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深处的一个秘洞内,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对另一个身穿锦袍的男人恭敬说道:“淮王殿下,山洞中有足够你们用一个月的干粮,陆大哥也可以安心在此养伤,其他人无法到来。”
洞内的石床上,躺着一个半身红肿、皮肤溃烂的男子,正是陆玄初,那身穿锦袍的男人,正是反王李青。
李青看着被沸水烫伤的陆玄初,实在心疼,悲凉愤慨地说:“尔等追随我在寿州起兵,为我南唐大业鞍前马后,想不到,阜阳一役,死的死,伤的伤,连玄初也落得如此下场,是我没用,是我害了你们!”
那黑衣人劝道:“殿下千万不要灰心,所谓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辱是男儿!如今属下已经将三凶神器拿到手了,咱们很快就可以重整旗鼓,杀宋军一个片甲不留!”
“但是……”李青忧虑道:“三凶神器要配合心经,才能练成乾坤三凶神功,现在我们空有法器,未得心经,又有何用?”
“属下有方法逼张长君讲出心经的下落。”黑衣人胸有成竹地说。
“哦?你有何办法?”李青吃惊道。
黑衣人道:“下个月初八,宋帝就会和一班大臣来到灵山参加封官大典。到时,只要我挟持宋帝,一定可以逼张长君讲出心经的下落。”
李青眼皮子颤了颤,顾虑道:“挟持宋帝?到时杨家将一定会保护在那狗皇帝的身边,单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敌得过杨家众人?”
黑衣人一双眼精光灿然,似是十拿九稳,道:“韩宗祥已经劝服襄阳王父子与我们合作,到时他们会与我里应外合,替我制造机会接近宋帝。”
李青心中一喜:“如果有内应,这事就好办了!”又道:“在青龙堂的一众高手之中,只有你和玄初最深得我的宠信,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黑衣人道:“我的父母、爷爷、奶奶,都是被杨家害死的,如果没有青龙堂的收留,我这条命早就没了。你待我如父亲,陆大哥待我如兄长,恩重如山,我粉身难报!殿下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定会襄助你光复南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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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封官大典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杨家众人准备收拾行装,随御驾出发。
这日,排风和皓南来找桂英和太君,说她夫妇二人不打算去灵山观礼了,因为二人离开香桃山也有一段时间,心中十分牵挂失踪的女儿,现在战事稍定,所以想回家看看。
初时桂英和太君都不知小鱼儿失踪之事,排风本不想她们担心,所以在出征期间从未对任何人提起。现在太君和桂英知道后十分着急,忙问需不需要天波府派人帮忙寻找小鱼儿。皓南说天大地大,就算派人去寻也未必有结果,加上他帮小鱼儿占算过,目前她并没危险,不必大费周章去找她。排风也说可能是小鱼儿贪玩,一时不愿意回家而已,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回到香桃山了,还叫大家不用慌张。桂英则说如果他们夫妇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跟她说。
太君叹道:“你们夫妻俩,原本在香桃山过着快快乐乐的日子,却为了我们杨家,不得已抛下女儿,再次执戈出征,我们杨家实在欠你们太多了。现在南唐九城已被收复,你们也可以功成身退了。我知道你们喜欢田园的生活,所以也不敢多留你们。但你们要记得,天波府也是你们的家,以后你们要常常回来啊,还有,一定要带着小鱼儿回来!”
“太君请放心,我们会的。”排风握着皓南的手,向太君辞行。
告别众人后,排风便和皓南回房间收拾行李。
自从杨家从火塘搬回汴京后,太君命人将天波府里里外外重新修葺了一遍,排风虽然出嫁多年,但太君一直保留着她的房间。
排风收拾好包袱后,闻着房内桌椅散发出来的那阵熟悉的、淡淡的檀木香味,看着那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不禁有些失神,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如今又要离开,有点依依不舍。
她伤感地环顾着四周的布置,只见这房间虽然被修葺过,但门窗、墙壁上仍有她小时候所画的涂鸦,想来是太君舍不得抹掉这些属于她小时候留下的印记。
她抚摸着房门上刻着的几道矮矮的横线,无限感触,对皓南说道:“阿牛,你看看!这道横线是我七岁时的身高……你再看这一道,是当时八姐和九妹的身高……还有这道,是宗保少爷的身高!”她又指着房门后墙脚下画着的各种小动物,回味无穷地说:“我们四个以前可调皮了,天波府每个房间,都被咱们涂鸦过,什么小鸟、青蛙,小鸡、小鸭、小猫、小狗,喜欢什么就画什么,也没有人管。”
皓南看着排风开心的笑容,料想她在杨家的童年,一定是十分幸福,心下羡慕:“你小时候有那么多的小伙伴跟你一起玩,肯定很快乐吧!”
“是啊,我和宗保少爷、八姐、九妹年岁相仿,他们虽然是小姐少爷,但从不拿我当下人。”回忆起童年的趣事,排风满脸幸福:“每次他们玩耍,肯定就会叫上我,什么打田鼠、骑竹马、抓蟋蟀、斗陀螺,都是他们教我玩的。这些游戏中,我们最喜欢玩的就是斗陀螺了,每一次都是我做的陀螺最厉害,他们都打不赢我呢。”
皓南忍俊不禁:“怪不得,咱们的女儿也喜欢玩陀螺,原来是学了她的母亲!”
排风又笑道:“我们四个人当中,最调皮的就是九妹了,有一次她说光打陀螺不够刺激,要赌钱才行,谁输了,就得给五文银子。小孩子哪有什么钱,咱那时又什么都不懂,于是便跑到大娘、二娘、三娘、四娘、六娘她们的房间去偷银子,结果被六爷发现了,将我们狠狠打了一顿。”
皓南哈哈一笑:“真是一群小坏蛋!”
“六爷知道我们赌钱,可生气了,于是就没收了咱们陀螺,不让我们再玩……”排风又道:“不过,后来我们又悄悄地做了几个陀螺,但就不敢再赌钱了,而是赌玩具!”
“赌玩具?”皓南饶有兴味地看着排风:“你打陀螺那么厉害,一定赢了不少玩具吧!”
“那是当然的!”排风格格笑道:“我给你看看我的‘战利品’!”蹲下身来,四处寻找埋于地下的暗格。
那地砖已经被重新铺过,原来位置已难辨认。排风就用手往一块砖一块砖地敲去,果然敲到一处“咯咯”空心的声音。
“就是这里!”排风微一运力,将那地砖提起,地下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里面藏着一个铺满泥尘的小宝箱。
排风捧出宝箱,开心得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蹦三尺高,欢呼道:“阿牛,我找到啦!”
皓南凑上前来,兴致盎然地看她有什么“战利品”,排风小心翼翼地将宝箱打开,只见里面放着风车、泥人、小锣鼓、小陀螺、竹蜻蜓、七巧板、九连环、鲁班锁、风筝、毽子、花灯等等的玩具。
“哇,你居然有这么多的玩具啊!”皓南越发羡慕。
“这些都是我小时候最心爱的东西呢。”排风一边将玩具一件一件地拿出来,一边和皓南分享童年的趣事,忽见宝箱里有两个彩色的陶俑,还有一根晶莹的牡丹发簪。
皓南拿起那两个陶俑端详着,那是两个美丽的少女,一个身穿黄衫,手执长枪,一个身穿紫衫,手执长剑,五官清丽,惟妙惟肖。
他觉得这两个女俑十分面善,不知在哪里见过,问道:“这两个人是谁呀?”
排风眨巴着眼睛,觉得有些奇怪,疑惑道:“咦?这两个女俑,我没见过呀?怎么会在我的宝箱里面呢?”
她从皓南手中接过两个女俑,仔细地回忆着,忽觉一阵晕眩,仿佛有两个少女浮现眼前,排风一愣神,脱口而出:“是小花和小草?”
皓南奇道:“什么?”
排风回过神来,脑袋只剩下一片空白,揉了揉眼睛,若有所思:“真是见鬼了……她俩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皓南深深切切地看着这两个女俑,只觉这两个少女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之感,于是又问排风:“这两个女俑有名字吗?”
排风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但不知为什么,刚才我的脑海中会冒出‘小花’、‘小草’这两个奇怪名字,可能是年代太久远,我的记忆有点不清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