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琼道,“今日可多亏了刘少爷,要不是有他,咱们可真怕过不了这山了。”
青瑶点头道,“确是如此,看刘大人平素威严得很,听说今日那一箭来,他可吓得不轻。”说着,二女轻笑起来。
红姑忙打断了她们,道:“胡说什么?刘大人年事已高,老年人骑马长了,血气不通是常有的事,这话可再不能胡说。”
二女相视一笑,青琼一脸崇敬之情道,“刘少爷可真勇敢,那难过谷那么深,吹得风又阴飕飕的,他都敢一人走在前头。他还好聪明,知准备了银子送给强盗,那一箭射来时,那么快,一下将银两钉在石壁上,可吓死人了,亏得他还能在那里讲话。要是我啊,早就晕了。”
红姑笑道,“确是多亏了刘少爷。”
青瑶调笑青琼道,“你又没亲眼看到那一箭射来,怎么知道那箭射得怎么样?”
青琼喝了几杯酒,脸有些微红了,急道,“大家都看到了。”
青瑶道,“可惜咱们坐在马车里,没看到。”
青琼痴痴道,“要是当时我没坐在马车里,坐在外面亲眼看到就好了。”
红姑道,“那还不简单,你再回去,找那个山大王,让他再射给你看。不过呀,就怕那山大王看上了你,要你做压寨夫人呢。”
青琼脸更红了,嗔道,“红姑,您就会消遣我。”
红姑笑道,“好好好,红姑不笑青琼了。”她转过头,对安宁道,“公主,听说你们上次去宫亭庙时,青琼可也是许了愿的对吧?”
安宁点头称是。
红姑道,“那红姑就希望宫亭庙的菩萨,保佑青琼找一个象刘少爷那样的夫婿,可好呀?”
青琼脸红得跟红布一般,摇着红姑的手撒起娇来。
红姑笑道,“这话倒不是玩笑,你们年纪都大了,女孩年纪大了,总要嫁人的,红姑真心希望你们几个都有好归宿哩。”
一时,几个女孩都羞得低下了头。用完酒席,红姑领着二婢收拾完,又服侍安宁洗漱完毕,大家早早都上chuang睡了。青琼昨晚在安宁床前守了一夜,今晚就由青瑶睡在安宁外间。不过好在这市镇之中,比昨晚安全得多,所以青瑶也很快就睡着了。
安宁昨晚睡得还好,今日虽然有些累,却不是甚困,她还在想着红姑的话。从这些天冷眼旁观刘良行,她也看得出刘良行是个不错的人,虽然相貌普通,但为人有勇有谋,也很细心。但自己喜欢他吗?真的要嫁给他吗?娘曾说过,若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会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脸会红,心会跳,会情不自禁老是想见到他,见不到时会总是想到他,可自己为什么对他就没有这种感觉呢?可娘又说,有一种感情是日久生情,只要长久的相处就会慢慢产生深厚的感情。那么自己会在与他长久的相处中慢慢生情吗?
她把玩着那个铜钱结,忽然想起那天在庙里遇见的那位哥哥,想起他那令人安心的微笑的眼睛,嘴角不觉有些含笑,不知道下次再见时,他还会不会还认得出自己,自己又会不会认出他来。茫茫人海,也许根本就再没有机会相遇了。
这一晚睡得真好。
早起梳洗后,听闻有几个侍卫丢了钱袋。昨晚很多人都多喝了几杯,睡得太沉,所以遭了小毛贼。那几名侍卫起来后便找店老板理论,店老板也一筹莫展,说是要报官。刘大人听闻后,不欲生出事端,忙命人去拦住几名侍卫,问清一共并没有几两银子,便在跟店老板结账时少付了这几两银子,补给了几名侍卫。店老板见他们人多势众,又多是武夫,怕闹将起来砸了自己的店,只得只认倒霉。
在收拾停当出发后,刘良行对刘大人说,此去白云山他家只有三日路程了。再没有险山恶关,一路都有市集。自己是否应该回避与公主同行,虽然他这一路上都还没见过安宁,但马上要成亲了,离刘府又近了,二人毕竟还是分开走的好。
刘大人闻言捋须不住点头,甚是同意他的说法。前去多是市集,人烟稠密之处,料想也不会有什么乱子。而且公主大婚,刘良材身为新郎官也要回府准备娶亲事宜,跟他们在一起确实多有不便。再者,过大王山时,自己那狼狈样子尽落于人眼,虽然还没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传到自己耳朵里,但察言观色,那些侍卫下人肯定有不少在背后嚼舌头根子,跟着这刘良行回府,指不定传不出什么话来。不如分道扬镳,这几日好好镇镇手下的人。
于是刘大人便去跟安宁公主回禀了一声,安宁并无异议,于是刘良材带着部分家人先走,其他的家人留下带路并供刘大人驱使。
离别之前,刘良行又对刘大人把他们将要经过的道路细述了一遍,除了在经过一个叫羊肠沟的小山包时稍要留心,并无其他特别之处。
刘大人连日来骑马颠得屁股大腿都有些生疼,便在当地雇了顶轿子坐着,命亲兵抬着。
行了一日,刘大人见这路上果然平坦,心也就放大半,坐在轿中盘算着,再过两日,就到白云山了,此番自己来送亲,不怕那刘有德不备份厚礼答谢自己这大媒。最要紧的就是吴王念念不忘的十万两银子,得逼着刘有德赶紧给了自己,要不还真没法回去交差,要是那姓刘的想赖账或是想拖些时候该怎么办呢?刘大人思索片刻,计上心来,这一路车马劳顿的,到了白云山后,少不得要在城郊休整几日,就用此为借口,约刘有德来商议婚期,想那刘府必定已经广发喜帖,家中宾客说不定已经来了不少,还有自己这百多号人住在他的地方,吃喝住用肯定要算他的,婚事于他家来说是越快越好,到时就逼他先把银子给了自己,然后才入府成亲,否则恐怕到时公主会有些身体不适,要多休整一段时日了。刘敬业刘大人想着得意,在轿中不住偷乐。
一日无话,第二日早起后,行不多时,便到了羊肠沟,这羊肠沟乃是依着座小山下的道路,因为弯弯曲曲形似羊肠,故而得名,刘大人一见此地,不由哑然失笑,心想这刘良行毕竟年轻,也太小心了。此处的山最高不过数十丈,与其称山,不如叫土堆。山上面是有些矮树,多是些草藤棘灌,若是大队人马根本无法埋伏。下面的路除了有些七拐八绕的,既平又宽,进退自如,路旁还有一清溪,流水潺潺,刘大人坐在轿中,瞧这景致倒颇有些风雅之意。一路打量,没什么人经过,也看不出任何异状。
行至沟中,溪面渐宽,溪中大石小石,在一转弯处形成一汪碧潭,溪水清澈,煞是可爱。有些侍卫已按捺不住,俯身抄起一捧水就饮,只觉青洌甘甜,凉爽宜人。刘大人见此微笑,心道若是在此烹茶品茗,倒是令人忘俗呀。又转个弯,此处竟有个更大的水潭,靠着山体处,还见着有水不断汩汩地涌出,想来此处有个泉眼。见日头正午,此潭旁边有一背荫斜坡,上面有些矮树,下面是草坪,他心念一动,便道,“停轿。”下轿后,更觉此处凉风习习,心旷神怡,便令在此处用过干粮,休息片刻再上路。
侍卫随从们一声欢呼,冲到溪边,洗手洗脸,好些人还脱了鞋袜,跳进溪里抓起小鱼小虾来。刘大人自寻了个干净荫凉地方,让亲兵拿带的小炉,择了茶叶,当真在此煮起茶来。饮了此茶,觉似比平日里更甘甜,又过了干粮,甚是舒适,不觉睡了过去。
侍卫随从们玩闹了一会用过干粮,见刘大人都睡着了,大都自找地方打盹去了。
安宁她们在车里用过干粮,红姑觉得乏,躺下睡了。安宁和青瑶青琼先见外头人玩得热闹,早都想下车去洗洗手脸。见随从们现在都安静下来午睡,安宁换上了便服,三人一起下了车。
可三人总归是女孩儿家,沿着溪水转了半天,也没好意思当众蹲下玩水,青琼在前面走来走去想寻个僻静之处,突然瞧见刚才来时下面那个小潭,现在大队人马都在这大潭边休息,下面那小潭处只有几辆马车停着,马夫都到上面这荫凉处来歇着了,下面正好空无一人。青琼忙招手,把安宁和青瑶叫来,三人一齐下到下面那小水潭边。
这里四下无人,跟上面又转个弯,挡住视线,青琼走到潭边就蹲下,把手洗了个清清爽爽,觉得不过瘾,又除下面纱,抄起水就洗了把脸。安宁青瑶见她玩得尽兴,也不由蹲下,各自洗手,安宁只洗了洗手,她看那水中有小小的鱼儿倏忽来去,煞是有趣,不由童心大起,立意非要抓住一条不可。可那小鱼滑溜得紧,岂是那么容易抓的,好不容易抓着一条,瞬间又从指缝中溜出去了。
青琼眼见无人,益发大胆,索性把鞋袜也脱了下来,坐在一块大石上,赤脚伸进水里,??叭叭拍起水来,水花溅了青瑶一身,青瑶皱眉笑道,“你这小妮子,玩得没个正形了。”青琼冲她扮了个鬼脸。青瑶素性爱俏,她眼瞅小潭对面靠山那边乃是上游,便走了十几步,去到那边。
青琼笑道,“青瑶,你走到那边干吗?”
青瑶道,“下面的水都被你腌?了,我可不要用的臭洗脚水。”
青瑶到了那边摘下面纱,照着水影仔仔细细地洗脸。
青琼蹑手蹑脚想偷偷从溪中穿到青瑶背后,吓她一跳,没曾想,走至溪中一块圆石上,滑了一跤,亏她反应快,只是坐了下去,扑通一声,溅起老大水花。打湿了大片衣裙。见状,青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安宁也是掩嘴轻笑,青琼自己也觉好笑,坐在水中哈哈大笑。
安宁道,“青琼,快回去把湿衣服换下来,要不一会儿受了凉,可不是玩的。”
青琼笑着应了,提起鞋袜,站在岸边,把湿漉漉的裙子拧了下水,就往回跑,还笑道,“你们可等着我,我换了衣裳马上就回来。”
忽地,青瑶感觉旁边有些热气,一个粗嘎的男人声音传入耳中,“好标致的小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