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长既然要我分析,那我就应该分析透彻,但凡是涉及到各方利益,也应一并考虑进去,这样一来,孰是孰非虽是我自己的判断,但也是有理有据,如果真的只是如白候所说,不说是非,不做评论的话,那分析又有何用。”
显然,白候并没有想到他的话,会引来茗辰这么大的反应,也知道自己的话其实是站不住脚的,哪有谋术之士只分析,不断是非,不做评论的。
魅音看他俩这样,脸上浮出的却是柔和之色,出言替茗辰说话,“茗公子说的对,但凡分析,就得触及利益是非,白候也是谋算之家,应该对此也有了解,茗公子只需要坦言即可,是非评论也应该一并说出,至于信与不信,不是公子你应该考虑的。”
魅音说得很对,谋术之士,在于四个字,就事论事。至于他们所发表的是非评论,以及各种计策,不过是位高者所参考的依据罢了,最终是否相信和该如何抉择,都取决于他们。
所以茗辰说什么,只要魅音和白候不信,他再怎么说的天花乱坠,都是枉然。
“族长出言,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茗辰躬着手,接着挺直了腰背,才说出接下来这段七分假,三分真,并将鸾香水榭瞥得一清二楚的话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既然有受害者,就必定有获利者,而再结合天魅城中有能力发动这样一场暗杀的,应该也就只有四个地方,魅宫、长老院、白候府以及鸾香水榭。而其中光凭利害二字,就可以排除三家,这三家,分别是,魅宫、白候府、以及鸾香水榭。”
茗辰一说到这,白候眼中冒着寒刺,就要出言打断,却被他转过身来,说道:“白候且慢,不防听我把话说完。”白候没有去理他,掌中聚气,只要魅音不阻止,他可以毫不费力的让茗辰就此闭口,可是魅音阻止了,还且话还不轻,“白候,这可是魅宫,你出手之前可要想清楚了。”
白候有钳制魅音的资本,但魅音为一族之首,身份上比他高贵。她既然出口了,这天魅宫就不容他有半分的放肆。
茗辰见白候不再出言阻拦,才又继续说道:“魅宫为一族主位,掌天魅城及其下属十四个附属城,那些个子弟之死,对魅宫是无利无害,根本没有动手的必要。而事发之夜,白候正在闭关,且白候与城中名家素有来往,关系密切,暗下杀手也不可能。而鸾香水榭,虽说凭借第一楼的殊荣,要杀这些小辈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风尘女子,只图一个乐字,而那些个名家小辈,又都是名流之仕,所谓金玉良配,他们之间怕是惺惺相惜都来不及,又怎会妄动杀念呢?”
“这里面的事情可不好说,茗公子。”说话的是魅音,她慢步淡笑,“我魅宫与白候府自然可以从中割除,但公子凭借一个‘金玉良配’就将鸾香水榭从这间事中撇的干干净净,这似乎不合理吧?”
“如果族长觉得光凭一个金玉良配还无法洗清鸾香说些的嫌疑的话,那就请听我说下去,我想族长应该会相信的,因为长老院比之鸾香水榭,更有下手的理由。”茗辰脸上是一种十分坦然自信的表情,接着就继续说道:
“因为那两个魂域使者,这次来天魅城的首访之家,就是长老院。”
他这话一说,魅音和白候刹那间明显都被震惊到了。但相互之间的心里却是不尽相同的想法。
魅音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将魂狱与长老院联系在一起。
魅族族中有祖训,长老院是严禁与外族修士相互来往的。
长老院守护着族中祖地,里面不仅藏有魅族各上乘武笈修法和各机密法器,还留有魅族祖先们的丰厚底蕴。禁止其与外族往来,就是怕其中有本族高位长老私通他族,泄露族中机密。
魅族千百年来,都不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所以就算知道魂狱使者躲着白候府,魅音也并没有将怀疑的目光投向长老院。这里面干系重大,怎能不叫她惊奇。
而除了魅音所想的这一层,白候考虑的却是更为深一些。
他也没有怀疑过长老院,并且因为自身和长老院之间的缘故,在茗辰刚开始言及长老院的时候,他还表现出想要阻止的态度,这里面,有如魅音一般的想法,魅族有祖训,长老院是严禁与外族来往的,并且,千百年来,长老院自身也谨遵族中遗训,未曾有过半步的逾越。 所以在审杀仇家的时候,那时白候怀疑魅音才是那两位魂族使者此次所要拜访的,并没有将长老院放在考量的范围。
但白候惊讶于茗辰所说的话,不仅是于此,同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九秘了,魂狱是为了九秘而来,若是真如茗辰所说,那是否就代表着,长老院中,一定是藏得有关于九秘的收录。所以才让他们不通过自己,直接去拜访长老院。
可是,惊讶归惊讶,若是没有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一切,只能说这一切,不过是茗辰为了替鸾香水榭开脱的推辞。白候第一个就不相信他,“茗公子可要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一开嘴就随意指责我族长老院,恶意制造我族中矛盾,可是要受到我族中酷刑的。”
“若是没有凭据,我怎会如此胆大妄为,毕竟向我这种残身抱病的,是最珍爱生命的,巴不得多活一天是一天,怎么可能会在死路上做打算呢?你说对吧,白候?”
“你知道就好,这般随意攀咬,就算是族长,怕也容不得你在次挑拨离间。”白候的声音如冰花般,顺着气流擦过茗辰的脸部,看得出来,他并没有相信,长老院会私通外族。
“我知道,只是这凭据现在不在我手上,要是白候想要的话,怕是得我到长老院中去取。”
“你说什么?”白候问。
“这可是一件大事,所谓的凭据当然是被长老院和那二位魂狱使者给牢牢攥紧了,那魂狱的二位魂使死了,自然也就没什么作用的,也就是说,他们身上所带的那一半凭据,也就因此消失了,所以白候若是想要另外一半的话,当然要我从长老院中取来才能看喽。”茗辰开玩笑似的说道。
“无稽之谈。”白候甩了甩手。
“是不是无稽之谈只怕现在还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