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艾莎米雅港,刚刚下过一场春雨,给整洁的街道涂上了一层银漆,靓丽了许多,清新了许多。
雨水洗去了平日的浮躁和闷热,让这个早晨的风格外凉爽,沁人心脾。也给欲将盛开的花草树木,平添了一丝争奇斗艳的资本。
艾莎米雅港紧靠风暴之海,作为海祭司帝国的首府城市,冰山大陆唯一的港口,这里繁华富有,门庭若市。来往于各地的客商、小贩,让街道常年川流不息,络绎不绝。这里,也是支撑着整个海祭司帝国的经济命脉。
因为手中掌控着海上要道,以及拥有大陆最强大的海军力量,让这个身处冰山大陆两个最强大国家之间的狭小国度,千百年来屹立不倒。
“号外,号外,千古第一恶龙米兰达再次现身圣雪峰,连日来血洗了三个村落。”
“五百年前给人类带来浩劫的米兰达,近些年频频出没于圣雪峰,这一次人类能否抵御黑龙的侵袭,会不会重演五百年前的悲剧。”
“和评议会成立至今,第一次发布特级任务,悬赏金额高达百万。”
“多支公会前往圣雪峰击杀米兰达均有来无回。高额奖金让白骷髅龙骑兵、骑士联盟、黑曜十字军三支六级公会蠢蠢欲动,最为强大且神秘的神圣守护者公会至今没有发声,他们能否也加入到此次行动中,让我们拭目以待。”
。。。。。。
圣战历226年,一声声的呼喊叫卖,打破了艾莎米雅港清晨仅有的宁静。
几个十几岁的少年,一边挥舞着手上的报纸奔跑在大街小巷,一边嘴里喊着惊世骇俗的消息,以吸引人们的注意。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已经有不少人围聚在和评驿站门前,门口的任务公告栏上用最大的字赫然写着:特级任务,击杀千古第一恶龙米兰达。
“米兰达又出现了,血洗了圣雪峰境内好几个村落,据说死了几千人了。”
“米兰达?就是五百年前两次屠城的那头黑龙?”
“是啊,没想到这家伙还活着。”
“哎。。。看来冰山大陆又要有一场浩劫了!”
“也不见得,神圣守护者公会有四位龙骑士和一位幻兽师,白骷髅龙骑兵、骑士联盟的会长也都是龙骑士,旗下还有上千人的队伍,还有黑曜十字军的魔法师团,这些公会我看都有实力对付米兰达。”
“这些公会是很厉害,不过米兰达可是黑龙,在三系高等龙族中是最厉害的,我看没那么好对付。”
“是啊,几百年了,好对付的话哪会有今天。”
“这一次,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围观的人群纷纷议论着,每个人眼里都流露出了担忧和惊恐。
对于人类而言,龙族是无敌的存在,尤其是黑龙,之所以被称之为“梦魇”,因为它是三系巨龙中最强大也是最邪恶的,就好像一场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
“米兰达有什么了不起,我爸爸一定能战胜它,提着米兰达的龙头回来。”
一个看起来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人群中,目光坚毅的喃喃自语。他穿着短裤,上身赤 裸,露出黝黑结实的身体,虽然还是个孩子,却有着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健壮体魄。
身旁的人听到男孩的话,转头看向他,随即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这不是萨尔达之子萨鸥吗,我说谁有这么大的口气呢。”男子嘲笑道。
“大海鸥?连灵兽都不算,还能跟巨龙相比?”另一个人也跟着起哄。
“大海鸥恐怕都不够给黑龙塞牙缝的。”
“你爸爸不是去屠龙了吗?走了两年多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蓝色天空这几年发展的确实很快,短短几年就成了五级公会,萨尔达他们几个也算了不起了,不过想以大海鸥骑士挑战黑龙,还是有点自不量力了。”
“不只是他爸爸,蓝色天空公会去了不少人,而且还是跟其他公会联合行动,至今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萨鸥年级虽小,却也能听懂人们的冷嘲热讽,一脸严肃的回了一句,“我爸爸可不是一般的大海鸥骑士,一定能打败米兰达,你们等着瞧吧。”
人群中再次传来一阵笑声,也不怪这些人嘲笑萨鸥,大海鸥对付黑龙,的确是以卵击石。
“我们也希望你爸爸能战胜黑龙,也算为我们艾莎米雅港的人争光了。”一个老人宽慰着萨鸥。
“这个就别指望了,第一批执行任务的人都走了两年了,也没见一个回来,反倒是米兰达又出来作恶了,结果怎么样还用猜吗。”旁边的年轻人当即泼了一盆冷水,让萨鸥幼小的心灵又一次跌入谷底。
“我说萨鸥啊,今天怎么没在海边拉船呢?你爸爸走了两年,听说临走的时候连其恩特海军学院都没让你去,反倒叫你在海边拉船,你到底是不是他亲儿子啊,哈哈哈。”一个不怀好意的人继续用言语讥讽萨鸥。
“你们懂什么,这是他爸给他量身定制的特殊训练,练的怎么样了啊?哈哈哈。”一个身材矮胖的秃顶男子表面反驳同伴,其实也是在嘲笑萨鸥。
萨鸥并没有回答,眼神里带着一丝怒意,突然猛的伸手推了一下这个矮胖的男子。
没想到那看起来并不粗壮的手臂竟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将这名足有二百斤重的成年人推的向后倒退了好几步,最后竟然一屁股坐倒在地。这就是萨鸥两年来的特训成果。
几十米长的战船,加上百米长、手臂一样粗,浸泡过水的船绳,重达千斤,虽然漂浮在海上,但想轻易拉动,即便是成年人也不是那么轻易可以做到的。
萨鸥就是这样按照父亲的要求,每天在海边拉船,日复一日,一练就是两年。
冰山大陆所有男孩子,从四岁开始就可以习武强身,萨鸥出生在军人世家,爷爷和父亲都曾在海祭司帝国军队服役,在整个国家也曾是响当当的人物,因此萨鸥自然也选择了习武这条路。
不同的是,父亲萨尔达并没有让萨鸥进入正规的军事院校,而是用自己的方式训练萨鸥。
起初,萨鸥拉船的时候船体纹丝不动,甚至连船绳都抬不起来,每次都需要借助其他人的帮助。后来慢慢的,萨鸥勉强能将船绳绷直。半年后,终于可以拉着船缓慢行走。直到今天,已经比一般的成年人拉船的速度还要快。
人群中短暂的安静,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哈哈哈,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推倒了,我看你是白长这一身肉了。”
男子顿感下不来台,当即暴怒,起身想上前教训萨鸥,可看到萨鸥那毫无畏惧的坚定眼神,再回想起刚刚那股强大到无可抗拒的力量,深知萨鸥确实有两下子,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万一再被萨鸥教训了,岂不颜面扫地。
在这样一个全民尚武的世界,实力就等同于身份和地位,一场战斗的意义不只是胜败这么简单,因此再愚蠢的人,动手之前也会三思,没有把握的争斗可免则免。
思来想去,矮胖男子最终决定还是先忍下一时之气。
“一个小孩子,老子不跟你一般见识。”说罢,挤出人群离去。
萨鸥也没有纠缠,看着男子的背影渐渐消失,萨鸥转身朝家的方向狂奔。边跑,边拂去眼角的泪水。
这泪水,不只是因为觉察到父亲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的悲伤,更是这些年的艰辛。
日复一日的苦练,顶着海风和烈日,原本白净稚嫩的皮肤蜕了一层又一层,渐渐成了今天的古铜色,娇嫩的小手如今已挂满了老茧,看起来比田间干活的农民还要粗糙,脚上的水泡也磨破了一次又一次。
还有这些年看着身边小伙伴都能去学校里上学,只有自己每天跟一群最低级的海军战士在海边拉船,干着最让人鄙夷的工作。
如此刻苦的训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父亲回来,能给他看到自己脱胎换骨的变化。
男子刚刚的那句话始终在萨鸥脑海中回荡,“第一批执行任务的人都走了两年了,也没见一个回来,反倒是米兰达又出来作恶了,结果怎么样还用猜吗。”
萨鸥心里最后的一点希望仿佛也在此刻破碎。是啊,父亲可能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爷爷!”终于跑到家,萨鸥猛的推开门,呼喊着两年来相依为命的爷爷。
老爷子在院子里看书,见萨鸥流着眼泪跑回来,以为孩子受了什么委屈,因为这两年来,不管多苦多累,萨鸥从没抱怨过,更没流过一滴眼泪。
“小鸥,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吗?”
萨鸥扑到爷爷怀里,哭喊着问,“爷爷,我爸爸是不是永远也不能回来了?”
老爷子听后心里一酸,好一会儿也没说出话来。
“爷爷,你回答我,我爸爸还能不能回来?”
“你。。。你怎么突然这么问?”答案已经在心里,所以老爷子更不敢回答,因为不想让萨鸥幼小的心灵蒙上一层阴霾。
“米兰达又出来伤人了,还是在圣雪峰,我爸爸上次就是去圣雪峰屠龙,如果他们成功了,为什么米兰达还在?为什么他们还不回来?”萨鸥看着爷爷,抽啼着说。
老爷子此刻同样心如刀绞,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萨尔达走的时候不满三十,正直壮年,可这一去就再也没了消息,作为父亲,老人承受的痛苦甚至比萨鸥更多,但是为了萨鸥,只能强忍着。
“你爸爸没回来,可能就是因为米兰达还在啊,如果消灭了那头恶龙,你爸爸不就回来了吗?”
萨鸥突然停止了抽啼,因为觉得爷爷说的好像有点道理,不过那男子的话再一次回响在脑海,当即又流泪道,“爷爷,可是他们都说黑龙是梦魇,凭借大海鸥,根本没希望战胜它。”
老爷子慈爱的抚摸着萨鸥的头,轻声的说,“小鸥,你爸爸给你起名叫萨鸥,就是希望你像大海鸥一样,坚韧、勇敢、顽强,不管多大的海风,多凶猛的海浪,都可以在海上展翅翱翔,只要羽翼丰 满,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希望永远都在。”
萨鸥仰着头,略带质疑的双眼,含着泪水一眨一眨的看着爷爷,“如果我爸爸真的回不来,我的苦练他看不到了,那我练来还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