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过得几日就是万国来朝之时了,这三年才有一次的盛典,朝廷是颇为重视的,咱们长生界诸宗也都会准备些许奇珍异宝给他们。这一次趁着你闲在家里,我便想着让你将咱们剑宗准备的东西送过去。就是不知道欲儿你愿不愿意了?”那黄叔甲轻啜了一口茶,缓缓说道。

钟羽自懂事以来,也历经过两三次万国来朝这样的盛典,不过好像没有见过什么腾云驾雾、御剑驾鹤的仙人之属,一年前听雨八荒说丹宗在这个时候会拿出几枚赤元丹给大汉皇族中人,却是一直没想到正是万国来朝的时候。

即便他近日算了算时间,已然察觉到了万国来朝之时,也就是赤元丹到来之际,也只是觉得大概只是巧合而已,万万没想到长生界其他诸宗,包括他剑宗,都要在这个时候拿出一些东西给大汉朝廷。

这时听黄叔甲说了,才知道其中究竟,心中未免十分诧异,当下问道:“师叔是说,在这万国来朝之时,咱们长生界诸宗也要拿出各种奇珍异宝交给大汉皇朝?这……这怎么让我感觉很荒唐啊,咱们可是修道之人,用得着讨好他们吗?”

黄叔甲微微摇头,说道:“修行一途,只是让你有了逆天改命的机会,但不是说你就有能力逆天改命了。咱们修道之人的实力也确是强大,即便整个大汉皇朝的军队放出来,也不够一个长生贤者杀的,可是你要知道,这长生界可不是一家的长生界,除了那些不服管教的魔道宗派之外,还有正道九大宗派,其余小的宗派更是多得很,没有哪一家敢说独大长生界。”

“而世俗凡间虽是没什么强大之人,但它却能影响长生界各宗派的根基,这当然还不至于让一个大宗派没落下去,不过在其他大宗派的牵制下,统辖凡间的大汉朝廷若是颁布一下政令,专门和某一个大宗派为难,稍稍动荡其一下根基,这就很可能坏了那个大宗派一些气运,实力下降是在所难免的。”

“这三年一次的万国来朝的时候,哪个宗派不给大汉朝廷面子,那说不得它就会颁布一些诏令,恶心一下你,故而这奇珍异宝还是须得给他们的。东西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每年各宗派都要去几个人。”

黄叔甲很显然是不太重视这些世俗之事的,只是很随意的说了说,说的并不是太清楚,不过以钟羽的聪慧,转念想了想也便能想的很透彻。一想明白,他心下就是一动,说道:“师叔,三年前那件事对咱们剑宗没什么影响吧?”

他说的自然是三年前他抗旨不遵,钟萧又大闹了一场的事。

黄叔甲闻言,仰头就是一声长笑,说道:“你还真拿它大汉朝廷当回事了,说到底他们也终究是世俗凡人,每三年给他们意思意思也就够可以的了。其他事情上,若是咱们理亏,其他宗派在那里站着,那犯事的人也只能领罪,可咱们理不亏,就算是他皇帝老子得罪了咱,那也是一剑斩了他!”

这话说的当真是霸气十足,钟羽只觉得自己这一年做的那些事似乎太小了,心中暗道不行,这走之前一两天要是再有哪个皇亲国戚不长眼得罪咱钟家人,那二话也不给他说,当场就将他项上那几两肉给斩下来!

钟羽回过神来,见黄叔甲瞧着自己,颇有些说不明的意味,他知道自家这师叔定然是瞧破了自己的心思,讪讪一笑,说道:“唉,师叔,这事跟侄儿我什么干系啊?师叔干嘛跟侄儿说呢?啊呀,师叔你不会是想让侄儿去送那些珍宝给大汉朝廷吧?”

黄叔甲大笑一声,说道:“欲儿,你还真是够聪明的,一猜就中。我这几日修炼,恰好到了一个关键的时刻,分心不得,这才想要让你陪着副观主将珍宝送过去。”

钟羽闻言,心思乱转。

他本是要趁这个时机,孤身一人去劫取赤元丹的,可现在若是接了这茬事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自然不甚情愿。说这话的若是其他人,哪怕同样是剑宗的师叔,那他肯定是张口就拒绝,可黄叔甲在三年前可算是救了他一条命。

这样的恩情即便是反过来救他一命,钟羽心中也仍会觉得没还清。

现在黄叔甲说的更只是一件小事而已,莫说是回绝,即便是犹豫一下,钟羽都觉得不应该,大感愧疚。

“好吧,那侄儿就接下了。”钟羽一时也顾不得会不会坏了劫取赤元丹的事,张口便答应了。

黄师叔笑道:“还是欲儿好啊,我就猜你肯定会答应的。既是如此,明日你上剑观来,让副观主领着你去。”

钟羽将黄叔甲送走,心头一阵烦躁。在院子中徘徊了许久,才将躁念压下去,决定待今晚见了雨八荒,再做决定,大不了真个去求魔欲宗的前辈高人上丹宗索要几枚赤元丹来,也不过就是大战一场而已。

这一件事放下,钟羽搬出椅子放在自己的院子里,才一坐下,就想到了闾秋蕤已经入了剑之友境的事来。

“蕤儿竟是已经入了剑之友境,也不知她现下的道心境界如何了,是已经入了悟道化神境初阶了吗?现在应该已经下山行道了吧?”

胡乱想了一会,他忽地又想到之前刚一听到黄师叔说出这个消息之时,他心中的疑惑。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常理来说,怎么着也是清儿师妹先破入剑之友境才对,蕤儿先走了一步,倒是有点蹊跷。啊,莫非竟是清儿师妹出了什么事?”钟羽从椅子上惊起,站起身来慌张的来回走了几步,才想到以檀倾的资质,若是出了什么事,那黄叔甲定然会说给他听,既然黄叔甲没说,那就肯定没事。

放下心来,他笑了笑,坐回了椅子上。

“啊,难道……难道竟是……”钟羽在椅子上还没坐定,就猛然又站了起来,面上神情似喜、似慌、似快乐、又似焦虑,神情之变换,一时竟难以尽述。

一年来早已平静如波的心境,此刻竟是又起了一丝波澜。

站起身之后,钟羽便呆立在了那里,过了许久才长声叹了一口气,缓缓坐回了椅子上。

“我真是个蠢货,早就该想到了,以蕤儿的资质,小论道之后,不修炼到剑之友境,道心不至悟道化神境,宗内长辈怎么可能允许她下山。当时宗内长辈又均以为我是被魔道中人陷害的,那更是管的严了。”

想到这一年自己越来越不思念闾秋蕤,可闾秋蕤这一年却是为了早日见到自己而奋力修行,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才在檀倾之前修炼到剑之友境,钟羽心下只觉大痛,想要扇自己一巴掌以解心中之痛,却觉得实在太过便宜自己,扬起的手便没落下。

这一下,钟羽只觉怎么折磨自己都显得轻,心痛之感自是愈发的不敢让他消失。

之后他又想到闾秋蕤可能已经下山到都城来了,也不知她现下已到了何处,若是在他劫取赤元丹之前赶到,未免又有许多波折发生,心痛之外又添惴惴不安。

直到子夜时分,因为要到城外去寻雨八荒,商量劫取赤元丹的事,还要向他询问那宇祖师的事,心痛之感才渐渐隐去。

出城来到那座山不远处,他遥遥而望,便见到了那宇八荒正坐在一块大石上,看情形已经等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