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刚过两刻,南家家主和仇家家主就一齐戾气冲冲地来到鸾香水榭。
手下带着的两帮打手一进门就大声叫嚷着。
叫小研的那女莞刚一听到响声,就赶到正门的大堂中。
“都给我闭嘴,鸾香水榭是个什么地方,也容得你们在此放肆喧哗。”声音不大,但却威力十足。
那些打手转头一看,两只之眼睛瞬间就直了。
当真是美人胚子,就连发怒,也能迷倒一片。
“统统给我滚开,一群没出息的家伙,一点威吓之声就给吓没影了。”从打手之中走出的是俩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中年男子,华服衣冠,衔玉而挂,矮的是仇家家主,高的是南家家主。
可刚一呵出,待看到前面所站的女子是小研的时候,就立刻变了腔调。
“哦,原来是小研姑娘。”仇家家主脸上虽然挂着笑,但却是一副饿狼扑食的色相。
倒是南家家主,仍旧是一派名家之风,只不过那双盯着就不放的眼睛,太容易将他的内心活动给出卖掉。
“家主,少主子。”一旁的家奴伏耳低声地提醒仇家家主道,好在他还没色令智昏,还清楚自己是为了死去的儿子而来。
假装咳嗽几声,随即就恢复了先前的那种高高在上的威严,仇家家主大声说道:“叫你们楼主出来。”
但话一出口,又感觉自己语气有点强硬,怕日后再也进不了这鸾香水榭,又随即补了一句,“劳烦小研姑娘去请出楼主,我等有要事找她。”
他思前想后,但小研却是不吃他这一套,态度仍旧很是强硬。
“我家楼主已经睡下,要见,就得递上拜帖,三日之后,再由我们安排,这是我鸾香水榭的规矩。”
“还麻烦小研姑娘通报一声,我等若不是有要事,也犯不着在这个时候来叨扰楼主。”一旁从未说话的南家家主开口道,语气从容。
“我说了,递上拜帖,这是规矩,送客。”
小研话音一落,从外面走进二三十个彪猛大汉。
两方剑拔弩张,就要大打出手,而此刻,大堂之中却是莫名吹来一股直戳脊骨的寒气。
小研转身过去,高台的暖阁处幔纱卷起,露出一张雪脂红胭的脸。
“楼主!”
“怎么回事,是有人不懂我鸾香水榭的规矩吗?”云纱浮在她的脸前,双眼散漫地望着下方。
“事出紧急,有事相问,不得已才会在这个时间叨扰鸾香水榭,还请楼主见谅。”仇家家主走出一步,抬眼上望,目色中透着十足的狡黠。
“原来是南家家主和仇家家主尊临小榭。”媚娘将眼神往他二者的身上聚拢,“既是事出紧急,有事相问,那还请二位移步到我这暖阁中来。”
媚娘话一说完,小研立刻让道:“二位,随我来吧。”口气虽然缓和了不少,但那脸上的傲气却是没有丝毫的消减。
听到话后,二位家主就朝着木阶走去。身后的那些打手们也随在后面。
“怎么,二位是想连他们也带上去家我家楼主吗?”小研的口气瞬间又转强硬,盯着后面的打手。
仇家家主先说话,“你们出去吧,在外面等我。”
听仇家这么一说,南家家主随着也遣退了左右。
走进暖阁之中,才发现里面除了身着绿衣,端柔欲美的媚娘外,紫青檀木的围坐旁,还坐着一面容苍白,看似十分羸弱无力的一少年男子。
南家家主和仇家家主双眼同时发力,神识顷刻之间就将茗辰的全身扫了一个遍。
四段练气,连塑身筑基的层次都没有达到。
看这少年身瘦体弱,却能够于这鸾香水榭之中,上座第一楼楼主的暖阁。二者还以为是个深藏不露的青年器材,没想到是个修行废物,心中不知何故地叹了一口气,就好像是绷紧的弦突然松了。
但看有媚娘在此,他们又怎会将这种厌气表露出来半分。
“不知阁下是出自哪位世家名流。”南家家主虽然一派长者风范,但言语之间确是流露出一种嘲弄的口吻。
“无世无流,无家无名。”
茗辰语气懒散,双眼连转都没转去瞧他二者一眼,一直在看着杯中浮着的茶叶。
二者眼中放出怒意,这要是在外面,像这种不仅是修行废物,背后还没靠山的,敢用这种语气和态度来回他二者话的,准时一掌就拍死。
特别是茗辰藏在眉眼间那种无法言明的邪气,倒像是看不起他俩一样,让他们心里着实不爽。
但不爽也只好忍着,这儿是鸾香水榭,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们也不能在这里面动手,先前让那些打手出面,实则是想探探虚实,要是真动手,他们也知道,就那些打手,怕是连这儿一个看门老奴的身都近不了。
在看了茗辰一眼后,仇家家主转过去朝着媚娘说道:“不知楼主有贵客,这次真的是打搅了。”先前才鼓足的威严,在看到媚娘背影的那一瞬间,早就是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媚娘转过身来,对他说道:“无妨,二位家主既然有要是相说,坦言即可。”
“这?”仇家家主到嘴的话又吞回了肚里面,意思就是他俩想单独和媚娘相说。
“二位直说即可,也许二位所说这事,我的这位贵客也许还能帮上些什么忙。”
“他也许帮得上忙?”意思就是说眼前这羸弱少年知道些什么内情?一听媚娘这话,二者刚从男子身上收回的眼神,立刻又朝着茗辰投去怀疑的目光。
“我南仇二家小辈,同时受邀来到这鸾香水榭,但于先前,却是在同一时间发现死在回府的路上。”南家家主一直都是温和的模样,不像是刚死了小辈的长者。但这次的话,底气放足,口气上终于是带了点哀戚的情绪。
“居然会发生这等事?”媚娘蹙了蹙眉头,脑中扫过一念头,语气立刻就变了,“怎么?听二位家主这口气,好像是在怀疑这件事是我鸾香水榭做的。”
“绝无此意,绝无此意。”仇家家主连口说道,“南兄和我,自然不会疑心鸾香水榭,这次前来,不过是想问楼主,宴会期间,是否出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他南家和仇家虽然在这天魅城中颇具实力,但鸾香水榭这第一楼的名号可不单单代表着‘颜冠五域’四个字,这里面所牵扯到的东西,纵使是他们背后的势力,也不得不小心应付。
鸾香水榭建于柳烟湖距今也有五百年历史了,寻常者只当这是个夜夜笙歌,寻欢作乐之地,唯一不同的,也就此地的宾客都是大有来头者。
但真实情况真是如此吗?
鸾香水榭五百年历史里面,共经历过十位楼主,这十位楼主在接管此地之前,五域之中,从未有关于她们的任何记载,而在她们接任之后,总能做到面面俱到,笼络八方,这一点也不像一个刚出世的女子就可以做到的。
更为邪门的是,前九位楼主都是突然暴毙而亡,毫无任何征兆,并且,关于尸体的处理,包括南仇二家在内,很多世家大族都曾经有过秘密调查,最后的结果是,没有抛尸,没有葬尸,更没有毁尸,只有一个答案,不翼而飞,无影无踪。
“他们受我之邀来我水榭做客,但我请帖上面可没说要负责他们的安全。”媚娘的话像是冬日里的书上的冰坠,一出口就落在他二者的脑门中心。
没有任何证据,就单单凭借死去的小辈曾来过此地,南家家主和仇家家主也深知理亏。
但他们心里清楚,此事和这鸾香水榭,一定是有联系,何至于两个小辈平白无故的就一齐丢了性命,还一齐都接到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