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小姑奶奶,明日带你一起去看。 ”
孟夏才放心地问:“王玉,你说十六两银子买这房子会不会亏了?”
“这我哪知道,你去问问周围的邻居,不就知道了。”
孟夏一想自己这还真是问错了人,贺中珏这败家子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子日子,哪知道这样的事,想着刚才隔壁那扶着丫头的妇人,看样子明日去打听打听,远亲不如近邻这道理,孟夏还是知道的,在孟家寨,自己不与人交往,那是因为六载没回家,又是被父母卖掉的,个个都喜欢打量她,看稀奇似的,而眼下却是不同的,贺中珏是自己正儿八经拜了堂的男人,房契上写的是自己的名字,所以周围的邻居那自然就是要结交的,万一正是做生意的,有了交情,也好带带贺中珏,孟夏总觉得做什么古玩生意,完全是自己和小全瞎编的时候,贺中珏不知道怎么偷听去了,然后...,所以不太靠谱了。
贺中珏听着孟夏在浴房中哼着小曲,正是自己那日在山上吹的那曲子,贺中珏有些惊奇,如果是世面上正流行的曲子,孟夏能哼出来,那他还不觉得什么奇怪,而那曲子是自己到了长州谱的,那是谱在心里的,山上那次是第一次吹奏,没想到孟夏隔了这些日子,居然还能哼出来,不过从没听孟夏哼过曲子的贺中珏可以听出那声音是轻快的、欢乐的。
贺中珏笑了一下,走到堂屋,坐了下来,守岁就走了过来,贺中珏便问:“老朱又有什么消息传来?”
“这个徐书同是在京州出生的,是个私生子。”
“嗯。”贺中珏已经听徐书同讲过,所以不惊奇,守岁一看贺中珏爱听,赶紧道,“他的母亲,人称梅娘,据邻居们讲这梅娘初到京州,满嘴的云州口音,带着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徐书同,说男人在来京州的路上死了。”
贺中珏示意守岁继续,守岁接着道:“她还带着个年纪比她稍长的女人,姑嫂相称,梅娘的这个嫂嫂有个闺女,到京州的时候还大着肚子,说是到京州寻夫寻兄的,这梅娘两人初到京州时其境极是可怜,谁也不相信她们是寻夫寻兄的,尤其是梅娘带又带着个徐书同,风言风语断不会少的,那孩子长到四岁的时候,这位梅娘就跟四邻讲孩子走丢了,加之她很能吃苦,又懂处世,二十来年下来,与那些邻里相处得极好,邻里都向着她,帮她说话,没人去告发她有私生子的事,所以也就没人查她的话是否真实。”
贺中珏点点头道:“有查到周庆祥、徐书同与贺中珉之间的关系吗?”
“朱叔带来消息说暂时没有发现周医丞、徐书同与布王有瓜葛。徐书同刚到长州遇上长州府征捕快,他是征进去的,刚开始也只是个缁衣捕快,不过是有些过人之处,很快就被他的上司欣赏,提为缁衣捕头,后来几年里处理过几桩棘手的案子,让长州城的府台刘明大人相中,几相接触,十分赏识,去年年底才提拨为长州城的红衣捕头。”
贺中珏点点头道:“从他晋升来看,还真与贺中珉没有什么瓜葛,但贺中珉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忍耐力异于常人,他可以忍一切屈辱,就是那些奴才都忍不了的屈辱,他都可以忍,所以他们的关系不可大意,一定要查清楚。”
“是,朱叔依旧在找寻他们可能有交往的线索。”
贺中珏点点头,守岁又道:“爷,朱叔还带了个消息来。”
贺中珏懒懒地靠在椅子里道:“讲!”
“朱叔这消息是从娘娘那里传出来的,说娘娘正在要派人来接王爷去云州。”
“我不都告诉她了,暂时先不去云州吗?”
“因为方相爷到了云州。”
贺中珏嘴角轻轻地抽了一下才道:“看样子我娘还看好与这位方相爷的关系。”
“守岁不敢乱讲,朱叔说这位方相爷在西北已经成些势力了。”
“既然他西北有些势力,他去云州做什么?”
“朱叔查过,说这次是方相爷主动到云州见娘娘的。”
贺中珏摇摇头道:“看样子,我娘又被这位相爷说动了心思。”
“爷,这些大事,守岁可就不懂了。”
贺中珏抬手挥了挥,守岁赶紧就退了出来。
贺中珏生平最看讨厌的人就是这位方仕隐相爷,当年与王子烈勾结,靠诬告他的恩师孟相起家,害得一心维护母亲的孟相惨遭灭门,当年自己尚小,母亲不得不处处委曲求全,孟家的惨案,一直是母亲心里的痛,也是贺中珏心里的阴影,时隔二十年,方仕隐居然想与自己联手,贺中珏轻轻地哼了一声,把手里的茶杯捏了个粉碎。
孟夏泡在浴桶里,说不出来的惬意,这虽比不上“四同客栈”的上房,但比在孟家寨那个家的里的条件不知道好了多少,就是在相府,她也没用过浴桶,这是她长这么大最舒服的一次沐浴,虽然没有象二小姐那样用什么花汤、参汤沐浴,但孟夏知足了,这热热的、干净的水泡着,比二小姐的什么花汤、参汤泡着都舒服。
所以孟夏哼着小曲把水泡到温了,正要恋恋不舍地从木桶里爬出来的时候,听到贺中珏的假咳声,想到在“四同客栈”,自己栓了门,那贺中珏还能有出现在浴桶旁边的神通,慌里慌张从桶里爬出来,看见桶边的钩上挂了件干净的单衣,立刻就裹到了身上。
毕竟这还是三九寒天,在有热水的木桶里泡着还不觉得,这一爬出桶,没一会那件单衣就让孟夏身体有些发冷,然后孟夏又听到了贺中珏的声音不悦地道:“住在耳房,这浴房安排的位置倒很不是了。”
孟夏还没明白,贺中珏又道:“这天寒地冻的,洗完了,还不赶紧回屋子,想冻坏身子呀。”
孟夏赶紧从浴房跑回耳房,这一下把身上那点暖和气全跑没了,好在耳房里,花灯已经备上了一盆火,把屋里烧得暖暖的,孟夏也顾不得问花灯从哪里找到的木炭,见床上有被子,忙扯了一床裹在身上,在盆边烤了起来,暖和起来才问:“花灯,这被褥哪里来的?这炭火哪里来的?”
花灯便道:“夫人,这些被褥是从邻居家借的,这木炭是原房东留下来的,大约也带不走。”
“这以前的房主人真好,邻居家还真是不错,这些被褥都象新的?”孟夏感慨地道,只是听花灯那声“夫人”,有一百个不适应,但贺中珏当着守岁四人的面是这么吩咐称呼的,她也不知道这个夫人算个什么,又不能让花灯称呼她自己取的名字。
“是呀,邻居家里借的就是新的,说旧的借不出手。”
“那有空闲,我得去感谢人家,缓过来,定要置套新的还给人家。”
正在收拾的花灯毕竟刚来,并不十分了解孟夏,听了小心地择词道:“夫人您心地真好。”
“这怎么是我好,是邻家心地善良,我不过是谢谢人家而已。”孟夏跟花灯也不熟,虽然花灯机灵俏皮,不过到底是王府的丫头,当过一天王府主母的孟夏对王府不了解,对王府里的下人也不了解,不知道是不是都和当日嫁过去那老婆子一样,都是些踩高就低的主,见花灯在忙,便借着火赶紧把头发弄干。
孟夏把头发弄干梳直了,白日里见守岁等人收拾屋子,贺中珏是坐在椅里无所是事,她却是闲不住的,这样那样也忙了一整日,这沐浴完,被那炭火一烤,身子也软了,坐回床边看那床上的东西,邻居还真是户不错的人家,借自己的被子是新的缎子面的,那褥子也厚实,孟夏坐在上面都觉得舒服暖和,就是当初二小姐在相府的待遇也不过如此而已。
孟夏特别知足,把被子在床上铺好了,就缩进被子里去,很累的她又睡不着,干脆就坐起来,抱着双腿开始考虑以后的生计。
一考虑起生计,孟夏猛地想到这床上的被褥是从邻居借的,那花灯他们呢,他们有没有被褥?
于是孟夏忙问:“花灯,这被褥是借的,你们呢,你和鲁婶子他们呢?”
花灯没想到比自己大不了两岁的孟夏竟会想到他们的处境,不由得小心地打量了孟夏一眼道:“夫人,那屋主走的时候,带不了那许多东西,留了不少旧被褥,小的们将就一下就好。”
“既然屋主留有东西,我也可以将就,何苦还到邻居家去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