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挥手把四围的宫女内侍打发下去,李世民看了柳一条一眼,指着柳一条面前桌案之上的茶水,道:“这是朕刚得的一些新茶,特来请柳先生品评一二,柳先生请!”
李世民的态度极为客气,自柳一条进得书房,李世民这位明君的脸上,一直都挂着副很是和善的笑容,静看着柳一条的举动。
“多谢皇上,如此小民就簪越了!”柳一条抬头悄看了李世民一眼,拱手弯身,闻着眼前茶碗儿中弥散出来的茶香,他便已然猜到李世民这位明君请他过来的目的。
再与李世民行了一礼之后,柳一条若无其事地端起茶碗儿,凑到嘴边小押了一口,眯着眼睛细品了一会儿,点着头开声赞道:“晨露之中,茶尖一点,清香怡神,荡气回肠,是好茶!”
对于自家的茶叶,柳一条一点也不会吝啬言语,在李世民的面前,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地开声夸赞了一番。
“是啊,茶,确实是难得的好茶,不过这百贯一两,柳先生难道不觉着有些贵了么?”李世民也端起茶碗,放在鼻端轻嗅了一下,轻声向柳一条说道。
“物有所值,以稀为贵,”柳一条把茶碗儿放下,拱手向李世民说道:“皇上是有所不知,像是这般上品的三原茶,均是于朝露之中,采自茶尖之一点。在这秦川之地。每年春秋两季,所得也不过二十余斤,百贯,并不足贵。”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在李世民这位明君地面有,柳一条也没想过要藏着掖着。毕竟这些东西,即便是他想瞒,却也是瞒之不住,与其如此,不如索性地就大方一些,把话挑明了来讲。
“办柳氏茶坊,是你地主意?”见柳一条没想隐瞒。李世民便也不再打什么马虎。开门见山地向柳一条问道。
“皇上慧眼,这确是小民的意思!”柳一条颔首应是。
“在奉节,你开得一醉,酿三碗不过岗,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便让得一醉遍及了大唐境内外,得利无数,”李世民深看着柳一条,慢条斯理地数道着:“在三原。你办柳氏茶坊,制三原茶,以极低价收,以极高价卖,差价儿落差足有千万倍之多。而且现在。像是还有供不应于求之势态。”
顿了下,李世民扭过头向柳一条看来。并厉声开口向他问道:“柳一条,朕想知道,你在这般短促的时间之内,敛收这般多的金帛钱财,究是有何图谋?!”
“回皇上,小子一介平民,赚钱只为糊口,哪敢有什么图谋!”柳一条忙拱着手,轻声回道:“生活不易,无钱难行,小子是穷苦人家出身,从小都穷怕了,巴不得所有的钱都能收到自己地口袋,有钱赚的时候自是不能手软。”
悄看了李世民一眼,柳一条接着诉苦絮叨道:“而且小子家里不定期有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现在更又是多了个儿子,若是不趁着现在年青,多赚取一些糊口养老的银钱,以后我们柳家可要拿什么过活?小民这样做,也算是未雨绸缪,不想自己,还有后人再过上穷苦的日子而已。”
“行了行了,朕没功夫听你在此胡言,你既然想做生意,就只管做去,只要不枉犯法度,赚得多少银钱全凭你自己的本事,朕不过问,也懒得去管。”听得柳一条坐在那里胡诌了一阵,知道柳一条不愿言明,李世民也不想勉强,挥手便打住柳一条还想继续下去的话头儿。
“是,皇上英明!”闻得李世民这般言语,柳一条心里一阵踏实,躬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乖乖地又端起了茶碗儿轻抿了一口,不再多言。
听李世民刚才话中地意思,这位明君好似还不知晓他在西北开办牧场地事宜,这让柳一条也是长出了口气。开办晏天牧场的事情若是让李世民这位明君知道了,他少不得又要费上一番口舌,以后若是再想有些什么作为,怕就是有些难了。
“让柳二条背出府门,也是你的主意吧?”不给柳一条否认的机会,李世民看着他接着说道:“柳先生端是打得一副好算盘,不过,这种事情,是说分就能分得开的么?”
“你看看这个!”说着,李世民伸手把桌案上的一叠儿密折递至柳一条跟前,道:“上面的东西,可能会让你有一些想法也不一定。”
见柳一条恭敬地把折子接过,正在认真地低头观看,李世民端起茶碗儿,略带悠闲地看着柳一条,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
这是数十份密告和弹劾的折子,中午地时候刚从朝下递送上来。
柳一条打眼大致地在折子上浏览了一遍,文诌谄的透着一股酸腐之气,不过评着近一年来对古文的学习和研究,柳一条倒是也读懂了个大概。
无非就是一些打小报告的言辞,弹劾柳二条在三原为县丞之时,官*商*勾*结,于暗中相助纵容本家开办柳氏茶坊,大肆贩卖三原茶,乃是国法天理所不能容,请求皇帝严办云云,直接就给他们家老二扣上了一个屎盆大帽子。
还有一些说柳二条离家为虚,避嫌谋利为实,欺君犯上,罪不容诛,等等等等,总之一句话,那就是柳二条,坏透了,不杀不管,不足以平民愤的那种。
“皇上,这,”一份份地浏览下来,柳一条地心里面多少有些洼凉,三人成虎,这数十个人一起,还真是有些恐怖。
“这纯粹是子虚乌有地诬告!皇上慧眼,还请皇上能为小民及舍弟做主!”柳一条拱手请求。
其实今日李世民肯让他来看这些奏折,柳一条便知道,这件事情已是无忧,不过一些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上一些,还有,李世民为何会把这些东西告知于他,这位明君安地是什么心思,想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
也不怪柳一条会这么着想,毕竟李世民也有些前科,像是以前的柳氏犁坊柳氏肥坊,水车,无一不说明着,李世民这位明君,也是一个无利不起早儿的主,若是没有好处的事情,想让他来帮忙,难。
“柳二条,是个人才,朕之前也是有心重用,不然,当初朕也不会想着要把他给迁调至三原为一方县丞了。不过,柳二条毕竟还是太过年轻,无论是经验,见识,还是处事的能力,都还有许多稚嫩和欠缺之处,”李世民看了柳一条一眼,又小押了一口茶水,点头赞了一句,道:“嗯,这三原茶,确是不错!柳先生好手艺!听说那制茶的方子,是柳先生留下的?”
这是赤裸裸地敲诈,柳一条在心里面狠狠地鄙视了李世民一下,这种事情,也是一位明君当为吗?
“皇上误会了,小民哪有那般大的本事,那张方子是小民家祖上所遗留,小民只是碰巧发现并加以改善了一些罢了。”形势比人强,不给一点好处的话,今天怕是会有些难过。柳一条拱手向李世民说道:“皇上若是喜欢,日后宫里所需之茶品,柳氏茶坊每年春秋两季都愿按时贡献,算是小民对皇上的一片心意。”
“这,倒是不用!”见柳一条这般上道,李世民微笑着冲柳一条摆了摆手,道:“贡茶之事,与其它贡品一般,宫里会按市价与柳氏茶坊收购,绝计不会亏待了柳氏茶坊。嗯,还有,对于柳先生的那张制茶的方子,朕虽有兴趣,但却也不会强人所难,绝人生路,柳先生尽可放心。”
“不过,”李世民话风一转,看着柳一条言道:“这三原茶,与旁的物什不同,中间差价落差太过惊人,是以,朕想把它的赋税限额,由之前的收十税一,调升至收三税一,不知柳先生以为如何?”
收三税一,每卖出一两茶叶,朝庭都要收取三分之一的红利。
在赞叹李世民对三原茶潜力看好的眼光的同时,柳一条不由得也在心里大骂了一句强盗,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动了动嘴,就想从他这里拿走三分一的红利,李世民这位明君,着实是精明的厉害。
“一切依皇上的意思,小民哪敢有什么异议,回头小民便去支会一声,柳氏茶坊上下,对这个税率绝不会有什么争议和不满,”柳一条面色不变,轻声拱手应了下来,然后又看着李世民言道:“不过这柳氏茶坊,实是小民之前一人策划创办,与舍弟并没有半点关联,还请皇上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