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没猜对!我没有!”他突然变的异常燥怒,就像个发狂的疯子极力否认着自己刚刚出口的话语,猛的一把扯住罗玉的衣领,口沫横飞以至于歇斯底里的吼叫:“我没有猜对!你告诉我这都是错的!我再问你最后一句!”
“罗玉,你他妈有没有喜欢过我?!你有没有爱过我!哪怕只是一分钟一秒钟,我不相信你对我真的就没有一点动情!”
他狠狠的把他推搡到断桥边缘,地上的石子因为二人凌乱的脚步纷纷滚落桥下。
罗玉受够了他的情绪,一边奋力和他撕扯,一边大叫:“没有!我根本就没有从来就没有!我承认我是同性恋,但我不爱你!”
“那你为什么一直戴着这只护身符!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一直戴着它?!”
“它是我们的友情,不是爱情!你妈的脑子进水了李大猛!”
“我**你妈*的!老子不要你的友情!统统他妈见鬼去吧!”李海猛的愤怒彻底爆发,他破口粗骂着,一把抓住罗玉的身体,硬是把他整个人像扛麻袋似的扛了起来,不由分说望着桥下就扔了出去。
只听罗玉一声短促的惊呼后……一切归于安静……
就像被一道霹雳击中,李海猛颓然瘫倒在地,有如虚脱了一般,这一刻,他居然不敢相信就在刚刚,自己的所作所为!
大脑陡然清醒过来的瞬间,他的眼珠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看不清桥下的情景,他焦燥的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儿,找不到可以下去的道路,他只能趴在桥沿上呼喊:“小玉!小玉!你他妈给老子吱个声儿!”
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风在耳边掠动,李海猛咬了咬牙,猛的一拳砸在桥板上,尖厉的石子扎破皮肤,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而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呆呆的坐在地下足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他想了很多,有一刻他甚至都想跳下去陪着他一起死,但他终归还是理智的,他还年轻,大好的青春,大好的年华。
所以他没时间在这儿耽搁下去,急匆匆回到车里,看了一眼手表,十一点半,一踩油门,汽车绝尘而去。
罗健在接了罗玉的电话后一直坐卧难安,重又回播了过去,在店老板处略微打听到一点消息,直觉告诉他,罗玉肯定是出事了,遂马上报了警,而后驱车赶往曲门镇。
在接到派出所的电话通知时,是在罗玉坠桥的次日下午。
罗健接到消息后直奔某县医院,到了时见重症病房外围着几个民警,罗健和几人见面后,得知了关于罗玉的详细情况:今天上午九点左右,放羊老人在某河段废弃大桥下发现了罗玉,老人马上报了警。
当地民警勘察情况断定,这是一起他杀事件。罗玉很快被送往县医院抢救,这期间,罗玉气息犹在时昏时醒,他在醒来的时候向民警提供了自己的姓名和罗健的联系电话,事情就是这样。
罗健目下最关切的是罗玉的状况,正好有几个医生在病房出来,罗健上去抓住医生的胳膊,火急火燎的问:“他怎样了?还有没有救?”
医生皱着眉,声音很低沉的说道:“病人伤情严重,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病情不稳定,所以你也要做好坏的准备。”
罗健忍泪紧问:“他到底还有没有救?!”
医生扶了扶眼镜,这种情况早就见多不怪了,所以回答的也很平淡:“一周之内是危险期,我们会竭尽全力,但能否安全度过,现在还难下定论。还有……他的右腿骨折,脊椎挫伤严重,就算救过来,他的下半生很可能要在床上度过。”
至于后来医生还说了些什么,罗健根本就听不下去,猛的一把推开了挡在面前宣判罗玉的白衣家伙,他几乎是扑到病房大门的玻璃窗上。
隔窗望去,病床上的罗玉安静极了,各种医疗器械围绕在身周,他就像个闭着眼睛的大洋娃娃,长长的浓黑的睫毛和他的脸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脸畔额角处的擦伤早已凝成了暗淡的血痂,厚重的氧气罩下,他仿佛没有了呼吸。
一切都是静谧的,只有床头的监护仪中提示着罗玉微弱的心跳频率。
这一刻,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措和慌乱,弟弟的生命时时可危,而他的神经也像崩紧着眼看就快断掉的那根弦,随时都会在监护仪那“嘀”的一声长鸣报警中彻彻底底的崩断!
他几乎是瘫坐到走廊中那条长椅上的,目光空洞怅然若失,从小到大,不是一直都把他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吗?可到了真正危险的关头,那一次又一次,自己却去了哪里!
疲惫极了,已经记不清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睛,也不清楚温倩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更不知道身边究竟都来过些什么人,他只记得,每天进出于重症病房的那些白大褂,有时就像幽灵,有时又像天使般的在眼前飘进飘出。
短短一周的时间,对于罗健和罗玉来说,那简直就是人生中一段最为漫长和黑暗的煎熬,有如阴阳相隔的思念,有如转世轮回的苦等。
罗健甚至跑去寺院烧香,从没见他有过如此的慌恐和无助,他在佛前苦求了千万遍,若能救回弟弟一命,他情愿用自己的寿命来换,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苍天不负,最终让人欣喜的是,罗玉总算平安渡过了危险期。
转出重症病房的那一天,他们听到了一个消息。当时罗健正坐在床边剥葡萄,罗玉倚着床头安静的晒太阳,收音机里正在播报新闻节目。
“X市X月X日破获的一起重大毒品走私案件中,主犯李某于昨晚八时在逃往缅甸的机场被警方抓获,另有一名逃犯仍在抓捕中。自从今年二月接到群众举报线索后,警方立即展开侦查,经过层层突破,经查证,分布在X市的涉毒人员共计十五余人……”
罗玉嘴边的一颗葡萄在这时忽然滚落到地下,而哥哥也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罗玉的目光呆呆的有些灰暗,片刻后,他才缓缓的开口:“大猛……被抓住了……”
一切真相似乎都已水落石出,罗健顿了顿才静静的问:“是你举报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