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房间,白色的床,床上躺着的是一个穿着白衣的少年,她脸色苍白,细碎的短发挡住了紧闭的双眼,原本淡粉色的双唇,此时也失去了血色,一片惨白。
右手上插着一个针头,暗红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的管子一点一滴的流进她的身体里。
但她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变得好些,反而是左肩渐渐的晕开一片暗红,将白色的衬衫浸染出一片狰狞的血色。
“叔叔,您别担心,阿清不会有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一旁一个眉眼温暖的男子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轻声的劝说着身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微微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眼中却有着深切的疼惜与愧疚。
是他错了啊!
当初如果不是为了妍妍,阿清如今怎么会这样!
明明都是女儿,却是因为对前妻的死而对大女儿带着愧疚,为了不让她受苦,而对外宣布小女儿是儿子,让她继承家族,承担不应该她承担的一切。
“叔叔,不是您的错,阿清只是一时没有想明白,如果她能想明白了,就不会怪您了。”长年累月的相处,青年十分了解中年人,看着他这样的神色,就知道他又在想什么了,只是现在,除了安慰,他还能说些什么?
在青年轻声安慰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床上的人慢慢的张开了眼睛。
这是……哪?
看着周围的一片白色,楚青衣微微的皱起眉,白色是她最厌恶的颜色,她怎么会在一个纯白的房间里,而且这是什么地方。
空气里没有一丝灵气,周围的一切都污浊的让人难受,一股不纯净的气息正顺着她的手臂慢慢的流进她的身体里,让她本能的产生了一丝厌恶。
“阿清!”看着楚青衣准备拔下扎在右手上的针头时,青年终于发现了不对劲,赶忙大步走过去,拦住了她的动作。
抬眼看了他一眼,楚青衣并没有停住自己的动作,还是将针头拔了出来,眼中满是不愉。
这种满是浊气的东西怎么能进入她的体内,只会坏了她的修为!
只是下一刻楚青衣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对方,这身体……实在是太弱了,这并不是她的身体!
楚青衣是魔界至尊,混元魔体就是九九天劫都不能损害分毫,怎么可能这么虚弱!
下一刻,很多不属于她的记忆纷纷的涌进了她的脑海里,让她不由的皱起了眉。
姐姐、女扮男装、压力、责任、不甘、愤恨、姐夫……
一个个记忆碎片串联了起来,楚青衣终于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她在睡梦中的时候不知为何元神离体,飘荡到了这个没有灵气的世界,恰好遇到了一个自愿放弃生机,且与她元神相合的人,所以……她现在这是被动夺舍?
不过在得到了这个名叫楚清的人的记忆时,却微微有些不屑,因为责任因为压力,因为爱慕得不到回应,所以就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果然是懦夫!
不过……
下意识的摸了摸左侧的肩膀,楚青衣不由的倒抽一口气,伤口真是够深的,几乎要刺穿了她的肩胛骨,而且还是有当着这原身楚清最爱慕的面人刺的,而那人却见死不救,难怪她会自绝生机。
“阿清,你……”
“我没事。”有些嘶哑的声音缓慢的响起,带着一丝破碎的感觉,但是若是细细听上去,还能够听出几分似是未变声的少年般的清朗。
只是如今的声音中却带着一种难以察觉,但同样无法忽视的冷漠。
不,或许应该说是漠然,声音并没有冰冷的意味,但是却更能让人感觉到主人的淡漠,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能够让她在意的,她漠视着别人,也漠视着自己,甚至,连生命都被她漠视。
“阿清,阿泽那孩子……”
“爸爸,不用说了,我明白,这次是我做错了,”楚青衣,不,是楚清慢慢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然后继续缓缓的说着,“他明明是姐姐的未婚夫,我却不自量力的喜欢上,所以活该遭到这样的结果,爸爸,您不应该救我,让我自生自灭也好给姐姐赎罪不是?”
没有不甘,没有愤怒,每一句话说的好像都是理所应当一样,但是却狠狠的戳进了中年人的心窝子里。 WWW ⊙t t k a n ⊙c o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亏待小女儿,他知道是自己让小女儿变得这么愤世嫉俗,变得这么偏激,但是却因为对前妻的愧疚,所以尽力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大女儿,但是却忘记了,小女儿也是需要父亲的。
“阿清,爸爸不是,爸爸只是因为愧疚……”所以才想要好好的补偿妍妍,但是他并不是不爱小女儿啊!
看着父亲一脸愧疚的样子,楚清笑了,“爸爸,我明白,姐姐母亲的死一直是您的痛,所以您会宠爱姐姐无可厚非,我能理解的,虽然说我的妈妈也死了,虽然妈妈是因为您刻意的忽视才会郁郁而终,但是我不会怪您。”
不会怪么,如果不会怪就不会说出这些话了不是么!
中年男子越发的心伤,他知道是自己的忽视害死了妻子,也是自己的自私让小女儿变得这么偏激。
其实这一点倒是他想错了,楚清这番话说出来并不是为了让他后悔,或者是为了为了让他难过,只是因为现在她占据了这个身体,为了报答已经死去的原身,她才会将原身最想说的话传达给她的父亲。
瞬间,房间里彻底的安静了下来,不管是青年还是中年人都不知道要如何缓解气氛,因为楚清说的没有一句是错的,只是这么多年,楚清从来没有说出什么埋怨的话,两人理所当然的忘记了,其实楚清也是可以有怨恨的。
毕竟,不管是谁承受了这么多年不公平的待遇,承受了那么多不应该自己承受的责任都会心中有怨。
“现在请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
楚清平静的下了逐客令,如今这两个人的想法她不是不了解,但是却没有时间去安慰两个人,尤其对她而言,这两个人和陌生人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