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会注意她,我只是……”林岱莫猛地停下话锋。
“只是怎样?”陆梦笺话刚出口,心中一阵懊悔,这些话,她心中清楚,何必捅破。
“梦笺,你果真这样想我?”
林岱莫眼中的神伤,陆梦笺看得清清楚楚。可话已出口,便如泼出的水,再难收回,况且,这些话在陆梦笺心中已存了许久。
陆梦笺不语,林岱莫愈发难过。
“原来在你心中,我是这样不值得信任。在你之前,我没想过会同哪个女子一生一世,遇到你之后,我才明白爱情的滋味,有甜蜜也有苦涩,可是我从不曾后悔,即使如今,遭遇这样多的变故,我对你的心意也从不曾改变。那日你出现在婚礼,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你留下来,我以为你也会同我一般,努力相信会在一起,可如今看来,似乎都是我的一厢情愿。”林岱莫沮丧的说完,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得颓废。
陆梦笺心凉地看他一步步走远,悲伤涌上心头,他们,就这样了吧。她只是想要他一句保证,哪怕只是安慰,可是没想到他却会是这样的反应……
情侣之间总会有争吵,可他们明白对方总不会轻易离开,可是,假如其中掺杂了第三者,事情似乎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第二日,林岱莫没有出现。
第三日,仍是如此。
陆梦笺连植花种草的兴致也没了,一个人呆呆坐在院中,看着四四方方的院落,突然一阵苦笑,院中困一人,可不正是个“囚”字。
为了爱,她甚至能够忍受被囚禁在这样一个小小的院落中,每日承受着思念和嫉妒的滋味,她已然失去了自我。
然而女人一旦失去自我,她便失去了爱的权利。
“我怎会变成了这样,这真的是我吗?”陆梦笺喃喃自语,迷茫的看天。
“哈哈,你这人真是好笑,”低低的笑声传来,将陆梦笺吓得回过神来。
“你,你怎么来了!”
“怎地本少爷还不能来了?真是好笑,”萧乾从墙上跳下来,一身侍卫打扮很是特别,明明最普通不过的侍卫服,穿在他身上却像是量身定做,气派十足。
“你还是那么狂傲。”陆梦笺翻翻白眼。
“彼此彼此,”萧乾斜着眼看陆梦笺,“女人可真是麻烦,快去收拾收拾东西跟我走,要不是因为我哥,我才不来这个破地方。”
“为什么跟你走,你又憋着什么坏了?”陆梦笺对萧乾极是怀疑,两人自从第一次见面就颇不愉快,而之后她利用悠悠修改的衣服图纸又狠狠羞辱了他一番,有仇不报不是他的风格,这一点,陆梦笺很是清楚。
“哪来那么多废话,要不是那小子闹得我哥店里不能开张,我哥实在没法子了让我到处找你,我会有兴趣找你?做梦吧!”萧乾抱臂鄙视地看着陆梦笺,“不过,有些人还真是够贱,别人都已经成亲了,还死皮赖脸留在别人家不走,还当真以为别人会为了你抛弃所有呢。”
陆梦笺心头的阴霾再度涌上来,她黑着脸转身回到房间,“我可没求着你来,至于你,爱来就来爱走就走,请自便!”
萧乾第一次吃这样的闭门羹,更是气得转身就走,这个女人的心简直被蒙了猪油,实在不可理喻。
只是过了半天,萧乾便又重新偷偷潜入霍府,生平第一次,他因为一个女人被大哥骂的狗血淋头,萧鼎还发话道,若是不能顺利带回陆梦笺,他一整个月的零用钱就充公抵用,可是他的开销那样巨大,若是因此断了财路,实在是太不划算。思来想去,他还是硬着头皮,重新去请陆梦笺回去。
恰巧,林岱莫也在,萧乾只好趴在墙头,伺机行事。
“梦笺,我这两日很是后悔,我实在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明知你为了我而留下来,哪怕连门都不能出,仍是无怨无悔。可我却不曾为你带来哪怕一丝丝的安全感,我真的很愧疚。”林岱莫说完,抓住陆梦笺的手,“这两天,我无时不刻不在想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陆梦笺心中五味陈杂。
秦洛芙是林岱莫八抬大轿娶进门的,而自己却只能这样暗无天日的躲在这个小院中,她受够了等待与徘徊。
“莫,我想,不如我们先冷静一下。你有你的家室,我也有我的新生活,现在虽然我们可以时时见面,但如果传在外人耳中,他们会怎么想?”陆梦笺淡然说着,心上却在滴血,这样,大概就是分手了吧。
果然,林岱莫不可置信的看着陆梦笺,他倒退两步,捂住胸口,“你,还是决心放弃了?”
“不是放弃,而是无可奈何。”
“为了在一起,我们曾经那样努力……”
“我承认,当初为了见到你,我确实很努力地去经营,去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可是事情哪有那样简单,假如你不曾遇见我,你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子为妻,然后继承霍氏的产业,或许生几个子女,弄儿膝下,可是如今一切都变得复杂,你有了你的妻子,我又何必插足其中,徒留恶名。”
陆梦笺话音未落,林岱莫猛地将她拥入怀中,“这个世上,只有生死才能够使我们分离。无论你身在何处,我都会找到你。”
萧乾堂而皇之的走进院子,鄙视的看着被林岱莫用在怀中的女子,“陆姑娘,咱们走吧。”
“你要去哪儿?”林岱莫拉住陆梦笺的手不肯放松。
“去我该回去的地方,”陆梦笺不着痕迹的甩开手,鼻头有些发酸。
“再等我半年,半年后,我一定会娶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林岱莫无比留恋的盯着陆梦笺。
陆梦笺跟在萧乾身后,突然转过身,微笑说道:“我等你,直到海枯石烂。”
“山无棱,天地合,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与君绝。”林岱莫不知恁地想起这一句,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有这样的誓言。
林岱莫没想到霍双城会提及陆梦笺,更没想到,他对自己放任陆梦笺离开的消息很是不满。
而薛文佩却像毫不知情,每日清晨等候秦洛芙敬茶,而后周旋于各种后院之事中,五月过后,成亲的侯门富户像是麻线,一个接一个,单是为送礼物,薛文佩便费劲了心,再无暇顾及霍景康的后院琐事。
陆梦笺刚随萧乾出了霍府,萧乾的脸上便重新恢复了往日的鄙视,“哼,让你嘴硬,早晚还是打脸了吧。”
“你少说两句行不行,没看到别人心情不好。”陆梦笺深知萧乾的臭脾气,若是对他越礼貌,他反而对人越发无礼,典型的欺软怕硬。
萧鼎得了信,一直迎到云衣坊门口。尤子期这两日整天赖在云衣坊不肯走,见到陆梦笺自是第一时间冲出来,一个大大的熊抱将陆梦笺拥在怀中,丝毫不避忌路人异样的眼光。
太久没有去怀念过去,如今受到这样热烈的欢迎,陆梦笺反而有些接受不了,她拍拍尤子期的背,“兄弟,我又不是不回来,你也太夸张了吧。”
“不,让我再抱你一下,我真怕这些都是梦一场。”
陆梦笺示意萧乾将尤子期扯开,萧乾破天荒没有一句抱怨,像拎小鸡一样就将尤子期拎到了一边。
紧接着,萧鼎的话就补过来,“梦笺,这些日子你去哪了,怎么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声音稍微一顿,“自打你消失后,咱们店中来了好多千金小姐,都只为买一件有你设计的嫁衣……”
“我说大哥,你也忒不厚道了,这个女人刚回来你就给她安排任务,小心她又跑出去躲着,咦,说不定这次她就是在故意躲你呢,我大哥这样一表人才衣冠楚楚,实在是太招女人爱了。”唯一知道实情的萧乾故意打趣,他那不正经的模样惹来萧鼎怒目而视。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用得着本少爷的时候巴不得求着我去,现在用完了就一脚踢开,哼,不陪你们玩了。”萧乾颇有深意的看看陆梦笺,他刻意隐瞒,可谓用心良苦,陆梦笺自是懂得。
“我马上就去画设计图,请萧大哥问明每个人的要求,这样我也好针对不同的要求进行设计。”
萧鼎的任务虽说并不容易完成,但陆梦笺已然早就有所准备,一一应承下来后,终于被尤子期拖回了家。
“你瘦了,”尤子期心疼的捏捏她的脸,陆梦笺巧妙的躲开,心中一直思量如何将这两天的遭遇讲明。
可一切尚来不及说,尤子期便拉着她进了路边的巷子,越往里走感觉越熟悉,来到一处略显破旧的大门前,尤子期停下脚步,在门上叩了两下。
开门的老太看见尤子期,立刻笑眯眯地迎进门来。
“大娘,原来是您!”陆梦笺定睛一看,面前的老太太竟是当日鼓动祥子救回自己的那位大婶,一种异样的感受瞬间涌上心头。
“姑娘啊,你去哪了,这几天你相公可是天天来找,为了你可是差点把腿都跑断,人真是不错!”大婶边说,边仔细打量陆梦笺,好一会才辨认出此女正是当日祥子所救之人,不由一下拉住陆梦笺的手,“孩啊,你怎么那天不告而别了,吓得我哟,你那时候身上还带着伤呢!”
陆梦笺笑笑,她总不能承认自己是被祥子所赶出,这样一来,恐怕大婶脸上都挂不住。
“大婶,怪我走得匆忙,没来得及跟您说一声,那些日子,真是多谢您了……”
话音未落,祥子突然走进门,陆梦笺同跟他一模一样的男子相处那么多日子,乍一看到这面孔,竟呆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