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敬尧一愣。
莫倚澜?
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许敬尧一时真的没想起来是谁,但是仔细转了好几圈之后,一提到江逸之,他立马就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瞬间就明白过来了。
“你从哪儿知道莫倚澜这个名字的?”
他记得当时他们俩把莫倚澜藏得很好,阮清幽根本就傻乎乎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她是不是叫莫倚澜?当初我发现她跟莫南关系密切,结果是你告诉我,她只是莫南一个合作伙伴的妻子,她已婚,是不是?”
许敬尧回忆了一会儿,当初殷莫南的确是有出轨,跟那个莫倚澜不明不白的,但是身为兄弟他的确是帮了殷莫南隐瞒,最后这两个人不了了之。
许敬尧还知道殷莫南的跳楼跟这个莫倚澜绝对脱不开关系。
“我凭什么告诉你?莫南都死了这么多年了,你先说你为什么想知道吧?”
阮清幽心浮气躁的,心脏被狠狠揪了起来。
“我……”
“说啊,你不说我怎么告诉你?现在这事就我一个人知道,你去问老爷子他都不知道,别人不可能再告诉你啦,你为什么想知道?”
“因为我……我儿子要结婚的对象……是莫倚澜的女儿……”
阮清幽强烈地想知道,只得说了出来。
许敬尧一愣。
莫倚澜的女儿?
江慕水?!!
江逸之……江慕水……这竟然是……一对父女……
许敬尧当下就差点儿笑出声来,这简直是天助他也!他乐得前仰后合的,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简直太好了!!
阮清幽听着对面的笑声,心脏揪紧到发疼。
“许敬尧!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别阴阳怪气的!!她到底跟莫南是什么关系你跟我说清楚?!!你说得对,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即便他们真的有奸.情我也不能怎么样,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你别再吊我胃口!!”
阮清幽想的很明白。
就算当时莫倚澜和殷莫南双双出轨,那么,那就算是这两个人行为不端,她如果要是被瞒着,那就瞒着了!!
反正当时殷莫南对她本就冷淡,知道心有所属,还婚后出轨,也是情理之中的!阮清幽受得了这个打击!!
孩子们要结婚了,阮清幽不至于拿这个出来阻挠,顶多心里有个疙瘩,她自己痛苦也绝对不带给孩子们不快!!
但是,她怎么都没想到……
许敬尧接下来的话却将她推入了深渊里……
许敬尧笑够了,背着手说:“这就叫因果报应啊,阮清幽,你儿子要结婚的对象竟然是莫倚澜的女儿,殷千城自己知道这事儿吗?他知道江慕水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吗?”
阮清幽当下被震在原地:“你说什么?”
许敬尧阴狠地冷笑了起来:“哈哈哈哈……阮清幽,我告诉你吧,你老公从来喜欢的都不是你,他这辈子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就叫莫倚澜,不管人家结婚了还是没结婚,都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贱死了。他婚内出轨,还不让我们这些兄弟告诉你,全程瞒着你跟人家来往,他俩那关系啊……那简直,要多亲密有多亲密,你老公除了跟你春宵一夜生了个殷千城出来之外,剩下的爱全给了那个女人……”
“呵……还有更可笑的,是人家莫倚澜根本就不是真心跟他好,就是来骗他上当的,当时陆家和殷家斗得那么惨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莫倚澜……我告诉你吧,她就是陆远擎放在你老公身边的卧底,忽悠着他投资失败,给了陆氏可乘之机……你以为殷氏的那次遭难是因为什么?全都是因为莫倚澜啊……哈哈哈……你家老爷子,都是为了稳住你,才瞒了你一辈子,让你以为殷莫南终身只有你一个女人,忽悠你为了殷莫南守身,甚至还抑郁自杀摔断了两条腿……”
许敬尧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他原本是殷莫南的好兄弟,但是时隔那么多年,人都死了,还谈什么情意?!
现在殷家对他们翻脸不认人,许敬尧恨不得看他们统统倒霉!能这样打击阮清幽也真是太爽快了!!
阮清幽呆愣在了原地,手脚冰凉。
好半晌她的眼眸才宛若死灰复燃一样透出一丝光芒,嘶哑道:“你骗我……根本不是这样……”
许敬尧狠狠地冷哼了一声!!
“你当莫南为什么跳楼自杀?就因为殷氏危机,因为老爷子骂了他两句?统统不是,因为他那天知道了莫倚澜对他的背叛,他们本都商量好要私奔了,连殷氏没落都不管,双双抛下家庭要浪迹天涯,很浪漫吧?可那天莫倚澜打电话告诉他,说对不起,她不能跟他一起走了,因为原本她就是陆远擎派来骗他的,她的目的只是让陆氏不要死的那么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她没有别的目的,也不想陷害殷氏……”
“莫南当时就有些受不了,什么都没说就挂了电话,跟我发信息说,她是骗他的,然后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他已经跳楼的消息……”
说完这些,许敬尧冷静了一下。
他梳理了一下情绪,那种报复的爽快过去之后,他只剩下满腔的冷漠。
“清幽啊,莫南跟你本就是商业联姻,哪有什么感情在?对你,他也算仁至义尽了,你请千万不要恨他,后来你跳楼自杀想追随他而去也是你心甘情愿,摔断了腿也是你自己找的,怪人家莫倚澜干什么?说到底都是你们自己甘愿,怨不得任何人。”
“老爷子欺瞒你,让你心甘情愿一辈子守在殷家,你有怨气你去找他啊;莫倚澜骗了莫南,最后自己抽身逍遥自在地活了那么多年,你心有不甘你去报复江慕水啊,怪我干什么?”
许敬尧阴阳怪气地笑着,一脸的神清气爽,挑挑眉说:“还有事儿吗?没事我可就挂啦,哈哈。”
说完他就真的挂了。
背着手在许家的客厅里走来走去,越想越开心。
殷家和江家陆家,都是仇人,还结什么婚?就算他们许家高攀不上殷千城,那江慕水也别想!!
哈哈哈……
这边的东郊别墅里。
阿娇已经敲门敲了半天,想叫阮清幽出来吃饭,但是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阿娇还以为她睡着了,犹豫着没再敲。
而里面……
阮清幽的手机摔在了地上,她的一只手摊着,眼睛如死灰一般死死盯着自己摔残了十几年的双腿……回想着许敬尧的话……莫南是因为莫倚澜才死的,而她如此凄苦悲惨的一生……竟也都是,拜那个女人所赐……
……
两点多的时候阮清幽才从房间里出来。
阿娇一愣,赶紧说:“太太睡醒啦?锅里有热着中午的菜的,要不我给您热一下吃点饭吧?”
阮清幽看起来脸色不大好,脸色苍白如纸,眼眶红红的不知道怎么了。
沙发上的江慕水,却是已经起了身,到了电饭煲前摸了一下锅身,确定不热了,又按了一下电源重新加热了起来。
其他的菜她也拿出来,第一时间拿去微波炉里热了。
阿娇一看,有些羞愧道:“你动作真快,我刚要做呢,就被你给抢了……”
江慕水笑了一下,正掀开一份菜,想想愣住了,又放进了冰箱,说:“妈不吃肉,阿娇,你把我之前买的沙拉酱拿出来吧……”
“好。”
等过了几分钟,桌上就已经端上来两道热气腾腾的菜和饭,江慕水将自己切好的沙拉拌匀,也放到桌上,对着阮清幽说:“妈,过来吃吧。”
阮清幽一愣,红透了眼睛看向她,江慕水的脸长得可真是好看,仔细看的话,跟莫倚澜长得可真像啊。
不一样的地方就在于嘴。莫倚澜的嘴有些自然上翘,神态多是骄纵的,江慕水的唇就更薄一些,像江逸之。
但这两个人都一样会蛊惑男人。
当初江慕水从铭城出走,谁曾想到他们还有可能在一起?那一起强暴案带来的影响那么激烈,她却愣是远走他乡生下了千城的孩子,难道就是为了策划多年后重新回到千城身边?!!
这样的一对母女……简直太可怕……
太可怕了……
阮清幽伸手喝着碗里的粥,是很熟悉的燕麦和紫薯的香气,很熟悉的江慕水做的味道……
“……”她却猛然拧眉,一个心痛,“哗啦!”一声将碗摔在了地上!!
阿娇惊呼一声:“太太!!”
赶紧冲过去收拾。
沙发上继续看着几份图册的江慕水也吓了一跳,赶紧去拿了扫把过来。
阿娇赶紧道:“慕水你快让开,你穿着拖鞋呢小心脚,离远点儿离远点儿,快……”
江慕水却蹙眉,蹲下身捏住了她的手腕,说:“没事,你起来别拿手碰了,都是粥和水,你哪里看得清楚碎片,我全扫进来就好了。”
阿娇听着有道理,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忙里忙外地收拾完了,抬头一看,阮清幽的脸色却仿佛更差了。
一念情起 第六百二十七章 江慕水,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配叫我妈!
江慕水犹豫着擦着手,清澈的眸子眨了眨,睫毛思索着上下扇动着,顿了顿,问道:“妈你怎么了?有点闷是不是?我今天还有一天假,要不陪你出去走走?”
“你别叫我妈!!”阮清幽突然嘶吼了一声,歇斯底里地,凝视着她说,“江慕水,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配叫我妈!!”
说完,阮清幽就推着轮椅到房间去了。
“砰!”得一声关上门。
两个人一愣,在客厅面面相觑。
阿娇回过神来:“太太这是怎么了?要不,我给殷先生打个电话?他下午去公司了说晚上才回来,那现在让先生回来吧?”
江慕水蹙眉,摇了摇头:“没事,等他回来的话你也不要跟他说,有空我自己去找妈谈谈吧,她好像是针对我,跟千城没有关系。”
“真没关系?您人那么好,什么都没做,根本挑不出毛病来啊?我觉得是不是因为你跟殷先生要结婚了,太太孤身多年,只有一个儿子,她……”阿娇拧眉小声猜测着,“舍不得了……”
会吗?
江慕水疑惑地摇了摇头。
“别猜了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一下。”
她回神过来蹙眉说道,心里已经开始思考着,阮清幽到底为什么这样了。
……
晚上回来阿娇的确是一个字都没说,但是,阿娇一个劲儿地给她使眼色,意思是让她跟殷千城描述一下。
江慕水却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并不是个喜欢告状的人。
有什么事她希望自己能先解决一下,再求助千城。
阿娇见她就是不说,也没办法了。
她一个保姆总不能去打小报告吧?打了就显得她好像很多事似的。
唉……
真是闹心……
江慕水分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啊……她前夫就是个瞎子,居然能不要她,但是阮清幽……就真的不知道是着了什么魔……
殷千城跟她一起选了一个晚上的图册,差不多所有婚礼的东西都敲定了,只剩下他们的礼服和饰品,打算明天跟设计师约个时间去试。
不知道怎么了,殷千城总觉得她精神头不足,有些倦倦的,活像一直窝在他怀里的小猫。
软软的,让人爱不释手……
夜里欢爱的时候,殷千城极力温柔了,但有时力道还是有些控制不住,抽身的时候看到她下面微微出血了,他一时吓得分毫都不敢再动,把她抱在怀里好好观察了一下,看起来她也没什么异常,只是觉得小腹微微胀痛而已,他却再也不敢乱动,说有空的时候,婚礼前,一定再带她去检查一下。
***
假期后三日又下了小雪。
这天,江慕水约了委托人最后一次核对证据和陈词,地点选在了一个茶座里,殷千城办完公司的事就到了,在旁边等着她。
中途沈崇明却突然来了一个电话,殷千城走进来,蹙眉说可能要离开一会儿,半个小时后他再回来。
江慕水当然不会不放行。
看了一下纤细的腕上戴着的表,她道:“好你去吧,但是,我跟谭先生很快就谈完了,到时候我就不在这里等你,我直接去设计师那里了吧,要不我们就在那里会和?”
殷千城蹙眉,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问:“你自己一个人可以?我不放心,要不我还是回来接你。”
“你这样接来接去的多浪费时间?没关系的,你去吧,手机保持畅通,我能随时联系你就好。”
这样说也对。
殷千城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将自己的车钥匙放到了她手边,说:“那车子你开,回来后我开崇明的车来找你,在那边等等我一起试衣服,别在外面冻太久,嗯?”
“嗯嗯,好了,我知道了,你快走吧。”江慕水有些脸红,她的客户还在呢,这般秀恩爱也不知道会不会惹来厌烦。
殷千城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更过分了,凑上去在她嘴角印上一吻。
接着看向了对面的委托人,礼貌道:“那我先失陪,谭先生。”
委托人立马回过神来,赶紧道:“哦哦,没事,殷总您忙,没关系的。”
门外风雪交加。
门内的温度却是暖暖的。
很快谈完了事,敲定了最后的方案,只等年前开庭,江慕水笑着跟那位谭先生握手告别了,她走出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殷千城的车,有些高大的SUV衬得她身影更加娇小,纤手抚上方向盘,熟练地将车开了出去。
殊不知,停车场的另外一个方向,同时也开出了另外一辆车,尾随她而去……
……
设计师的店有些偏远,在一个欧式建筑群区,早些年的时候申请了文化遗产,批准后这里的租价就价值千金了。
很快江慕水就到了,停下车,锁了之后就走进了那家店里。
另外一辆车很快也停下来,就停在了她的不远处,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下来,眸色深邃地凝视着那里,片刻后,他也抬脚跟了进去。
法国的设计师英语不是很流利,好在,还能跟江慕水沟通。
江慕水一边听着他讲解,一边看他拿出了礼服和饰品盒子,看完之后江慕水瞬间有些震撼,太奢华了,又是极度高雅的奢华,设计师让她先试,江慕水虽然蠢蠢欲动但是还是想等殷千城过来,所以说稍微等一下。
这时候,门声轻响,伴随着一阵风铃声有人走进来了,设计师也就不再勉强。
这种偏僻的店里其实很少有生客来,法国设计师挑挑眉,有些好奇,走过去跟那人攀谈了起来。
江慕水看那设计图,婚纱是抹胸式的,能更衬得出新娘的身材和脸,她看着那些丝线上都坠着闪闪的东西,一开始不知道是什么,后来看了半天设计图和用料,才知道那竟然是碎钻。
陆霖晟从走进来就一直看着她。
她坐在那里很认真地盯着盒子里的东西看,眼睛闪闪亮亮的,手轻轻小心地抚着,满眸期待。
曾经陆霖晟还以为她丝毫不在乎那些,不爱戴首饰,也不喜欢时尚和奢饰品,却原来她也不是不在乎,只是更在乎那些是谁给的。因为这是她跟殷千城的婚礼,所以,就如此重视了是吗?
“……”胸口瞬间涌起一团火,烧得很痛,陆霖晟一句也听不清设计师在说什么。
一直冷冷盯着那里看,突然,他就抬脚就往这边走过来。
法国设计师一愣!
江慕水正看着钻石在外面的光线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突然那光芒就被挡住了一下,她一愣,看到自己右前方站立了一个身影。
抬起头,映入眼帘是一张英俊的脸。
是他?
他怎么会在这儿出现?
江慕水看了一下,确定他并没有理由来这种店里,大概就是尾随自己起来的,她开口说道:“陆霖晟,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霖晟脸色铁青,半晌后冷淡地开口道:“我给你发过几次短信,你都没有理我。”
江慕水马上掏出手机来看了看,朝他晃了一下蹙眉说:“并没有,我一条都没有收到。”
陆霖晟冷笑:“殷千城整天在你旁边,他想做什么手脚简直轻而易举。”
江慕水拧眉思考了一下,纤手放下手机:“哦,那也是我允许他这么做的,是我不想跟你说话,不想听见你的消息,你有问题?”
没想到她护短护到这种程度。
陆霖晟无话可说。
他脸色了更冷了,寒声幽幽道:“你不能跟他在一起,我说过很多遍了。”
桌前的女人盯着他叹了口气,手轻轻抚摸在了婚纱上,说道:“那真可惜,过些天我就是他的新娘了,心甘情愿,求之不得,抱歉好像不合你的意,不过好奇怪,我的事为什么要合你的意?好像有点可笑,是不是?”
她就像一株带刺的玫瑰。
陆霖晟感觉心头针扎一样得痛,他极力舒缓着,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他冷眸凝视着她淡淡一笑,“慕水,我真的都是为了你好。”
“你够了。”
江慕水却对他的靠近像触电一样,突然冷冰冰地说完,直接站了起来,仿佛碰到他就是病毒一样,冰冷站着看他。
“都是为了我好?”
她冷冷重复着这一句,正色对着他,说:“你如果都是为了我好,那我最后的结果会一次次变得更惨吗?两年前你说为了我好,联合殷家人说我受贿,让我丢了律师的身份;两年后你也说为了我好,却联合殷莫北那个畜生整垮殷氏,明知道我的孩子被绑架谋杀却都无所谓。陆霖晟,我头一次知道对一个人好是这样的,所以你到底是为我好,还是只是不甘心我甩掉了你跟殷千城在一起而已?你的为了我好,目的应该就只是为了把我推向你,对你来说跟你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好了,是吗?你还要不要脸?把自私自利说的这么动听,就不怕我恶心?”
所有的真相被她一次性地揭穿,仿佛伤口被血淋淋地撕开了一样。
陆霖晟眸光闪烁地看着她,心头一阵阵愧疚和疼痛,他心虚到出了满身的汗,此刻竟一个字都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