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支援的军队车辆被路上聚集的人群围堵,不得不停了下来,全副武装的士兵驱赶堵在路上的人群,不明真相的市民被士兵喝斥的退在了道路两旁,但讽刺的是,先前由士兵们架设的那些原本用来阻隔市民的路障此刻却成了军车通行的最大阻碍,不得已,士兵们只能再次跳下车,去拆除那些隔离带。
医科院内,当士兵看到如潮水一般涌入的人群有些愕然,一个个停下来呆呆的站在原地,直到士官长跑了过来,挥手大喊,这些士兵才赶紧将背着的步枪转到胸前,拨开保险,退到就近的掩体内。
当人们看到漆黑的教学楼和满地的尸体时,顿时就惊住了,一部分人则直接瘫倒在地,他们颤抖着哭喊着孩子的名字,却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虽然院里只剩下两栋完好的建筑,但也没人会认为自己的孩子已经遇难,他们也执意的认为自己的孩子还活着,于是,在自己赋予自己的希望下,所有的人都冲最后那栋教学楼和教师的办公楼,他们想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亲人,并且确认他们还活着……。
可能是人们的这个举动刺激了那些士兵,几个跑的快的男士刚踏上办公楼的台阶,就当场被躲在缓台后面的士兵用火焰喷射器打成了火球,浑身燃着大火的人捂着脸翻顺着台阶滚了下去,跟在后面的人被吓了一跳,他们立即意识到,院里也有士兵在看守,已经杀红了眼的人们不管不顾的从三个方向同时向那名火焰喷射兵围了过去,见到火焰喷射器有可能被这些疯狂的市民抢夺,躲在别处的士兵立即向毫无防备的市民开了枪,射杀了好几个正在攀爬缓台的市民,随后,枪声陆陆续续的响起,直到连成了一片,冲在前面的人当即死伤一片,剩下的见状全都趴在了地上,密集的弹幕压制的他们根本抬不起头……。
但有还什么能够阻止这些市民呢?很快,几十张盾牌被送进了校园,人们半蹲着举着钢制的盾牌和铁钎迎着呼啸的子弹慢慢的向士兵围拢过去,人们又一次的接近了办公楼,大口径的军用子弹在钢盾上发出清脆的敲击声,但却没法完全穿透钢盾,不停更换弹匣的士兵们急的满头大汗,正准备跳出掩体撤离时,那名火焰喷射兵却从缓台跳了出来,对着人们合拢在一起的钢盾幕墙猛喷燃料,被燃油淋了一身的人群见势不妙,刚想躲避,但紧随而来的火焰长蛇,将他们全部席卷进了高温的火焰当中,院内的杀戮又开启了新的篇章……。
侥幸存活的人又被士兵射出的子弹压在了地上,所有人都觉得有些绝望,他们祈祷着,幻想着,希望有神灵来帮助他们,帮助他们摆脱死亡的威胁,帮助他们与孩子团聚。
从缺口涌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带来了更多的盾牌和包含石块在内杂七杂八的“武器”,大家分成几个小组,从不同角度向士兵靠拢,但手持钢盾和铁钎的市民无法和使用制式武器的士兵抗衡,尤其是面对火焰喷射器的高温火焰,使人们几度被打的溃退了回去,
完存的教学楼和办公楼内的师生趁着看守的士兵下楼支援,用桌子撞开了禁锢他们的房门,悄悄地绕到士兵的后面,对躲在掩体里的士兵进行偷袭,他们用铁锹铲、板凳拍、牙咬、手掐、脚踹,硬生生的将士兵手中的武器夺了
下来,还在操场上踌躇的人们看到老师和学生与士兵打做了一团,立即丢掉沉重的钢盾,迎着逐渐稀疏的枪声,冲到了士兵们的跟前……,终于!混乱蔓延了整个医科院。
人越聚越多,操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上千具尸体,这些打光了子弹,没法逃走的士兵抽出胸前的匕首扔在地上,双膝跪地向围聚过来的人群不住的磕头求饶,但是已经杀红了眼的人们并没有怜悯这些只有十七八岁、看上去还很稚嫩的年轻士兵,他们将活捉到的士兵打的浑身是血发泄着自己的愤怒,最后还连拖带拽的将已经半死的士兵扔进正在燃烧的建筑中。
一小撮残兵仗着火焰喷射器令人生畏的威力躲进一栋冒着浓烟的教学楼中,不断喷射的火焰,让人无法靠近,几位市民摆弄着从地上捡来的步枪,研究一番后,便将步枪架在地上对着躲藏士兵的教学楼内胡乱的射击……。
可能是子弹击中了火焰喷射器的燃料罐,又或是楼内的温度太高,在人们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从楼内传出一声巨大的闷响!火焰喷射器居然爆炸了!!!裹着黑烟的巨大火苗瞬间从楼内窜出,将围堵士兵的市民逼退了好几十米,来不及躲开的人,裸露的皮肤立即鼓满了水泡,其中一个人的头发被烧光,血淋淋的头皮整张脱落!!看着燃烧如此猛烈的火焰,那几个士兵生还的可能几乎为零。
市民终于夺取了医科院的控制权,从教学楼里跑出来的学生和前来迎接的家长抱哭做一团,重新团聚的人是幸运的,也是屈指可数的,大部分人都没有看到自己的亲人,他们小跑着在楼宇间呼喊穿梭,少数冷静下来的人虽不情愿,但不得已只能接受现实,他们在成堆的尸体旁徘徊翻看,但所有尸体都被烧的焦黑,缩成如犬只般大小,别说是样貌,就连男女也没法分辨,不时的有人掩面跪地,绝望的痛哭喊叫……。
大门外,几十辆私家车乱七八糟的堆挤在一起,从那些扭曲变形的金属中露出一截截人的肢体,两辆消防车正用钢索合力将那辆已经报废的消防车拖离了挡墙,闪开了一条能让车辆通行的过道,几名消防员撬开驾驶室,将那名驾驶员拖了出来,从衣着上看,司机并不是消防队员,估计这辆消防车是被抢夺的。
学院内,老师们组织幸存的学生对受伤的市民进行简单的医疗处置,消防车和救护车一辆跟着一辆呼啸地开进了校内,车里的医生和护士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跳下车后都有些手无足错,在人们的拉扯下,才猛地反应过来,优先救治伤情最严重的人;消防车则直接冲到冒着火焰和浓烟的教学楼前,全副武装的消防兵用最快的速度连接水管,拖着消防龙头冲进教学楼内喷水灭火,滚滚黑烟逐渐变成了白雾,火势也逐渐被控制住了。
风里裹着烟灰,吹的我不停地流泪,我被这种场面吓傻了,浑身颤抖,双腿发软,感觉随时会从平台上掉下去,我紧紧地抓着架子。
大门外,成堆的私家车还在烧着,那些为了生命而失去生命的人蜷缩在驾驶室里任火焰吞噬着他们的身体,一簇簇大大小小的烟柱争先恐后的直通上天,最后在空中汇成一大片灰云,好似要遮掩这里刚刚发生的恶行。
赤手空拳的市民用万分悲
惨的代价战胜了荷枪实弹的军队,刚才还在向医科院高速行进的军队支援车辆,此时全都关闭了车灯,悄悄停在路旁,在战斗中侥幸逃脱的士兵则绕道从四面八方向车队靠拢。
可能是这里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越来越多的人和车都向医科院聚集,不一会院校的大门又被堵得水泄不透,赶来的救护车和消防车被密集的人群堵的寸步维艰,而载着伤者准备离开的救护车也无法驶离,大门处又乱作一团,还好一些人自发的组织起来,疏导人群,指挥消防车和救护车通行。
从学校操场上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无法辨别出哪个才是我的母亲,不过,现在她应该是安全了吧!我真想一下飞过去,拽着母亲赶紧离开,可能是我趴着的时间过长了,我的胸口闷的难受,身体也不受控的颤抖着,嗓子发紧嘴里发干,呕了两下,便开始大口地喘着粗气,我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呼吸,才感觉好受了一些,耳边又隐约传来警笛声,扭头一看,原本停在路边的军车,一个个打开车灯,正在调头,然后一辆跟着一辆向A区原路返回,与赶来的私家车相向擦肩而过。
我舒缓着发麻的身体,不停搜寻着母亲的身影,学院内人大多围在尸堆旁,将摞在一起的尸体一个个的平放在地上供人辨认,但由于被过分烧灼,很多尸体的肌肉组织已经熔解露出骸骨,根本无法用眼睛辨认。
在人群中逆行的人格外显眼,那是相互搀扶着团聚的一家人悄悄离开了医科院,虽然满身伤口走路也跌跌撞撞的,但他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幸运的人是少数的,更多的是那些失去亲人的市民,他们痛哭流涕、催胸顿足的在尸体旁打转,却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将印有编号的标签套在尸骸的肢体上,护士们在编完号的尸体上镊取人体组织,装在DNA样本袋里。消防车轮番地出入现场,消防水带更是爬的满地都是,十多辆消防车串接在一起,将数百吨的水和泡沫喷到建筑中,渐渐的,学院里已经看不见明火,百十来名消防员马不停蹄地出入教学楼,搬出了更多的尸体,人们绝望的看着这些焦黑的残尸,压抑着内心的痛苦,将他们抬到操场上,看着摆放整齐的尸骸,我心想,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在操场上集合了吧!
此时,我也慢慢平复了激动的心情,这才感觉浑身发冷,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顺着梯子小心地往下爬,看着距离地面这么高!双腿有些发软,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爬上来的,为了克服恐高,我仰头望着天,手脚配合顺着竖梯机械地往下爬。
刚下到一半,忽然!一架形状怪异的小型飞机几乎是贴着塔尖急速的掠过,紧接着是它与空气摩擦发出的巨响在我耳旁轰隆隆的炸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吓得我一哆嗦,双脚失稳,一下踩空!还好我反应够快,死死地抱住梯子,将身体悬住,好险!如果摔死在这偏僻的小树林里,估计等骨头都烂没了,也不会有人发现我,想到这里,我加快了速度继续向下爬。
眼瞅着快到地面了,突然,眼前一片红光,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从竖梯上掀了下去,感觉后背硬生生与塔架撞在一起后,整个人才重重地摔在了地面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