提醒了一句:“赤壁始终是战场前线,皇叔的家眷随从,若无必要还是往后方去吧……正好给刘琮公子也找个合适的住处。”

刘备也觉得这话有道理,自己的随从里只有关羽足以自保,周仓大概勉强算一个,其他人在武力值这方面都只能沦为路人级角色,尤其是小萝莉糜馨,如果丢到战场上那出事儿的可能性是百分之九十九点无限个九,记得之前在长坂为了救她回来已经搭上一个赵云,这次要再有意外,可真的没人能顶上去了。

所以刘备毫不犹豫地带上了从江夏一路随行的十几个人,唯一没有随行的是关羽,因为他要协助训练东吴的陆军,这是个需要持之以恒的力气活,逗留在赤壁的这十来天里,刘备总是能看到关羽面色郁闷地从校场回来,有一次他还好奇地问:“二弟,何事郁闷?”

“还不是为了训练孙吴士卒。”关羽叹气,“居然这种货色也能称江东精锐,真不知道吴侯怎么训练的,一个个在水里活蹦乱跳,上了岸就要死不活,他们难道是用腮呼吸的吗!而且不止是普通士卒,那些号称勇冠三军,威震江东的武将,统统也脓包得紧,什么丁奉潘璋凌统董袭,都说是人级斗将,结果不堪一击!”

“那个,二弟,你不能用你的标准来要求他们……你是天级的哎……”

“不是我的标准,是普通人的标准。”关羽纠正,“这么说吧,如果曹操的普通士卒,战斗力是十,那我们从新野带出来这十几个残兵,还有江夏的士兵,战斗力大概就是七,而东吴这边的,在水里倒是能折腾出个八或九来!”

“陆地上呢?”刘备很配合的问。

关羽一脸不屑,举起一根小指:“战斗力不到五的渣渣!这群家伙都是属鱼的!”

“……就是说,如果在陆地上交战,可能是八万对一百万的差距?”

“搞不好是五万对一百万。”关羽哀叹,“集团作战时一片混乱,战斗力至少下降个两三成。”

“……听上去我们直接投降比较好。”

关羽盯着他:“大哥,你认真的?”

“不,我只是说笑。”

“那就好……这种玩笑开不得,就算没当真,多说几次也影响军心士气。”

“二弟说的是。”刘备当然不能继续狡辩。

总而言之,关羽就这么被留了下来,他除了对周仓殷殷嘱托“保护好我大哥”外,剩下的就是一脸郁闷了。

“大哥回来的时候,我争取把这帮傻瓜操练到正常水准……至少达到江夏士卒的水准吧!”他忧伤地对刘备说。

“二弟加油,我看好你哟!”刘备只能同情地拍他肩膀。

按照孙权兴致勃勃安排的行程,他们离开赤壁后要前往的第一个城市就是吴县,这个城市不大,却是江东传统势力的大本营之一,孙权对这里的评价是“好吃的很多,但那些大户也很烦人,什么事都摆出看不起人的嘴脸……父亲失陷在洛阳后,他们更是越来越嚣张了!所以我们只需要在这里停留很短的时间,然后马上去建业吧!”

刘备不发表任何意见,反正他在吴县也不认识什么人,不过他还是很快就领教了传统势力的厉害:赤壁离吴县大约百里,按孙权的意思直接一艘翔空船就过去了,港口的官员却打死不肯放行:“二公子见谅,大都督有命,赤壁方圆百里之内,除非执行军务,否则翔空船不许升空,以免干扰雷云秘术阵的运行,二公子既然没有要紧事还是从陆路走吧,又不会有什么危险。”

孙权挺起胸膛,试图露出恶狠狠的神色,可惜他那张脸太没有说服力了,官员根本不为所动,只是绷着脸重复刚才的话,活像一个npc:“二公子见谅,大都督有命……”

“有个头的命,你当我不知道?公瑾他……”孙权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恨恨跺了跺脚,扭头回到刘备旁边,“皇叔,实在对不住了,看来只能走陆路了。”

“不妨事不妨事,正好领略一下江东风情。”刘备安慰道,“不过,雷云秘术阵是什么,可否请二公子见告?”

“喔,皇叔是汉室宗亲,知道也没关系,简单的说就是光武帝登基后重整长江防线,为长江一带加上的秘术法阵,没有指定标识的翔空船一旦在长江上飞到特定高度,就会遭到天雷轰击,尸骨无存……这也算是我们防御的信心来源之一。在赤壁要塞附近,法阵的覆盖范围尤其广泛,所以公瑾才会这么小心吧。”

“这么说,那个官员算是尽忠职守……”

“扯淡!他只是凭着自己家族在江东势大,存心刁难而已!”孙权咬牙切齿,“该死的虞仲翔!给我装正经,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到我手里!”

“虞仲翔?”

“就是那家伙啦,虞家的人。”孙权解释,“皇叔也该听说过吧,我们孙家在江东算是外来户,本地有几个大家族占据江东已几百年,其中最大的就是虞、魏、陆、顾四家,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即使是我爹和我老哥花了快十年也没能完全理清,现在只能说是和他们和睦相处而已,像刚才那样死咬着规章不松口的,真是拿他没办法。”

“看来他在虞家也是重要的人哦?”

“虞翻,虞仲翔嘛,虞家这一代最出名的牛脾气。”孙权犹有不甘地回头望望,“他连我哥的账都不怎么买。”

刘备决定暂时沉默,江东的世族和孙家的统治怎么并存,让东吴的人去头痛就好了,自己的事儿可还多得很呢……大概吧?

身处传说中的时代,甚至是比传说中更神奇的时代,扮演着本该是占据重要地位的角色,却丝毫没有能扭转局势的能力——不,连参与都很勉强,这种无力感实在是太不爽了……

对刘备的最新一次打击来得很快,就在离开赤壁之后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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