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是在一处伏丘之地找到雪冥的,他卧在那儿,将气息完全龟闭,眼睛瞪得圆鼓鼓地,十分专注,连左右两边什么时候同时也卧起了两具身体都没发觉。
“看什么呢?”寒衣敲了敲他的脑袋瓜,不等他回答,眼睛已经顺着他的视线望了过去。
是一女修,很美,是那种极具典雅和诱惑的美,给寒衣的感觉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当然,这不仅是在形容她的高贵不可侵,还在形容她骨子里所透漏出的危险气息。
“大哥,看,那个地方符不符合你所说的。”雪冥低声说道。
寒衣抬了抬头,虽然现在天已经亮了,但他的眼仍旧可以看清那隐于天光之下的七星北斗。
主位闭宫,偏位相交,映照下来,此地的确是一可蕴天罡之气的地方,可很奇怪,寒衣在此地没有感受到半点天罡之气。正想起身再找,却被茗辰出口拦住了,“大哥,不用找了,就是这儿。”
“怎么说?”
“这儿交织着一种很隐蔽的阵纹,布置的手法和我在魅宫那古井上所看到的完全一样,并且那坐在前面的女修,就是魅族现任族首,魅漓。”茗辰的最后两个字,咬得很轻,若是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他了说些什么。
“你不用有所顾虑,这么多年要是连这点心境都没有,我和雪冥也算是白活了,没有绝对的实力去报仇之前,我们俩是不会轻易去招惹八盟族中任何一族的。”
雪冥也顺着他的话也说道:“嗯,大哥说得对,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我们是不会去招惹他们的。并且,要报仇也不是现在,我要像八族当日侵入雪原山一样,和他们展开真正的较量,他们和我们的仇,无论什么时候,都绝对不是杀一个族首就能解决的,我们要让他们全族的修士都付出同等的代价。对吧,大哥?”
和他们在一起时的雪冥,能说出这样一番有气概的话实在很难得,此时寒衣不得不承认,雪冥并非只是一个怕他的、十七岁的少年,这五年来他一直都在成长,这种成长不仅是修为的提升,还在于那种懂得隐忍的心境,随着,自己也附和道:“你说得对,他们和我们的仇,绝对不是杀一个族首就能解决的,我们要让他们全族的修士付出同等的代价,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报仇。”
神都的亡魂未散,雪原山天堑崖下冰棺遍地。
茗辰没有发声,而是在心里面暗暗说道:“终有一天,我也要成为那个和他们并肩作战的斗士。”
“大哥,雪冥,这阵法是魅漓所布,想必皆字秘的封印入口也被隐藏在其中,加上魅音在此,要硬闯是不可能的,所以你们在这等着,由我去和她交涉,魅漓既然答应给我五天的时间参悟皆字秘,魅音应该不会违背她的意思。”
其实无论是这阵法,还是眼前的魅音,如果硬闯,以他们的实力,都不可能有任何胜算的,这阵可是出自太一级法修宗师的手,而魅音,魅族之首,神合六境已经跨过,只等仙劫一过,便可升至仙道级。
“我想不必了。”寒衣手不自觉地就搭在了剑上,雪冥也拿着铁盾站在了茗辰的身前。茗辰转过身来,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魅音已经发现了他们,正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茗辰没有表现出任何紧张的神情,而是小声说了一句,“大哥,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别出手,她就交给我来应付。”见寒衣和雪冥都先后点头应允后,他才按住一口气,转身朝着魅音走去。
魅音没有去仔细观察后面的寒衣和雪冥,而是一开口就直接对茗辰说道:“原本以为茗公子昨晚就会赶来此地的,所以我一直守在这个地方,岂不知我苦等了一个晚上,都没等来公子。”
“等我?”
“公子没有听错,我的确是在此等公子,是奉了姨母的命令。”
魅音的母亲出自白候一系,从这儿来说她的确要称魅漓一声姨母。
茗辰在心里暗叹一声,“果然。”
他之所以会莫名其妙地进入那古井,的确是被魅漓和魅音算计的。
“途中遇到了七煞之阎,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有劳族长挂心了。”茗辰倒想看看再听说魂狱之后,魅音还能不能沉得住气。
听到七煞之阎这四个字时,魅音的脸色的确闪过一丝不安,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并且这次她没有立刻将目光投向茗辰,而是转去看了看他身后的两名男子。
先前她只当他们二者是护送茗辰来此的武修,并未多想,直到听到茗辰说七煞之阎、眼光落在他们二者身上时,她才发现,和第一次见茗辰一样,同样稚气未尽的脸下,他二者也藏着的一种她无法看清的背影。
“能够在护送茗辰的情况下,从七煞之阎的手中逃出,不管这其中他们用了何种手段,都只能说明一点,这一武一战、年不过二十载的二位男子,决对不是一般的天才所能比的。”魅音在心里面叹道,只可惜她只能看出他们其中一个是人族,而另一个的本体她却无法识出,想必是用秘术将本体隐藏起来了。
“既然如此,我们也到了,还请族长这就打开这隐于阵纹中的封口,也好让我们进去,五天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夜了,想必族长不会为难我们吧?”
“怎么会,茗公子是我魅族的首席客卿,此次又为我族请来了家师尚先生,并且让公子来此的是我魅族的上任族首,我没有理由为难公子,只不过……”
茗辰就知道,魅音不可能如此简单地就放他们过去。
“还请族长直言。”
“只不过,你能进去,他俩得留下。”
寒衣和雪冥听了这话,嘴角动微微颤了一颤,皆字秘的封存之地,绝对是杀机四伏,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茗辰独行的。
“哈,哈。”茗辰倒是看得开,转身就是一阵大笑。
“不知公子为何而笑。”魅漓不觉得她说的话含有任何可笑的地方。
“我之所以笑,是因为除了以下两个理由,我实在是找不出任何来解释贵族连让我这个废物武修带俩个护卫进去都不允许的理由。”
“什么理由?”
“首先,不让我带他们下去,是想借这封印之阵,将我困死了里面。谁都知道但凡封印邪欲之物所用的阵纹,其中必定会暗含绝杀之阵在里面,像我这种修行废物,若是进入到里面,怕腰还没来得及挺直,都已经死无全尸了;
其次,让我带他们下去,是怕我们三者趁机夺取皆字秘。如果是前者的话,那族长也不必去废如此心机了,现在就可以赐死我,我想,凭他俩的修为,就算他俩一起动手,也绝对不可能在族长的手中逃过三招;而如果是后者的话,族长就太高估我们了,太一级法师所布下的阵纹,又有族长你坐阵,在你的眼下,我们怎么可能能将皆字秘带走。贵族这种做法,似乎有些杞人忧天。”
茗辰说完,弯腰朝着魅音鞠了一躬,算是为他这些悖言谢罪。
“茗公子多虑了,我魅族既然答应了借皆字秘给公子参悟,又怎么会有想借机杀公子的心思呢?同时我们也完全相信公子不会趁机携宝而逃。”
魅音嘴上虽然这样说,但心里却无法完全否认茗辰所说的话,她自己的确是想过,借用里面的杀阵,让这个她无法看清楚的少年有进无出。
“既然没有,那我想族长应该有理由相信,我带他们俩个下去,只是为了护住我的自身的安全,并没有别的任何图谋,更不会去打皆字秘的主意。”茗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