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华对着王铮阴阴一笑道:“真是奇怪, 是谁当初义正言辞地告诉我,说他不喜欢男人,可现在你却和林飞白搞在了一起, 是你口是心非还是瞧不上我?嗯?”
他见王铮不说话, 再度阴森一笑, 自顾自说道:“也是, 当初的我跟林飞白自然是不能相比的, 他是堂堂无定门的门主,有权有势,比我这个不名一文的穷小子强多了不是吗, 所以你才会对他投怀送抱是吗?”
“胡说八道,你住口!”
王铮自然而然地就被他挑起了积蓄在心中的怒火, 朝他大声呵斥, 然而下一息, 下巴上便传来些许痛意。傅天华捏拢在他下巴上的几根冰冷手指又收紧了几分,显示着主人内心的不悦。
“那你告诉我, 一个明明告诉我他不可能会喜欢上男人的人,转身之间就投向了另外一个男人的怀抱,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师兄你这是在自己打脸吗?”
“你别当我是傻`瓜,我知道你不但跟林飞白纠缠不清, 还跟玄冥教的颜云也不清不楚, 听说有段时间你跟他在一起, 他们两人还为你争风吃醋是吗?”
“你胡说!”
“哈哈!你生气了?是被我说中了?”面对王铮的怒斥, 于向荣只挑眉笑了笑, 丝毫不在意,继续道, “师兄,你真是能干啊,不仅攀住了一个林飞白,还勾搭上了一个颜云,这两个人虽然说不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人物,但确实比起我来要强上许多。其实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只是嫌贫爱富而已。”
“于向荣,你给我住口!”真是气死他了,他不仅将他与林飞白的关系说得那么不堪,甚至还把不相干的人都牵扯进来,污蔑自己,要不是自己被点住穴`道不能动弹,早就想一掌劈死他。
可在于向荣的眼中,他师兄愈生气,他心里就愈高兴,乐于见到他怒不可遏,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宛如猫逮到一只耗子,并不急着吃掉它,反而饶有兴趣地耍弄着,借通过折磨对方来愉悦自己,好补偿自己现在光看不能吃的阴郁情绪。
“你越生气,就说明你越在乎这件事,你越在乎就说明是确有其事喽?”于向荣依旧不依不饶地从口中吐出毁谤之词,嘲讽道,“你又何必在我面前再摆出这副高风亮节的大师兄姿态,其实只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贱`货而已!”
他抢在王铮发火之前继续道:“你敢发誓说你没有和林飞白或者颜云发生过任何关系吗?你敢说没有吗?不然你胸口上那块牙印是谁留下来的,总不会是你自己吧?”
看见王铮面露吃惊,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笑了起来,语气和神态顿时带上了一层暧昧的色彩:“师兄你忘了?也是,新婚之夜你喝得烂醉如泥,一定忘了都发生了什么,可我仍然还记得那晚的销`魂滋味,真是相当美妙!”
王铮猛然间想起第二天早上,他发现自己不仅躺回了床上,甚至衣服都被脱了,他还在纠结夜里究竟是谁闯了进来,果然是他!他对自己做了什么?可是他明明记得那天醒来时除了头痛之外身体并没有不适。
“你究竟都对我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于向荣故意拉长声调重复着他的话,不怀好意地笑着道,“当然是脱`光了你的衣服,做了该做之事,反正师兄也不是头一次了,应该不会在意的不是吗?”
于向荣当然说的是假话,那天晚上,他潜入新房内,是存了占有王铮的心思,可惜天不遂人愿,关键时刻自己的小伙伴竟然不给力,让他空欢喜一场。那时他羞愤纠结的心态可想而已,到最后只是脱`光了朝思暮想之人的衣服,将其视奸了一回,竟是什么也没办成,不免让人唏嘘感叹。
“于向荣,我要杀了你!”
王铮似是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顿时勃然大怒,若是手上有兵器,早就一刀捅死他了,可现在只能躺在地上,恶狠狠地注视着头顶上方之人,愤怒地喘着气。就在此时,突然间,毫无预兆地从他嘴角蜿蜒流下一道血迹。
“你想咬舌自尽!”
于向荣见到他嘴里突然流出`血来,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他受了伤,而是以为他要寻死。他只是想羞辱他几句以泄心头之愤,却不想逼死他,急忙捏住他的面颊,掰开他的嘴巴,察看之下见舌头还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知道王铮并没有咬舌自尽的念头。
他随即想到王铮刚刚被他打伤,现在又被自己羞辱,急怒攻心之下突然吐血也有可能。这好不容易将人抓到,又铲除了情敌,自己可不能把人给气死了,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留在山庄里好好炮制他不是吗?
他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笑意,打定了囚禁王铮的主意,却没有看到身下的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就在他放松警惕的一瞬间,身下的人已经动了起来,挥向他的那一掌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直地拍在于向荣的胸口上,将人打飞了出去。
“噗!”王铮用手支撑着地面好不至于让自己倒下去,一道鲜血从他嘴中喷出,溅落在杂草上。他知道自己如果被于向荣带回山庄里,就再也没有逃脱的可能,所以一面跟他周旋,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冲破穴`道,寻找偷袭他的机会。
刚才嘴角流`血就是因为他强行冲开穴`道所造成的,于向荣的武功今非昔比,内力比以前深厚了许多,他也是耗费了极大的内力才勉强破开被封闭的穴`道,继而奋力一击,又用上了全部的内力,故而震伤了自己脏腑,所以才会呕出`血来。
眼下他不管有没有击伤于向荣,待身体自`由之后,急忙从地上跃起,转身逃去,知道凭他现在负伤的状态是打不过他的,等真正脱离了危险再去考虑别的事吧。他奋力狂奔,往山林深处逃去,企图甩脱后面的追兵。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震动着他的耳膜,眼前是层叠交错的树木,在地面上投下黑幽幽的影子,斜生出来的枝桠刮擦着他的身体,牵扯住他的衣衫,将袖摆撕开一道道口子。过分寂静的环境中,他只听到自己气喘吁吁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
渐渐地,奔跑的脚步因为体力的衰竭与躯体的疼痛而放慢了下来。可他不愿意停下来,也不能够停下来,一旦有所停留,也许就会再度落入他师弟的手中,到那时候,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突然间,他在黑暗之中没有防备脚边有一段斜长出来的裸`露在地面上的树根,被其一绊,顿时向前扑去,却不料前方已无路可走,只是一片陡峭的山坡,他一个跟头栽倒,之后便顺着山坡骨碌碌滚了下去。
整个人在翻滚得过程中已经变得晕头转向,受伤的脏腑一遭到挤压,不免又吐出了几口血来,等一头栽进坡脚的一个黑幽幽的窟窿里,他眼前一黑,顿时便不省人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处在一间简陋的土坯房里,躺在一张土炕上,不仅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过了,还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这粗布衣裳以及周围简陋的摆设来看,这是户贫苦人家。
原来他没有死,是被人救了,更没有落入于向荣的手中,这真是值得庆幸的事。王铮长长地松了口气,连带着伤口也觉得不怎么疼了。这时候,从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便走进来一个五旬开外的老婆婆,一看见他醒了就笑眯眯道:“小伙子你终于醒了?”
“婆婆是你救得我?”
老婆婆告诉他,是她的孙子大清早去山上打猎,在山脚的一个深坑里发现他的,当时他浑身是血,一动不动地,还以为人死了呢,等找郎中来看了之后人很昏迷着,可把她担心的。她一面说,一面将手里端着的药碗递给他,让他趁热喝了,又问他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王铮便说是仇家找上门,把自己打伤的,他从婆婆口中得知自己在碧云山庄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里,知道自己还没有脱离危险,便恳`请婆婆保守秘密,别把他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别人,免得仇家找上门来会连累他们。
老婆婆看起来心地不错,满口应下,在他受伤的这段日子里,悉心照料,王铮十分感激,可惜他现在身无一物,自然是拿不出钱财来报答他们的,因此暗暗记在心里,日后定当回报。
他养了一段时间的伤,按捺不住心头的焦虑,等外伤好得差不多了就辞别了这祖孙俩。眼下事情真相大白,知道这一切都是于向荣所布下的毒计,是他设计陷害了林飞白,王铮回想起自己当初对他的种种指责,悔恨自责之心可想而知。虽然于向荣告诉他林飞白中的毒没有解药,然而他宁可相信林飞白没有死,所以等伤一好便启程去打听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