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十年前一样,杜和表演的节目依旧为《水上点灯》。
王兴宝则换成了一项空中逃脱术。
由王兴宝先进行表演。
初开始还是简单的将人拿铁索捆住,绑在一座架子上,随后架子升起,一桶火油淋在了王兴宝和头顶的悬挂绳索上,王衔珠作为王兴宝的助理,划开了洋火,精确的抛在了顶端的绳索上,一瞬间,大火熊熊,王兴宝整个人都被火焰包裹住,开始在火中剧烈挣扎起来。
杜和一瞬不瞬的观看着,脑中则迅速的将这一切剖析开来,换成最简单直观的设计图和算式,在了解了王兴宝的魔术远离之后,杜和开始默默地倒数起来。
十,九,八,七……
在数到三的时候,火焰猛然暴烈,一团白色烈焰熊熊而起,下肢舞台,上到绳索全部被笼罩其中,绳索迅速烧断,一柄闸刀锵然切了下来,伴随着一声脆响,深深嵌入舞台。
周围观众鸦雀无声。
杜和面带微笑,对着王衔珠轻轻鼓了鼓掌。
王衔珠装作没看见,绕着地上火堆走了一圈,素手扬起,一面黑布盖住了地上的火堆,火焰消灭,布匹下音乐有个一动不动的人影。
王衔珠给台下的鼓手使了个眼色。
鼓手猛然敲击鼓面,“咚”的一声,地上的人影便以完全不符合人体力学的角度拔高起来,然后自己撤掉了黑布,王兴宝在黑布下方毫发无损,精神奕奕的给观众们行了个礼。
山呼海啸一样的掌声围绕了王兴宝,欢呼声不绝于耳,王兴宝微微点头致意,双手下压,请杜和表演。
杜和回礼,拍了拍手,洛豪笙将一个大铁笼推了上来。
同王兴宝想的有所相似,杜和的魔术也假如了逃脱术的因素,不过与王兴宝硬功夫实打实的拼命不同,杜和所做更加取巧,视觉效果也更好一些。
杜和在进入笼子之后,洛豪笙便用铁棍将杜和别死在铁笼里,十几根铁棍穿过铁笼,将杜和困的四肢都无法自如动弹,洛豪笙才满意的拍了拍手,将杜和展示一圈之后,骤然发力,直接推入了江里面!
惊呼声一下子就起来了,洛豪笙还嫌弃箱子沉的慢,搬来一个大铁锭,投在了笼子上方。
杜和就连个气泡都没有,迅速的沉入了黄浦江。
观众们屏气凝神。
忽然,地面一震,似乎有人在各自的脚下敲击铁笼一般,随后,敲击声越发频繁,十几个呼吸过后,声音骤然停止。
观众面色紧张的盯着江面。
随后,齐齐发出惊呼之声。
“火!”
不知谁失声喊了出来。
江面下不知何时开始,一盏盏烛火般微弱的灯火在水下燃烧起来,水面变得微微透明,依稀可见一个快如游鱼一般的人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朝着水面而来。
“哗啦”一声,杜和高高的弹到了空中,随之而起的,还有数以千计的瑰丽火光。
那些烛火如同深海火凤一样,从水面之下燃烧到水面之上,最后竟然漂浮起来,在夜幕之下,空中漂浮着的杜和被无数火光包围,那火光最后竟然变成翅膀,徐徐挥动着,带着杜和落在了地面上。
巨大的火翼微微合拢,便烘干了杜和身上的水渍,又是一个挥动,脱离了杜和的身体,飞入了人群上空,带着无比的灼热,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杜和抱拳行礼。
观众们张口结舌,呆愣当场。
王兴宝欣慰点头,被王衔珠拧了一下,龇着牙给杜和道了别,四人便同时下台。
杜和有些惴惴不安的坐在后台,几次想要出去看看,又坐了下来。
观众的反应照比王兴宝表演结束的时候冷淡了太多,这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可是表演十分成功,按理说不应当如此冷清……
正在思索之间,杜和猛然听到了海潮一般的喧哗声,迟了好几分钟的叫好声,终于回到了杜和身边。
杜和长松一口气,靠在了椅子上,放松之后,剧烈运动后强烈的酸痛感才袭击了过来。
洛豪笙笑呵呵的进了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江凌和余大春。
“阿和,你猜猜外头怎的了?”
余大春憋不住话,先开口问杜和。
杜和眨眨眼,无奈的耸耸肩说:“难不成有人叫安可?”
“安可倒是没听到,不过啊,阿和你是要出名了!”江凌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叫两人这么一说,杜和心里也没底起来,忍不住问道:“到底怎么了?”
洛豪笙哈哈一笑,耸耸肩说:“外头有人给你磕头,说是请法王保佑呐。”
杜和愣了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另外两人。
见二人都笃定的点头,杜和无语的扶额嗟叹,“这叫什么事儿啊!”
一场宏达的综合魔术做下来,人们牢牢地记住了杜和背后的火翼,逃脱术和水下电灯倒是没什么火花,之后,便有人将杜和看成天神下凡了,这个结果,倒是出人意料。
王兴宝干脆利落的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自愿退出荣喜班,将班主之位让给女儿王衔珠,随后拜别了几个帐篷,就悄然走了。
连魁班则沉浸在一片狂热的气氛之中,就连余大春都有人下帖子喝茶,遑论江中叶杜和这样的代表人物。
雪花一样的信件将连魁班包围了,巨大的声明也随之而变得唾手可得,当年杜中恒那场胜利带来的荣耀、显赫都重新回到了连魁班,江凌高兴极了,江中叶却有些怅然。
在徘徊了一段时间之后,江中叶将陆玉珍与江凌并几个大弟子都叫到了帐篷里。
陆玉珍体弱,已经将近盛夏,深夜里依旧披着一身不薄的披风。
杜和心疼的喊了一声‘姆妈’奉过了一盏姜茶过去。
陆玉珍欣慰的将茶捧在手里,摸了摸杜和的头发,说了句:“乖。”
杜和微微脸红,不过还是等陆玉珍将杜和的头发理顺,才缩回了去。
江凌有些欣羡的凑到了陆玉珍旁边,把自己的头也凑了过去。
陆玉珍忍俊不禁,也摸了摸江凌。
屋子里热热闹闹,几人都不是外人,见江中叶一时不开口,也就低声谈了起来。江中叶对这一切都视若不见,没有叫停,喝过一盏茶之后,忽然放下了茶杯,扬声道:“我欲隐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