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已过,本应万家灯火俱熄,可此时,凤羽国的东城却灯火通明,红烛摇曳。最显眼的便数东城西边儿的夜王府,棱棱角角系满的红色同心结,似是她的嫁衣一般,镶金的牌匾上赫然写着“夜王府”三个大字。若不是大红色的绣花映衬得有些娇羞,在平日,这三个字只一想到就是令人生畏的。
今日是夜王,夜舞苏迎娶侧妃的日子,行的是凤羽国的一级下礼,礼行三日。
家家欢语,凤羽国好久不曾这样热闹过,就连三年前夜王妃入府时也只是二级下礼而已,此后,夜王妃不受宠之言,便在凤羽国久传。
随着东方的白鱼肚翻起,锣鼓队吹了已是第三日了。
“通”的一声,在这震天响的锣鼓声中,显得多么无力,但却惊着了站在院中的白衣女子,盯着木门的双眼迷离,一双媚眼无神,一张妖脸无色。
跪在地上的女子是萧陌儿的陪嫁丫鬟,亦是她从小到大的玩伴,菲儿。
“王妃,奴婢求求你了,奴婢实在不忍王妃这样啊,现在已是深秋,您却硬是在这儿站了三日了,奴婢求您啦,进屋吧,奴婢给你磕头了!王妃……”菲儿一边磕头一边恳求道。
“王妃……”毫无血色的薄唇张开又紧闭,定眼凝望眼前的一片红色,袖里的双手紧握,节骨泛白,如葱白的指甲陷入冰冷的肉中,滚出几滴鲜红,而萧陌儿却不觉一丝疼意。
她是王妃,一个在他与别人大婚之日被锁在后院的王妃,一个空有封号却无夫妻之实的王妃,一个被舞妓踩在脚下的王妃?
“菲儿,这三日之礼,就是做给我看的,我若不看,岂不白费了他一番心思。”之后,她不再开口。
“我就是要这样,这三日我就是要听尽这欢声笑语,不分日夜。我不甘心,我好像问他,为何二三其德,我等他来,我等他三日只为问的一句为什么,我知道他一定回来的,一定会……”萧陌儿心里念道。
身后的菲儿默默地流着眼泪,以往与萧陌儿无话不谈的她,此刻竟也不知怎样劝她。萧陌儿与夜舞苏的这十年点滴,她亦是知道的,尽管在她看来夜舞苏并不是对自家小姐逢场作戏,他爱她,只是为何会这样对她,菲儿便不得知。
萧陌儿望着那棵梅花树,那是她种下的,值得惊奇的是,才只深秋而已,这梅花竟已开了半数,几点艳红在风中舞动着身姿,轻柔而缓慢的飘在她面前,她艰难的抬起纤细的胳膊,想用手接住这点艳红。
随着“碰”的一声,一阵强风袭来,梅花没有如期落在她手上,只是在空中打了几个转后,无声的落在地上,萧陌儿一脸惋惜。
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怒吼,“萧陌儿”。
是他。
她神色一紧。打颤的双腿已快撑不住了,“为什么?”萧陌儿脱口而出,之后似是释怀一般,失了刚强如同散落的梅花一般,倒在点点艳红的青石上……
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冰冷的身体只觉一双温热的手揽她而起,之后便再无知觉。
谁怜悯了这花,这花又怜悯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