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凝醒过来的时候,天没有亮透,但是西门飘雪已经离开了,她想了想,觉得他可能是在她睡着后就走。
满屋的萤火虫已经全都从窗户飞走了,只剩下零星的一两个闪着微光,肖凝皱了皱眉,慢慢坐起身子,然后抱着膝盖发呆。
她担心西门飘雪,同时也担心奶娘,西门飘雪还好,毕竟是世袭的铁帽子王,即便东方翌再怎么样,也不会伤害其性命。
相反倒是她奶娘至今下落不明,陷害西门飘雪的人其心思还难以分辨,若是真的是对肖家和铁帽子王府有敌意,那么就不应该只是带走奶娘那么简单了。
头疼的有些烦躁,肖凝忍不住将头埋进膝盖间,从她穿越至今,大小事一应全来了,简直活的比前世还要累。
“叩叩叩……”门外有敲门声响起,就听肖夫人柔声问道:“凝儿,你醒了吗?”
肖凝抬起头,应了一声:“嗯,醒了,就来。”话罢随手拽下一件外衫,看都没看就披在了自己身上,起床去开门。
开了门,就见肖夫人端着一碗粥和一叠小菜,满面温柔的站在门口,肖凝愣了一下,不由感叹,自己的这幅皮囊完全继承了肖夫人的优点,却又少了她的一份娴静温柔。
肖凝欠了欠身让肖夫人进来,因为天并没有完全亮,屋子里还是有些暗,她只好走到桌前,点了跟蜡烛,问道:“娘,怎么这么早啊。”
肖夫人进了房间,将手里的托盘放下,笑道:“今日早起熬了一些粥,想你向来醒的早,所以先趁热给你送过来,你不是说这几日白虎关的风将你都吹干了吗?刚刚好给你润润肠胃。”
说罢肖夫人抬头看了看肖凝,结果目光触及到她身上的外衫之时,不由眸光一紧。
还沉浸在幸福中的肖凝并没有察觉,闻了闻冒着热气的小米粥,笑了笑,道:“正是想喝粥的时候,娘就给做了,凝儿这算是和娘一条心吧……”
一边说着,肖凝一边抬头看向肖夫人,却见她脸色不对,不由愣了一下,刚刚还好好的,忙小声的问道:“娘,你怎么了?”
肖夫人死死的盯着肖凝,肃然问道:“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来的?”
西门飘雪的衣服千篇不变都是红色,看惯他的人,一眼便能认出来了!
“衣服?我的衣服怎么了……”肖凝低头看了一眼,随即愣了,她身上披着的可不就是西门飘雪昨晚落在这里的吗。
皱了皱眉,肖凝看向肖夫人,解释道:“娘,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凝儿!”肖夫人喝住肖凝,怒道:“我当初是怎么教导你的?女儿家的名声尤为重要,虽说你和西门王爷有了口头之约,但是他还未来肖家求娶,你怎么可这般?就是他已经与你有了婚约,那你们也不可……”
“你误会了。”肖凝忍不住打断肖夫人,道:“我跟西门飘雪不是你想的那样,昨天他确实呆了一会儿,但是等我睡着他便离开了,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了,我们之前也独处过,若真的有什么,也早就有了,何必等到现在。”
肖夫人毕竟是个讲理的人,听到肖凝这么说,深吸了口气,让自己冷静了一下,然后坐到椅子上。
一边抬头平视着肖凝,道:“凝儿,你是娘最看重的女儿,娘无论如何是希望你好的,不管你和西门王爷多两情相悦,有些事还是要考虑,他毕竟是男子,再怎么样也不会吃了亏去,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女子,不管做什么,都是吃亏的一方,等将来你有了自己的女儿,以身作则,自尊自爱才能将自己的儿女教导好,娘说的这些,你可懂的?”
肖凝点了点头:“女儿知道,娘且放心,我与西门飘雪一直是守礼的,从未有过逾越之举。”
“不是娘不放心,只是……怕你吃了亏去,眼下咱们肖家不比从前,只怕你吃了亏,也不能为你做主……”说到这里,肖夫人心中一酸,越发的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儿女,忍不住小声啜泣起来。
肖凝一见肖夫人哭了,心里越发的觉得心烦意乱。
但是转念一想,肖夫人也确实是实心实意的为自己好,不由上前,扶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娘且放心,早晚咱们肖家会回到以前的光景的。
三个哥哥都是有出息有本事的人,东方翌眼下刚得了权,正是要用人之际,朝中现下大多都是酒囊饭袋,真正能用的上人的寥寥无几。
若东方翌是个聪明的,自然会想到咱们肖家。
若他是个昏君,那咱们肖家也不屑为他卖命。”
听到肖凝直呼东方翌的名讳,肖夫人惊了一下,忙拉住她,道:“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万不可再说,虽然咱们家现在没那么多人盯着,但免不了隔墙有耳,万事还是要小心为好。”
“我知道,这话也只是跟爹娘说说,到了外面,我就不说了。”肖凝笑了笑,眼见肖夫人又要说什么,肖凝赶紧转了话题,端起粥碗,道:“娘,你看,你今天光顾着训我了,连粥都凉了,粥凉了就不好喝了,我先喝粥好不好,我是真的饿了。”
肖夫人见肖凝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叹道:“我的凝儿若是个男子,必定是个能成大气候的,要比你三个哥哥强。”
感觉着亲情的温暖,肖凝喝了一口粥,感觉到温热的粥滑过自己的食道,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心情也好了几分,笑道:“我倒希望自己是个女子,能够侍奉爹娘。”
肖夫人好笑道:“你这孩子,难道只侍奉爹娘,都不嫁人了吗?”
“不如我劝劝西门飘雪,叫他入赘给咱们家吧。”肖凝想了想笑着说道,倒是十分的认真。
“胡说。”肖夫人笑着斥了她一句,又道:“你慢慢吃,我去看看你爹起来了没有。”
肖凝“嗯”了一声,又想到什么,喊住肖夫人,问道:“对了,娘,昨晚,我爹究竟跟西门飘雪说了些什么?”她还是挺好奇的,只是昨晚怎么问西门飘雪她都不说,肖凝直觉的这件事肯定是与自己有关的,想来想去,大抵应该是自己的身世问题,只是又不敢确定。
刚好问问肖夫人。
倒是肖夫人,看着肖凝,也是一脸的疑惑,道:“昨晚,你大哥说要我给他缝制一件衣服,将我喊去了,你爹跟西门王爷说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怎么?西门王爷没有同你说?”
“没有。”肖凝咬着筷子,道:“想必是爹说的一些男人间的国事罢了,娘既然不知道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一问。”
肖夫人点点头,道:“也好,男人间的事,我们做女子的还是少知道一些,免得惹是非。你吃吧,吃完就将碗搁在那儿吧,一会儿我过来拿。”
“好。”
看着肖夫人离开,肖凝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外边的天色已经亮透了,熄了烛火,肖凝不由再次陷入沉思。
这件事连肖夫人都不知道,肯定是件紧要的事情,只是到底是什么,实在是惹人好奇。
伸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外衫,肖凝忽然有些想念西门飘雪。
以往不觉得,如今刚刚分别,心中却有了牵挂,肖凝不觉有些懊恼。
情最伤人,她前世便是受了情伤,如今又陷入西门飘雪的这场缘分中,只是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想到这,肖凝又忍不住唾弃自己,西门飘雪和那个渣男自然是不一样的,前世瞎了眼,今生怎么可能还会眼瞎。
这样一想,整个人都豁然开朗了,连带着不大的食欲又上来了,又端着粥碗喝了起来。
待吃过早饭,肖凝自己收拾妥帖后,出了门,就见肖玄晨和白雪两个小豆丁,坐在院子里,摇头晃脑的读三字经。
她愣了一下,不由觉得惊奇,要知道平日里肖玄晨可是最烦读书了,如今大早上起来就开始学习,实属难得,而且还有白雪,更是奇景。
咳了一声,肖凝走到肖玄晨跟前,看了看他,道:“今儿的太阳应该会从东边落下。”
肖玄晨抬起胖嘟嘟的脸,看了肖凝一眼,道:“姐姐莫不是没有睡醒吧,爹说过,太阳是从西边落下,东边升起的。”
“我知道啊,可是我怎么觉得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呢?”肖凝笑笑说着。
“啊?”肖玄晨抬起脑袋看了看日头,有些不确定道:“真的吗?我今天赖床了,没看见太阳从哪边出来的,姐姐你看见了?”
肖凝实在憋不住,笑出声来,一旁的白雪翻了个白眼,道:“傻子,她是笑话咱们俩,平日不用功,今日用功读书的事情呢。”
“你再说我傻子,今天你自己一个人去抓蚂蚱吧。”肖玄晨握着小拳头,弱弱的说着。
白雪一听,果然乖乖的闭上了嘴。
正了正脸色,肖凝看着他俩,止了笑,问道:“你们今日怎么想起背三字经了?”
肖玄晨抱着书,大眼睛眨了眨,道:“西门哥哥说等我会背三字经了,就给我买糖葫芦。”说完舔了舔唇,又补充道:“很多很多。”
肖凝听到他提起西门飘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抽出他怀里的书,摇头道:“可是你的西门哥哥已经走了。
背过了也没有糖葫芦吃了。”
“啊!”肖玄晨的小脸顿时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