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电

冷肖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烫到了他,他收回飘远的神思,将烟按灭在已经堆满了烟头的烟灰缸里。

一声不大的开门声传来,他急忙回过头。

秋沫穿着浅黄色的睡衣,脚上趿着拖鞋,乌黑的头发散乱在肩膀上,此时正揉着一双朦胧的大眼睛站在门口望着他。

“冷肖,你怎么不睡觉?”

一觉醒来,发现身边是空的,她起身寻他,却发现书房的门下有灯光,这么晚了,他难道还在工作吗?

冷肖本来压抑郁积的心情因为她的出现而突然开豁起来,他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到肩膀上,她的身子轻极了,似乎没什么重量,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几岁的孩子似的。

她软绵绵的趴伏在他的肩头,语气有些不高兴的说:“你抽了好多的烟。”

她不反对他抽烟,但是也要有节制,看那烟灰缸都要堆满了。

“我以后少抽,嗯?”他抱着她回到两人的卧室。

秋沫一沾到床,睡意袭来,从他的怀中滚进被子,“我困了,睡觉好不好?”

“好,我陪你。”他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将她重新搂过来,她身上的馨香像烟一样稀疏的缠绕着他,吸引着他。

“冷肖,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在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打扰她的睡眠时,她的声音忽然幽幽的从胸口传来。

他身子一僵,知道她是发现了什么,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她已经往他的身上贴了贴,猫一样的抱着他的腰说:“你最近一直这么忙,并不是在替炎天洛做事吧?你在对付叶痕。”

语气中没有疑问的成分,她已经肯定了这一点。

她虽然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是她可以用眼睛,用鼻子,用脑筋去分辨和猜测。

他在宅子的周围加大了警戒力,又经常凌晨回来,他的身上带着火药味,甚至是海水的味道,让她联想到了冰岛的海水以及那些不停的装进来又运出去的弹药。

“沫沫。”冷肖扳过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她乌黑的瞳人里,他的面孔清晰而笃定。

“冰岛现在被别人控制,叶痕在枫丹绿城的别墅也被消毁,属于他的时代已经彻底结束了。”

他的话清晰的一字一字落在秋沫的心上,每落一下,她的心就会颤一下,半晌,她才怀着不确定问:“他人呢?”

冷肖摇摇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她不相信叶痕会那么容易死,经历过这么多狂风巨浪,他都依然屹立不倒,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出手对付他的人是冷肖,一个最了解他弱点的人。

“你生气了?”冷肖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

“我是生气,生气你现在才告诉我。”秋沫看着她深黑的眼睛,“冷肖,我们现在还有什么事是可以向对方隐瞒的,你不告诉我,是怕我阻止你吗?”

他急忙辩解:“我只是怕你担心。”

她轻笑着伸出小手抚摸着他英挺的鼻梁,“我只求你不要取他的性命,其它的事,我不强求。”

冷肖轻吻了一下她的手:“沫沫,叶痕的命没那么容易要,你比我清楚。”

“那平之呢?他怎么样?”

“平之?”冷肖的眸色忽然就暗了下来,刚才炎天洛在电话里已经告诉了他,平之为了掩护叶痕逃走,自己装成叶痕的样子,结果被他的人包围,身上连中五弹,死得。。。很惨。

他避开她的眼睛,不忍把这个真相告诉她,只是将她的脸按到自己胸前,疲惫的说:“我累了,我们睡觉,好吗?”

“平之死了,对不对?”秋沫已经不需要他的回答了,他的表情就是最好的答案。

他只是紧紧的搂着她,没有说话。

他想起了小天,他决定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向她隐瞒下去。

“你不打算告诉小天他的死讯吗?”秋沫的声音闷闷的传来,他听出她语气中的哽咽。就在几天前,小天还跑来跟她说,她想和平之去一个平凡的地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没想到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便是天人永隔,她很难想像,如果小天知道了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

“小天那边我会处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着身体。”他贴近她的耳朵低语,带着丝慌张:“沫沫,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她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鼻尖贴着他的鼻尖,用温暖的体温给他安慰,他真是一个患得患失的小孩,自己怎么会再次离开他呢?这一辈子也不会了。

清晨刚吃过饭没多久,楼上就传来打麻将的声音,聂荣华的几个牌友每天像上班一样风雨无阻,对于她这种富家阔太太来说,除了打牌,花钱,好像真的就无事可做。

秋沫来到小天的房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进来。”懒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随着秋沫将门推开,映入眼底的是满屋子的零食袋子,以及床上坐着的那个有些蓬头垢面的女孩。

“这么早就起来了,真不是你的作风。”秋沫拾起地上扔得到处都是的东西,归整到垃圾袋里。

“游戏里的朋友一大早上就喊我下副本,我还是定了闹钟呢。”她眼睛依然盯着电脑屏幕,似乎正在努力杀怪。

“这么玩游戏多伤身体,看我不向你大哥告状。”

小天终于肯舍得从电脑上转过头,嘻笑着说:“好秋沫,乖秋沫,不要告诉我大哥哈。”

“不告诉才怪。”她抢过她的鼠标,板着脸说:“快下楼吃饭。”

“咦咦,快还给我,这正打到关键时候呢。”

“我不管,你要是不吃饭,?我就告诉你大哥。”

“好吧,五分钟,我打完这一局就吃饭,好不好?”

秋沫看她一脸谄媚的笑,再一想到平之,心里涌上浓浓的酸楚,终还是把鼠标还给了她:“五分钟,记住,就五分钟。”

“好好,知道。”

送走了秋沫,本来还一脸笑容的小天忽然就颓废的躺倒在床上,什么定了闹钟,其实根本就是一夜未睡,她想起那天听到的电话,心里刀绞一样的难受,平之,你怎么可以这样?

突然响起的铃声惊扰了她的思绪,她一把抓起手机放到脸前,来电显示是平之的手机号。

她烦燥的将电话挂掉,她不想再听他的任何解释。

可是很快,电话又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