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泽仪念叨完见孟夏盯着他,伸手拍了孟夏的头一下道:“看什么看!”
孟夏赶紧捂着头,不再盯着徐泽仪。
那个用鞭打过徐书同的随从忽给徐泽仪出着主意:“爷,这天要黑了,我们走不出这山沟,怕危险。”
“难道爷还不知道吗?”
“那爷为什么不让那个徐将军护送一程?”
“你个混帐。”徐泽仪眼一瞪,“你当初是怎么讲那徐老三的,现在居然...”徐泽仪说着挥鞭就给了那随从好几鞭子,随从赶紧道,“爷,爷,小的再也不敢了。”
徐泽仪把鞭子往前一指道:“去,去给爷盯紧点,有什么闪失,小心爷要了你的脑袋。”
那随从赶紧跑到最前面,抬鞭就给了那个赶车的一鞭道:“快点,快点,动作慢了,老子抽死你。”
孟夏看着这一对臭味相投的主仆,摇摇头,不过徐泽仪怕死爱命,还知道当初整治过徐书同,就算怕死爱命,也不向徐书同低头,别说还有点败家子不具备的骨气。
又行了几日,孟夏跟徐泽仪的那些随从也都熟识起来,知道那个在徐泽仪面前点头哈腰、唯命是从、打过徐书同的随从叫四儿,这些随从和徐泽仪一个德性,本性张扬、欺软怕硬,从李北劫粮那次,孟夏发现基本都是贪生怕死之辈,真不知道徐书同口里的义天侯也是个人物,怎么有这样的儿子,又给儿子配了这样的跟随。
徐泽仪显然是没吃过苦的人,这几日山中难走,他每日都叫苦不迭,那四儿跟了他这以久大约也从未吃过苦,虽跑前跑后地侍候徐泽仪,也叫苦不迭。
孟夏看着真是着急,这样走何时是个头,但在这深山老林里,却又无计可施,正苦恼象这样什么时候可以到京州时,忽听一阵呐喊声,从两边的山里冲下一了队人马。
孟夏吓了一大跳,以为是李北又重新杀了回来,如果这次没有徐书同,自己和徐泽仪的小命肯定玩完了?
不一会那些人就冲到运粮车跟前,孟夏看清那些人居然穿的是大鹄军队的衣服,这下孟夏有些闹不清了,大鹄军队的人为什么要抢大鹄军队的粮?
不过这一次那徐泽仪摘令牌的动作很快,一掏出来叫了一声:“给本世子死命...”徐泽仪命令还没下完,一只利箭呼啸过来,把他手中的令牌就扎走了,徐泽仪负痛叫了一声,孟夏一看不是徐泽仪的手被箭射了,而那利箭太猛,箭矢上的羽毛把徐泽仪白嫩嫩的手划了一道口子,然后孟夏就见徐泽仪的令牌被那利箭定在远处一棵大树上。
徐泽仪一拎衣袍就往那棵大树扑去,去拿他的令牌,孟夏知道那令牌肯定重要,怕徐泽仪有事,也赶紧跟着追了过去,好不容易跑到了,那令牌被箭扎得挺高,徐泽仪够不着,跳来跳去还是够不着。
好在孟夏善爬,几下窜上树把令牌从利箭下取了出来,心里纳罕,这箭是什么人射的,力道如此之大,可以把这么坚硬的令牌定在树上。
徐泽仪见孟夏取下令牌,大悦拿过令牌又往回赶,结果却听到那边一片惨叫声和投降声,孟夏见此情景,赶紧拉住要往那运粮队冲的徐泽仪,徐泽仪急忙道:“我的粮食,我的粮食,丢了,我哥会砍了我的头。”
“世子爷!这会儿不是你哥要砍你的头,是你过去了,你这头立刻就要被砍!”说完死命拉着徐泽仪躲在一旁的草丛里,心里又担心芦花。
那运粮队一片混乱后,又重新动了起来,徐泽仪几次要冲出去,都被孟夏给压住了。
整整等了一个下午,那运粮的轧轧声才没消失了,孟夏一松手,徐泽仪就瘫倒在地上道:“我爹和我哥饶不了我的,饶不了的,他们会砍了我的头。”
孟夏顾不上象癞皮狗一样的徐泽仪,赶紧跑到刚才运粮队停留的地方,徐泽仪的跟随基本都被杀完了,那没装粮的马车和马到处都是,孟夏忙往自己和芦花乘坐的马车跑去,刚一跑到,那芦花和四儿就从车底下钻了出来。
孟夏见芦花没事,才松了口气,伸手搂住芦花,那四儿赶紧爬到徐泽仪面前,主仆二人放声大哭起来。
看着这对主仆,孟夏无言可讲,接着徐泽仪又闹什么自杀谢罪之类的把戏,都被四儿用各种方式阻止了。
折腾快一个时辰,徐泽仪主仆两闹累了,都象癞皮狗一样躺到地上,倒是芦花趁两人折腾这会,拾了柴禾,生了火,把徐泽仪跟随带的干粮拿来煮了。
孟夏给徐泽仪盛了一碗饭递过去,徐泽仪气恼地推开了。
孟夏就算年纪不大,也知道打仗的时候丢了军粮意味着什么,怕贺中珏杀徐泽仪一百次都不解恨,就以徐泽仪跋扈骄横的性子,孟夏认为他就是个被人惯坏的孩子,早就该被人整治整治才对,只是罪还不至死,谁曾想他一出道想干点正事,就摊上这么大桩事。
孟夏便安慰道:“世子爷是皇亲国戚,找人求求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吧?”
徐泽仪一撇嘴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杀头之罪,我哥饶不了我的。”
“不管如何,就算是杀头之罪,那在头没丢之前,至少也应该吃饱了,才有力气等人来杀头吧。”
“这种混帐话怕只脸色才讲得出来...”徐泽仪话还没讲完,远出传来一阵接一阵的巨响,还不时伴有火光冲天。
几人劫后余生,惊魂刚定下来,那魂一下又惊了起来,徐泽仪不由得往孟夏身上一靠问:“那里怎么了?”
孟夏赶紧把徐泽仪推开道:“我也不知道。”
徐泽仪就指着四儿道:“去,去看看。”
“爷,这天都黑了,又在山那边,奴才...奴才...”
“你个没用的东西。”徐泽仪气恼地踹了四儿一脚,孟夏便问,“那里有军队吗?”
“听说好象是王子烈的军队驻扎在那里。”四儿说完,徐泽仪一瞪他,他立刻禁口了,孟夏便嘀咕一句,“这粮食会不会是他们抢的?”
“是呀,爷,咱们丢粮的地方离他们的驻军最近。”
“娘的,八九不离十是他们干的,老子如果拿到证据,绝饶不了这群王八蛋。”蔫了好一会的徐泽仪豪气又上来了,不过孟夏很怀疑徐泽仪就算拿到证据,也难拿出什么有力手段报复回去。
于是豪气回来的徐泽仪吃了孟夏递过来的饭,用过饭后,四儿牵过几匹没逃的马,收拾些干粮,运粮队仅剩的四个残兵败将就骑着马离开了山谷。
就算孟夏和芦花不会骑马,几人的速度比押运粮食的时候也不知快了多少,不过几日就到了京宝镇,徐泽仪便蔫蔫地带着四儿去大营受罚。
孟夏没想到这么快就接近贺中珏的大本营,徐泽仪要去受罚,就不知道他是去受贺中珏的罚还是受他爹的罚。
孟夏除了想见到或知道贺中珏的状况,还担忧徐泽仪被砍头,便和芦花大本营外焦急等候。
这一等就快两个时辰,终于那戴着金冠、脑袋完好如初的徐泽仪和四儿走出来。
徐泽仪一改进去的蔫蔫,见着孟夏便道:“我答应送你到京州城,可是送到了!”
自打徐泽仪丢了军粮,一路上那情绪都极为低落,这几日,连那把漂亮的扇子都没心情摇了,孟夏也没有机会打听自己想打听的事,本以为徐泽仪此次就算是死罪可免,活罪一定难逃,没想到人家丢了军粮,居然没有事,手里的扇子又摇了起来,孟夏不由得问:“世子爷,没事?”
徐泽仪不满地道:“爷能有什么事?”
“丢了那么多军粮...?”
“我家爷不仅没事,反而是立了大功!”四儿自豪地补充,孟夏有些吃惊,四儿立刻接着道,“我家爷运的军粮是有玄机的,是故意让人夺去的。”
孟夏有些没听明白,四儿又道:“每车,上面几袋是粮食,下面全是火药,谁抢了谁就活该吃火药!”
徐泽仪拿扇子把四儿一敲道:“让你多嘴!”
孟夏才知道是这么个缘故:“那小的可要恭喜世子爷了,世子爷这立下的可算奇功一件了!”
本来还神采飞扬的徐泽仪一听这话立刻又蔫了:“甭提了,什么奇功,奇功全是他徐老三的。”
孟夏不解地问:“这粮车明明是世子爷押送的,怎么功劳成别人的了?”
徐汉仪冷哼一声道:“原因是这条计是徐老三想的,徐老三故意算计我,让我冒着风险押送这么多火药,却不和我讲明,好在我机灵,否则这次就死翘翘了,害我的人死了那么多,竟没一个人认为是我的功劳,个个都夸那徐老三,说全是他这条计妙,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王子烈的主力受了重挫,不费吹灰之力?那我出的力呢?还不够吹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