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夏自然知道贺中珏这话的意思是指那一个半月的时间过了六七日,自己又没应承,这贺中珏却一板一眼地和她算起时间。
孟夏恨了贺中珏一眼,贺中珏没理会那一恨继续问:“芦花回去了,你这家事算不算处置完事了?”
这话让孟夏一愣,自己留在京州似乎就是为了找大茂、小全,小全随军不在京州,大茂休了芦花,而芦花又回了长州,自己似乎没有借口留在京州了。
贺中珏没听见孟夏回答,立刻哼了一声道:“我就知道,有些人口是心非的,早就揣了别的心思。”
“口是心非”这词的意思,孟夏懂,但是她郁闷的是自己有答应过贺中珏什么吗,既然没有答应,那揣什么样的心思不都应该。
孟夏刚想叉着腰对贺中珏进行一番义正严辞的辩驳,却听贺中珏幽幽一叹道:“夏,这些日子,你男人好累,每日只歇一两个时辰。”
听了这话,孟夏的心一下软了,自己之所以没和芦花一起走,不都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可是孟夏心里又…
孟夏正愁肠百结的时候,徐书同把张婶和方锦接了回来。
一顿饭吃得很沉闷,当然是徐书同心里不舒服,孟夏只觉得徐书同这不舒服还不仅仅是五熊来闹事的不舒服,只是因为什么,孟夏还真没弄清楚。
不过孟夏早饭快中午才吃,这晚饭吃得早,天又热,梅娘家的饭食和“四同”的实在是天壤之别,所以她一点也没有胃口,做做样子,就放下了筷子,贺中珏一见孟夏不吃了,赶紧也放下了筷子,只是刚要追过去,听到外面守岁传信号给他,只得放弃了,恨恨地看着进了房间的孟夏一眼,然后转过身出了院门。
孟夏倒在床上就睡着了,不过半夜被热醒了,外面有月光,芦花走了,夜晚醒来倒是件让挺害怕的事,孟夏不知道最近的自己似乎挺喜欢出虚汗的,觉得屋热,见外面月光亮,便爬了起来,随便裹了件外衣,就开了门走出来。
天上的月亮很亮,很圆,孟夏愣愣地看着月亮,想着二小姐最喜欢在月圆的时候烧香许愿,自己是不也该仿二小姐许个愿望什么的,不过看着地轮圆月,孟夏又不知道自己该许何样的愿。
孟夏把头仰累了也没把愿望落实,只得低下头,一低下头就看见屋檐下坐着一个人。
在同样地方碰上过如此事情的孟夏,从那坐姿立刻就判断出是徐书同,忙走过去叫了一声:“三哥!”叫完,孟夏闻到一股酒味,孟夏认识徐书同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除了那次过年,徐书同在自家饮过些米酒,孟夏还真没再见徐书同喝过酒。
孟夏在徐书同身边坐了下来,月光下,她一眼就看见徐书同手中的酒葫芦,伸手拿过酒葫芦问:“三哥,今日怎么这么有雅兴,一个人对着月光喝酒?”
徐书同没有说话,孟夏又问:“这些天感觉三哥心情不好,不知道三哥遇上什么不顺心的事了?”
徐书同好一会才道:“我以为自己远离朝堂,就可以远离那些让我伤心的事和伤心的人,可是不管我怎么躲,还是遇上了。”
这句话让孟夏听得一头雾水:“三哥,我听不明白。”
徐书同却笑了:“你听不明白最好不过。”
孟夏眨了好一会眼睛,不知道听不明白,反而最好,好一会才道:“三哥憋在心里不舒服,讲出来,心里就会舒服些,但又不想别人听明白…”
“夏,你是个聪明的女子,小小年纪,却…”徐书同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
“三哥可惜什么?”孟夏问完,想起王二愣娘说的那段话,立刻觉得自己唐突了,徐书同却没有接话道,“这几日,我每夜都在这里坐到天亮,每夜…”
孟夏才知道徐书同这几夜都在这里醉酒到天亮,可见徐书同真的遇上了难心的事,还不是一般的难心事,不过显然徐书同喝了不是一会,说着孟夏听不明白的醉话“为什么要是他们,为什么?”“为什么我娘和我舅娘的命这么苦?”“我不要,不要…”
徐书同的声音不大,更多象喃喃自语,最后醉倒在地上,孟夏搬不动徐书同,又怕露水太重,伤了喝醉的徐书同,忙回屋里翻贺中珏的箱笼,翻到一件长袍,忙拿出来给徐书同盖在身上,徐书同却一伸手拉住她叫了一声:“夏!”
孟夏吓了一大跳,不过对于徐书同的手,她没有对徐泽仪手的反感,不过孟夏已经知道男女有别,虽然心里对徐书同的感觉很微妙,但是知道是不合常理,忙想把手抽回来了,偏徐书同一用力,反把她拉到怀里,孟夏吓得出了一身汗,如果贺中珏那个小肚鸡肠的男人知道了,非得…
所以孟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徐书同怀里挣出来,做贼般地回了房间,才发现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湿了。
孟夏用帕子胡乱地把身上擦了一把,倒在床上,下半夜一夜未睡,听见三更的更声,孟夏爬起来走到徐书同醉酒的地方,却没见徐书同人。
孟夏回到房间,就听见院子中的磨声响了起来。
孟夏躺到床上,听着磨声,没一会竟睡着了,孟夏是觉得脸痒痒才醒来的,一睁眼就看见一张脸,贺中珏的脸。
孟夏吓得一下坐了起来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可奇怪了,你男人不在这儿,在哪儿。”贺中珏说着就躺到床上问,“老实交待,昨夜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男人的事?”
孟夏转过头看着恨恨地看着贺中珏,贺中珏闭着眼道:“又瞪着你男人干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夜里出去做对不住你男人的事了,你怎么会睡到大中午的?”
“王玉,我…,我就算做什么事,又关你什么事?”
贺中珏一下睁开眼坐了起来,伸手捏住孟夏的下巴道:“讲这话,减十日,只剩一个月零五日了。”
贺中珏的手用了力,孟夏的下巴一阵痛,她伸手打开贺中珏的手,跳下床道:“请你从这里出去!”
贺中珏哼了一声,重新躺下道:“这鬼地方,你男人可一点不稀罕,之所以在这里屈就,你应该知道原因。”
“王玉,你出去!”孟夏一下扑上来,抓住贺中珏的衣襟,不过她的力气实在不大,没有力气把贺中珏这样一个成年男子抓起来,于是冲贺中珏拍打起来,因为是乱拍,所以一下拍在贺中珏胸口上,贺中珏叫了一声,伸手捂着胸口,孟夏才想到贺中珏的胸口上有伤,忙收了手紧张地问,“碰着了?”
“要你管!”贺中珏负气地推开孟夏,孟夏又凑过来问,“要不要找郎中?”
贺中珏哼了一声道:“都撵你男人了,还关心你男人死活干什么?”
“是…是怎么伤的?”
“还好意思问。”
“你什么意思?”
“你说什么意思?”
孟夏听了一下跳下床叫了一声:“不让我管,拉倒!”说完孟夏就气冲冲走出了房间,一出了房间,才发现天不是大亮的问题,而是日头明晃晃地挂在正空,就说自己一觉又睡以了中午。
孟夏顿时觉得饥饿难耐,昨日是吃贺中珏的,刚跟贺中珏闹翻,自己总不好腆着脸返回去找他请自己吃东西,又不想去麻烦梅娘,便自己出门寻吃的。
孟夏迈出门,刚一拐弯,就听见守岁的声音:“夫人!”
孟夏一下刹住脚,心虚地四下望望,没见着人才道:“守岁你乱叫什么!”
“在长州的时候,奴才们就称您为夫人,守岁哪有乱叫?”
“在长州是在长州,现在是在京州,知道嘛,这是在京州!”
“夫人,你别折磨主子爷了,守岁求您了,行吗?”
这话把孟夏听得眼睛都快瞪跳出来了,眼睛没跳出来,人却跳了一下问:“守岁,你这话算什么意思,我几时去折磨你的主子爷,是他天天在折磨我,好不好?”
“夫人当初在长州跑的时候,正是爷最紧要关头,爷一听见你跑了,就中了那章飞鹰一掌,章飞鹰那一掌不仅有毒还重…”
孟夏一听,才知道自己的跑,贺中珏受了伤,他这么在乎自己,可是自己…,孟夏不由得急了,忙抓住守岁摇了几下道:“你们这群笨蛋,既然知道你主子爷在紧要关头,为何还要把这事禀给你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