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钟羽这一做法,显得很是无聊,也有那么一点趁人之危的无耻,很不符合他一个步虚境上阶修行者的身份。

但是没办法,谁叫他现在很无聊呢,只有做一些无聊的事情,以得趣。再者,在别人眼里,此举或许有点无耻,但他自己却没有觉得哪里无耻了。

他嘴上说着要使出十种高深法术,随后却没有了动作。

这倒不是他忽地觉得这很无聊,亦或者知道羞耻了,才不再威吓一个重伤未愈的老者,而是因为他从这件小事中,忽有所悟,才不想再“无聊”下去,走到了一边暗自思忖。

儒家首位亚圣仲子,在《圣论》中,他对自己的生平是这样描述的:“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前面的这些话也就罢了,仅仅只是说他在哪个年岁了悟了什么而已,但最后一句,无疑是十分有份量的一句话。

这一句有分量的话,没有说什么天地道理,与《圣论》中其他的话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分量。但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这句话中所隐藏的意思,一个简简单单的陈述,那就是仲子亚圣,是在七十岁成就亚圣果位的!

因为从那句话中可以明白的看出来,仲子亚圣七十岁的时候,他随意的一言一行,都合符他所走的天道。

那这个“不逾矩”的矩,它是三千天道中的一道,也或许是很多道,根本上却是儒家道理。

但这个儒家道理是谁定的呢?核心精髓无疑是儒家首位亚圣定的,也就是这位仲子亚圣。

再来说知耻,这个知耻是儒家道理中的一点,同样也是仲子亚圣定下的。

现在钟羽欺负老人,而且还是个重伤未愈的老人,这一行径在儒家看来,无疑是很无耻的。

除了众神山之外,中原神州、妖神殿和东海诸岛,儒家道理是影响最为深远的一种道理,所以当钟羽做出这一件事来的时候,其他人都觉得很无耻。

但钟羽却不觉得无耻,为什么?因为他是有资格成为亚圣的人!

成为亚圣的人,最后无一不是走出了属于自己的一条道。即便仲子亚圣的那么多徒子徒孙,他们修习儒家道理,但最后成道亚圣的,没有一个所走的路和仲子亚圣相同,至少有很大的不同,可以说是另一条道。

只是因为他们所走的道中,还有儒家道理的精髓,又是因儒家道理而悟,所以才被归为儒家亚圣。

现在的钟羽也是有资格成道亚圣的,他自然也须得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

所以他不会依照着仲子亚圣定下的道理规矩来走,更不会走魔欲之道,但他受魔欲之道和儒家道理却又最深,现在的道心就是建立在这两种道理之上的。

佛门和道家道理对他也有所影响,却显得太少太少,大可忽略不计。

所以他再走一条属于自己的道理时,也会像那些被归为儒家亚圣的亚圣一般,自己的道理中会有一些儒家道理和魔欲之道,但最多的还是自己悟出来的属于自己的道理。

而仲子亚圣所定下的,像钟羽刚才的那种行径是无耻的这一道理规矩,无疑不在钟羽所吸收的儒家道理中间。当然了,这并不是说钟羽不尊老爱幼,且认为欺负老人是顺理成章的行径,而是有一定的选择来尊老爱幼。

隐隐约约,钟羽已经想到,魔欲之道中,自己认为合理的地方,以及儒家道理中,自己认为合理的地方,两者纠缠融汇,再相互排除相异之处,并且添加上更多自己悟出来的道理,这就将是自己将来所要走的道,成道亚圣的道!

从一件小事中见微知著,悟到这些东西,让钟羽疲惫已极,却很兴奋,因为他现在虽然依旧搞不清楚自己的道,到底是什么道,但至少和以前不同了,知道该往哪里走,该怎么往前走了。

现在他的心神疲乏,犹如一下子被抽空了全部精力一般,难受之极,强撑着走到不远处的椅子上坐定,闭目休憩。

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一种精神上的疲倦,如此难受的钟羽,早便呼喊开来,让那沧源散修再一次欺瞒天机,为自己施展一下万物刷了。

而在钟羽见微知著之下,开始思忖自己的道之际,那边厢辰靖和乾拾便已斗起法来了。

说来,方才钟羽的思忖考量,也算是一种顿悟,故而那种思忖是一种井喷式的,特别这还是念头的运转,简直如电闪一般便结束了,所以当他走到椅子上坐下休憩时,辰靖和乾拾的斗法,也是才开始没多久。

那一番思忖,他仅仅只是明白了该怎么往前走而已,对于道心境界并没有什么助益,但带来的心神疲惫却致使他无法去观看辰靖和乾拾的比斗,也就无法对修为进境有所助益。

这让他很不爽,禁不住在心中埋怨起上天来,为何让自己在这个关键时刻突然了悟,往后拖延一会,等看了辰靖大哥和那乾拾老匹夫的比斗再顿悟,既能增益修为,又能看清楚日后道路,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若是给旁观的其他修行者知道他现在的心思,说不定冒着天谴的威胁,也要一起联手杀了他,才解心头之气。

真个是得了便宜还卖乖,饱汉不知饿汉子饥!

“砰”

就在钟羽腹诽埋怨上天不给自己两全其美的当儿,一声大响忽地传来,显然是有人输了。

他可是正在做腹诽上天这等逆天之举,万一竟是因此惹恼了上天,使得辰靖败给了那乾拾,他现在又心神疲乏,即便内息充盈,也能施展出来法术,却绝对连重伤未愈的乾利都打不过,岂非是要呜呼哀哉了?

想到这么一种可能,可把他给惊坏了,当即强忍着疲乏赶忙睁开了眼睛,看向辰靖和乾拾的那座斗法台。

待等到艰难的看到斗法台上辰靖和乾拾依旧打的发热,才放下心来,瞥眼间就看到,肩山功下的斗法台上,现在仅仅只剩下了红莲一人。

其实在他费力睁开眼的当儿,就已经想到了,那一声大响,绝对是隐忍的红莲,将盲目自大的瘦削散修击下台的声音。

但他在那一声响传来的时候,所做之事,实在是太不能让上天高兴了,所以即便猜测到发出大响的究竟,难免还不放心的往辰靖和乾拾那里看上一眼。

毕竟现在看清了自己的前路,这是一个很让他高兴的事情,他可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糊涂,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腹诽上天,而致使辰靖气运萎靡,被乾拾老匹夫打败,使得自己要面临乾利的羞辱。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他可能就要见识一下,乐极生悲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钟羽现在即便内息乃是巅峰状态,但是那种疲惫到骨子里的感觉,在场的有很多人都能感觉到,甚至那乾利差一点按耐不住趁他病要他命,上前动手。

幸亏钟羽方才戏弄了一下他,以致他因为怀疑这是钟羽的又一种戏耍自己的花样,猜疑着没有动手。

要不然,辰靖和乾拾也不用再打下去了,正主都被抓着了。

也正是因为钟羽那一种遮掩不住的疲乏感觉,使得那沧源散修竟是疑惑了,还以为是自己的万物刷在他身上不管用,反正他现在是在欺瞒天机,对他没什么影响,便忍不住在刷了一下那瘦削散修和红莲之后,又刷了一下钟羽。

结果可想而知,是真的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