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奇怪的孩子

家住女贞路4号的德思礼夫妇总是很得意地说他们是非常规矩的人家。神秘古怪的事情从来和他们不沾边, 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邪门歪道的事情,或者说他们在催眠自己试图使自己视而不见。

弗农德思礼先生在一家叫做格朗宁的公司做主管,那是一家生产钻机的中型企业 。他高大魁梧, 肥厚的下巴层层叠叠完全掩盖了他的脖子。而他却还蓄着一脸大胡子。德思礼太太是一个瘦削的金发女人, 她有着比常人要长一倍的脖子。这方便了她隔着篱墙探听隔壁人家的八卦, 窥探左邻右舍的家长里短。他们一家有一个小儿子, 名叫达力。可以说, 在的德思礼夫妇心中,再没有比达力更乖巧可爱的孩子了,即便事实并非如此。

德思礼一家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缺, 过着可以说是富足的中产阶级的小康生活,但是他们有一个秘密, 并且十分惧怕别人知道。他们认为, 如果让别人发现波特一家的事情, 他们绝对会崩溃的。

波特太太是德思礼太太的妹妹,她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了。德思礼太太一点都不觉得想念, 甚至,她认为如果没有这个妹妹会更好。即便这么多年不曾联系,她却仍然是知道妹妹有个儿子的,虽然他们从来不曾见过。

一个晦暗、阴沉的星期二。德思礼夫妇一早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窗外的浓云低垂, 天空中阴沉沉的一片。似乎要发生些什么。德思礼先生哼着小曲, 挑出一条最不喜欢的领带, 为上班做准备。德思礼太太抱着哇哇乱叫的达力, 高高兴兴地将儿子塞到儿童椅里。

他们谁都没有留意到一只黄褐色的猫头鹰扑扇着翅膀从窗前飞过, 而此时天空的云层翻滚成漩涡状。

八点半,德思礼先生拿起公文包, 在德思礼太太的面颊上亲了一下,正要亲吻自家儿子,跟这个宝贝疙瘩道别,可是却失败了。因为小家伙正在发脾气,把麦片往墙上往地上乱甩。

“臭小子。”德思礼先生嘟哝了一句,随后很欢乐的咯咯笑起来。他走出了家门,坐进了汽车,从他们家的四号车道倒出。

在街角上,他看到了第一个异常的信号——一只猫在看地图。起初,德思礼先生没有反应过来他看到了什么,他回过头。却只见到一只花斑猫站在女贞路的路口,哪里有地图的影子。他眨了眨眼睛,认为是光线造成的错觉。

云层越加浓密,隐隐有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伴随而来的是隆隆的雷声。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云中夹杂着点点光晕,它们缓慢的聚拢,似乎在有规则的排列成一个图形或者说是一个法阵?

晚上,德思礼先生焦躁的情绪终于扛不住睡意。他迷迷糊糊的歪在枕头上,打算结束白天里因为那些奇怪的人和事给他带来的不安,胡乱睡上一觉。而此时此刻花园墙头上的那只花斑猫却丝毫没有睡意,它卧在墙头上,眯着眼睛,目不转睛的瞪着女贞路4号的大门台阶上的光球。是的,光球,它缓慢平稳的停滞在台阶上。随着光影的消散,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儿委委屈屈的躺在那儿。他似乎非常不舒服,哼哼唧唧想要哭出声,却似乎意识到自己身处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它只是不安的伸着小手,似乎是在寻求妈妈爸爸的庇佑。婴儿在风中瑟缩,直到午夜。

街角出现了一个男人,他来得非常突然,悄无声息,像是从空气中突然冒出来的一般。女贞路上从来没有见过他。他的个子很高,估计有190cm,他也很瘦。银色的头发和胡须都长的可以塞进腰带里了。相比这个男人的年纪已经很大了。他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袍,肩上披着一件拖到地上的同色斗篷。双脚登着搭扣的高跟皮靴。歪扭的鼻梁上,挂着一副半月形的眼镜,而眼镜后面是一双瓦蓝瓦蓝的眼睛,它们明亮的闪闪发光。这个名叫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男人像是从中世纪走来的,在一条现代的街道上,充满了违和感。

而阿不思邓布利多显然并没有意识到从他的名字到他的靴子与这里是多么的不相称。他低头在斗篷的口袋里翻找着什么。然后忽然抬头看向街那头的那只猫,他咯咯的笑着,嘟囔道:“我早就该想到了。”

他里边口袋里找到了他要的东西,那是一个银制的打火机一样的东西。他把它轻轻滴弹开,高举起来,咔哒一声,离得最近的一盏路灯扑哧一声就熄灭了。他又打了一下——第二盏灯也熄灭了。他打了十二次,整条街只剩下远处因为他的动静转向他的两个小小的光点,那是那只花斑猫的眼镜。

邓布利多将熄灯器放回斗篷,顺着街道向四号走去。他在花斑猫的身边坐下来,眼镜却没有看它,而是观察起来那个被放在台阶上的血粼粼的婴儿。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麦格教授。”

他神秘的一笑,看向花斑猫,而那只猫却不见了,换做一个神情严肃的女人坐在那里。她戴着一副方形眼镜,看起来似乎和之前那只猫眼睛周围的纹络相同。她披着一件翠绿色的斗篷,乌黑的头发挽成了一个很严谨的发髻。

“您认出那是我?”她问。

“您本来应当参加庆祝会的呀,我这一路过来,至少遇上了十二场欢快的聚会和庆祝活动。”

“很好!”她恼火地说。“我以为他们会更加小心谨慎,连麻瓜们都注意到。我都听见了。成群的猫头鹰;流星雨。”

“您不能责怪他们,”邓布利多心平气和地说,“十一年来值得我们庆贺的事实在是太少了。”

“这我知道,但这不是可以冒险胡来的理由。大白天跑到街上,也不穿麻瓜们的衣服,还在那里传递消息。”

说到这里,她斜瞟了一眼邓布利多,似乎是希望邓布利多爆料出更多的内幕。无奈,这个男人没有吱声。

“他们说,”她不依不饶地说,“昨天夜里伏地魔绕到高锥克山谷。他袭击了他们,谣传莉莉和詹姆波特都—— 都—— 他们都已经—— 死了。”

邓布利多低下了头。麦格教授倒抽了一口冷气。

“我不相信,梅林,莉莉和詹姆,我不相信,哦,阿不思…”

邓布利多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麦格教授的声音颤抖了 “他们说伏地魔杀不死哈利,他的功法不知怎的失灵了—— 所以他才消失了?”

邓布利多愁眉不展地点了点头。

麦格教授从斗篷的口袋里掏出一块花边手帕,她擦了擦眼睛。邓布利多深深吸了一口气,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金表,认真地看了起来。那只表的样子很独特,有十二根指针,却没有数字。一些小星星围绕着表盘的边缘转动。只是,让人无法理解的怀表,邓布利多显然是看明白了,他将表放回去,轻轻开口:“海格迟到了。我想,是他告诉你我要到这里来的吧?”

“是的,”麦格教授说,“可是您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是来等哈利,然后把他送到他的姨妈姨父家。现如今,他们是他惟一的亲人了。”

“您是指—— 您不可能是指住在这里的那家人吧?”她噌地跳了起来,指着四号怒吼,“邓布利多—— 您不能这么做。我观察了他们一整天。您找不到比他们更糟糕的人了。他们也有一个儿子—— 我亲眼看见他在大街上一路用脚踢着他的母亲,就为了要糖吃!而且,那个孩子,现在躺在台阶上的孩子,出现的太诡异,你不觉得这样会非常危险吗?在食死徒并没有完全被绳之于法的现在!!我们甚至无法得知他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我亲眼看到天空中的漩涡带出的法阵还有就是被包裹在光环里的血婴。”

“相信我,麦格教授。”邓布利多坚定的说“这里是最适合他的地方,而且——”他终于起身走到台阶上,抱起来血粼粼的婴儿,没有在意被弄脏的衣袍。

“希望你能够成为哈利的助力,正如预言中的那般。”

“助力?语言?”麦格不解“这是什么意思?”

“麦格教授,我在看到他之前也曾怀疑过,甚至就在抱起他之前我还存着非常大的疑问。但是现在我决定服从命运的安排。”

“他究竟是谁?”

“这个世界上某对悲伤父母的儿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非常奇特,麦格教授,非常奇特。”邓布利多眼睛中闪动着的光芒异常耀眼“这是一个非常古老的法阵,即便是在尼克那里也不能看到如此强大的炼金术士,我不知道是谁,但是我可以确定,这个母亲在极力挽救她的孩子。”

“既然这样,邓布利多,你应该试图寻找他的父母,我想他们一定非常想他。”

“我们无从得知他父母的身份,他的身上连块儿布料都没有。而且他的母亲一定付出了非常大的代价。这是一个等价交换的术士。它施展的本身就需要非常庞大的法力维持。”邓布利多小心翼翼的清理着婴儿身上的血污,

他没有告诉麦格教授他的猜测。这些血是带有魔力的,它们仿佛响应了它们原本主人的想法,在努力维护着稚嫩的婴孩。而它们属于一只精灵。只是,邓布利多困惑的垂眸注视着同样看着他的婴儿。他显然不属于这个圣洁的自然族群。他带有魔力,却可能是只黑暗物种。他不确定,看着婴儿猩红色的瞳孔,那里太过空洞,似乎正沉浸在非常巨大的悲伤之中。也许他也是洞悉着一切的,他甚至已经在猜测这个孩子也许有着相当于成人的意识。

邓布利多是不放心的,但是为了能够彻底消灭伏地魔,他愿意冒险赌博。这个赌注,他相信自己有获胜的把握。变出一个施加了保暖咒的棉毯,小心的将婴儿包裹住。

“哈利——”

“海格会把他带到这里。”

“这么重要的事情,交托给海格——”

“我可以把身家性命交付给他。”

“您误会了,我是指,他很粗心不是吗?他总是——那是什么声音?”

低沉的隆隆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他们抬眼望向天空,只见一辆巨型摩托车自天际飞来,它华丽的甩尾降落在他们面前的街道上。

骑车人出奇地高大,他比普通人高出一倍,肩宽至少有五倍。给人感觉,非常的粗野危险。他的头上是纠结在一起的乱蓬蓬的黑色长发,胡须几乎遮住了大部分的脸庞。一双大手有垃圾桶盖般大小,那双穿着皮靴的脚像两只小海豚。而在他那肌肉发达的粗壮双臂间,若隐若现的是一卷毛毯。

“海格,”邓布利多开口,听起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来了。只是这辆摩托车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借来的,邓布利多教授,”名叫海格的巨人小心翼翼地跨下摩托车,“小天狼星布莱克借给我的。”

“没有遇到麻烦吧?”

“没有,先生—— 房子几乎全毁了。当我们飞越布里斯托尔上空的时候,他睡着了。”

邓布利多抱着怀里的婴儿和麦格教授一起朝那卷毛毯俯下身去。毛毯里裹着的是一个睡得香甜的男婴。他的前额上有一绺乌黑的发丝,在它的下边有一处新鲜的刀伤。这个形状奇异的伤口,仍然红肿着,似乎还在隐隐作痛,它像一道闪电横搁在男婴的额头。

“他一辈子都必须带着这道伤疤了。”

“你应该有办法吧,邓布利多?”

“即使是有,我也不会去做。伤疤有时候会有大用处。我左边膝盖上的那块儿,就是一张完整的伦敦地铁图。好了—— 把他给我吧,海格——”

邓布利多左右两臂各抱着一个婴儿,走回德思礼家的大门台阶前。

“先生,我能—— 我能跟他告别一下吗?”海格问。

他俯身,准备给婴儿来个湿漉漉的离别之吻,却发现他面对的是两个婴儿,他迷惑了。哈利怎么变成了两个?

“先生?”

“海格,不要伤心了,虽然确实令人难过。”邓布利多没有多做解释,他直接跨过花园低矮的院墙,朝大门走去。他轻轻将两个婴儿并排放到大门口的台阶上,然后从斗篷里掏出一封信。塞到哈利的毛毯里。

“祝你们好运!”

邓布利多转身来到街上。他在街角掏出之前使用过的银制熄灯器,咔哒弹了一下。瞬间十二个火球重新回到了各自的路灯灯罩里,女贞路顿时一片橙黄。他转身回望,恰好可以看见4号台阶上放着的两个用毯子包裹住的两团。没有多做停留,他噔地以脚跟为支点,原地一转身,只听斗篷划过空气以及扑哧的一声。原地已经再没有一个人影,邓布利多消失地无影无踪。

微风拂动着女贞路两旁修剪整齐的树篱。哈利波特在毯子里翻了个身,他的一只小手正好压在了那封信的旁边。他还在继续沉睡,因为并没有醒。所以他不知道,他的身旁正呆愣愣地看着他的一双猩红色的眼睛。泪水无声的从那双美丽如红宝石般的瞳孔中不断滑落,他张合着粉嫩的小嘴,似乎想要拼凑出几个词汇,如果仔细辨认,你会发现,他在无声的呼唤着:‘mama、pap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