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怡文为了女儿的婚事,又着急又无奈,奈何自己的宝贝女儿就像吃了迷魂药,天天嚷嚷着非霍景康不嫁,加之薛文佩从中不断回旋,两家虽匆匆订下来婚期,秦怡文心中却满不是滋味。
秦洛芙在父亲面前从不敢肆意撒娇,可武夫人却禁不住她的眼泪,一听女儿想请云衣坊的设计师为自己设计嫁衣,几番在秦怡文面前提起,秦怡文无奈,特意宴请款待萧鼎后,这才犹疑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萧鼎早就得了陆梦笺的暗示,于是痛快的应承下来。
没过几天,陆梦笺将图纸拿到制衣坊,详解一通后,制衣坊的女工便开始动手制作,从凤冠般的高领,到修体裁衣,直至拖尾的缝制,陆梦笺无不亲自过目,最终的成衣连制衣坊的女工都惊叹不已。
秦洛芙自然无比满意。嫁衣刚取回云衣坊,秦洛芙便急不可耐地穿在了身上,大红华服将她衬得如同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她的周身似散发出耀眼的光,令在场的每个人无不惊为天人。
“我可不可以见见这位设计师,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谢她,采苓,我成亲那天你一定要邀请她,真的是太美了,你猜康哥哥看到会是什么表情……”秦洛芙喃喃自语,陆梦笺蒙着黑纱在一旁看着冷笑。
陆梦笺似能看到她成亲那日的情景,她要亲眼看着他在众人面前大惊失色的模样,看着他如何众矢之的,当然,如果他还爱她,自然另当别论,可霍家的脸面定然不会好看,想到这里她做梦都能笑出来。
还有十天的时间,陆梦笺好似癫狂一般,激动的数算着每一天,盼着时间快点过去,却又怕那一天来的太快。
萧鼎送来了秦洛芙留给陆梦笺的请柬,大大的双喜下,写着霍景康与秦洛芙的名字,他们喜结良缘,他们白首偕老,这些字在陆梦笺眼中似裂开嘴嘲笑着,陆梦笺将请柬仔细收好,生怕被人看到就再也找不到了。
她又以现代婚纱为原型,设计了一套大红色长袖蓬纱长裙,腰身经过宽松处理后的婚纱总显得臃肿,虽然萧鼎对此设计很是满意,陆梦笺却迟迟不肯将其面市,这样的婚纱对于后世而言,实在是太过粗鄙。
秦洛芙自从嫁衣合意后,又到云衣坊中将陆梦笺设计的几款衣裙都买了下来,而陆梦笺则有意无意设计出几款极性感的吊带睡衣作为赠品,间接送给了秦洛芙。
那样的吊带睡衣,连店中的女伙计看了都忍不住脸红,可秦洛芙却脸不红心不跳,直接收进了囊中,为了让康哥哥心动,她什么都做得出来。
尤子期刻意避了好些日子,可越是不见,越是想念。他每天偷偷跟在陆梦笺身后,看她每日过的滋润才渐渐放下心来,只是见她同秦洛芙接触越来越多,又难免忐忑不安,虽然秦洛芙并看不到陆梦笺的容颜,可是万一她不小心露出来了呢,万一她被林岱莫发现了呢……
这一日他终于忍不住将陆梦笺堵在了门口。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面对尤子期的怒意,陆梦笺有些惊讶,她之前甚至以为尤子期已经回到普兰城,可如此看来,他显然对自己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
“我当然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疯了,你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我不能眼睁睁看你这样,霍家是什么样,我比你清楚,你知不知道在他们那样的家族,人命就如同草芥,你知道他们如何对待一个绊脚石吗,你这样做有多危险知不知道!”尤子期一遇到关于陆梦笺的事,就忍不住情绪激动。
“我知道,”陆梦笺淡然的回答让尤子期心酸不已。
“为什么,为了那样一个人你值得吗?我呢,你如果不好好珍惜自己,我该怎么办。看你难过,我比你更难看,看你受罪,我情愿一切惩罚都施于我身,可是我的真心你为什么都看不到!”尤子期难过的像个孩子,陆梦笺叹口气,终于任他将自己拥入怀中。
“梦笺,答应我,忘了从前,我们一起去过闲云野鹤的生活好不好,我这一生只你一个,再无他求。”
尤子期的泪滴顺着陆梦笺的脖子流下来,凉凉的感觉让陆梦笺一个激灵,猛地从尤子期怀中挣脱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陆梦笺无力的摇头,她这一世,从开始就是个错误,明明是从头开始,重来一世,她却过得如此混沌不堪,以前从未因感情产生纠结,这一世却像补偿一般,将所有情伤情债一并补齐。
“娘……”悠悠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看着两人眼泪汪汪,一脸困惑,“娘,我尾巴疼。”
尤子期将脸扭到一旁,用衣袖擦干泪水,而陆梦笺已然将悠悠领进房中。
“悠悠,尾巴怎么又疼了,你是不是扯它了?”
“没有,娘不让悠悠碰,悠悠就不碰。”
“梦笺,你先出去,我来看一下,”尤子期红肿着眼,勉强微笑着,退下悠悠的裤子后,却听见悠悠哎呀一声,陆梦笺吓得急忙转过身来。
只见那条小尾巴比之前又长长了一小段,无骨地垂在屁股后面,轻轻抚摸时并无感觉,可若稍一用力,悠悠便开始叫痛。而他如果坐卧时不慎压到了身后的尾巴,疼痛的感觉便会窜遍全身。
陆梦笺突然想起新闻中曾经报道过婴儿出生便生有尾巴的情况,报道中伴随尾巴而生的或为隐性脊柱裂,若强行割除,只怕对身体有影响,难道悠悠的尾巴也有这些隐形的疾病相伴……
悠悠的出现显然化解了二人之间的尴尬,尤子期小心翼翼为悠悠提上裤子,接着出门去请大夫,而陆梦笺也不再去想即将到来的婚礼,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悠悠身上。
“老夫从未遇到过此中病症,请恕老夫无能为力,尤公子还是另请高明吧!”郎中仔细诊过悠悠的尾巴后,轻叹口气,拎着药箱出了门。连续请过几位大夫,每个人都神色各异,却都不敢随意诊治。
“长尾巴的男孩,让我想想,几十年前我听我师父讲过一次,能彻底根除这病的人只有一个,只是那人我也只是听说过,不知现在是否还在人世。”
“先生所说之人,可是人称神医的那位?”陆梦笺忙问。
“原来夫人知道此人,神医虽然医术极精湛,但他行踪不定,想找到他,比登天还难,唉,一切都是机缘啊!”郎中说完,拎着药箱走出门去。
陆梦笺颓然地坐在地上,悠悠见状,忙扑到陆梦笺身边,担忧的看着她。
“对不起,悠悠,娘太没用了,什么都做不了,如果能够带你回到娘的家,娘一定要给你做最好的手术,让你上最好的学校,可是我在这里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陆梦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悠悠惊慌失措的抱着陆梦笺的肩膀。
而一个大大的怀抱将悠悠和陆梦笺都抱在怀中,尤子期温柔的看着陆梦笺,“不用担心,一切有我。”
这句承诺,就像一个桎梏,将尤子期日后的所有心思绑在了陆梦笺的身上。
从那天起,悠悠懂事的再没提起尾巴之事,而尤子期则有意无意开始关心悠悠的生活,从起居到穿着,像位父亲一般无微不至。
林岱莫成婚那日,陆梦笺还是带着请柬到了霍府。
她跟在萧鼎身后,以秦洛芙所邀请的贵宾身份,被一路引领到了宴客厅。
雕工精致的大八仙桌上摆满了饕餮盛宴,京都几乎所有有名有望的族中贵妇都齐聚一堂,每个女子都身着华服,脸上的妆容精致得体,头上的发饰也低调却有品位,众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着相互寒暄赞美,或相熟的说些体己话儿。
陆梦笺安静的坐在一旁,看着这些贵妇貌似得体却略显虚伪的做派,像在看一出古装戏。
“咦,这位妹妹,好眼熟,”一位身着草绿衣裙的漂亮女子坐到陆梦笺身旁。
陆梦笺微微一笑,“你好,我姓陆,如果姐姐不嫌弃,叫我一声陆妹妹就好,不知姐姐贵姓?”
“免贵姓许,京都中陆姓可是不多见呢,”许佳想了半天没想起朝中何人姓陆,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确实,陆姓并不常见,我来自外地,本没有资格参加秦娘子的婚礼,只因为秦娘子设计了一套嫁衣,盛情难却之下,只得来赴宴,”陆梦笺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自己出身低微而产生自卑感。
“早就听说秦娘子的嫁衣精美绝伦,竟是出自妹妹之手,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本领,佩服佩服!”许佳脸上满是崇拜,听到陆梦笺的下一句时,下巴差点掉下来。
陆梦笺说,“其实姐姐身上这一件,也是我设计的呢。”
旁边正在聊天的贵妇早就对陆梦笺心生好奇,听到两人对话都偷偷竖着耳朵在旁偷听,听到陆梦笺的话后,个个都自觉的闭上了嘴巴,慢慢朝陆梦笺身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