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复兴道,“以前没钱,倒也算了。现在既有了这些钱,我就寻思着,能不能寻个地方,购些田产商铺,把村子整个迁出去,让大伙儿做个有田有地的普通百姓。哪怕将来遇到祸事,不得不弃了山寨,大家也有条后路。”
魏山泰击掌道,“这主意好!这些老幼妇孺,藏在深山里,总是一块心病。但这件事事关重大,复兴,你跟你师父走的地方多,可有什么合适的地方?”
周复兴道,“这天下大乱,要想完全免受刀兵之祸是不可能的,咱们也只能碰碰运气。我以前到过巴蜀,那边地势险要,易守难攻,物产丰饶,是个不错的地方,从巴蜀再往西南,多未开垦之地,各族混居,教化不足,但难得四季如春,最好天气。再不然,就是辽东,那里地广人稀,只冬季苦寒些。”
秦远道,“巴蜀虽好,只是夹在晋、楚、西戎等诸国中间,各国势力犬牙交错,过于复杂。”
周复兴道,“三弟所言极是,我也属意西南或辽东一带。”
魏山泰沉吟半晌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一处,复兴应该知道,就是你师祖的老家,在辽东步云山下一个叫做万家沟的地方。我记得那里山高林密,便于隐匿,离海也近,山路水路皆很便利,重要的是人烟稀少,连官府都不管。”
秦远道,“若真如大叔所言,确实是个好地方,若无官府打理,咱们这一大村子人迁去才不招摇,不过事隔多年,需派人亲自查探一番才好。”
魏山泰思忖片刻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亲自去,事不宜迟,我准备下,这些天就上路。”
周复兴道,“既师叔定了,关于那金子的处理就有主意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那金子拿一大半存进几个大钱庄,师叔带着银票去到辽东,若是觉得好,也不用再商量了,直接就买些田地房产,到那儿估计得年尾了,等到明春解冻,马上就可以雇人干活了。保不定明年秋天,便可以把村子迁过去了。”
秦远点头道,“大叔也不必拘泥于那一处,只要这路上看得好的,便可以定下来,田产也可以分散一些,在邻近的县市都可以买一些。咱们的人尽可以分散在两三个邻近的地方,互相照应,岂不更好?”
魏山泰喜道,“就这么定了!”
周复兴道,“此去我陪着师叔走这一遭吧,路上有个照应。”
魏山泰犹豫道,“你去倒是最好,只是那寨子里便只剩下小秦一人,万一有人来犯,可如何是好?”
周复兴道,“这个无妨,咱们劫金的消息传开,也要些时日,等调兵遣将来讨伐,又不知什么时候,到时大雪封山,只要我们坚守不出,不管是哪路人马,轻易也攻不上来。咱们走之前,再添置些兵器,布置些防线,防着吴国或是别人眼红来攻山。我陪师叔去看好地方,就先赶回来,至于师叔到时和我一起回来,还是留在那边,就再视情形而定。”
秦远道,“这样最好了。大叔放心,我一定守着山寨,等你们回来。”
“那可就辛苦你了。小秦你可得督促着兄弟们好好练习,不可荒废了。”魏山泰道,“咱们还得多添置些粮食物品,防着有人封山。这快过年了,山上这么些兄弟家眷,也得给大伙添件新棉衣什么的,也都得赶紧筹备着。”
周秦二人点头称是,三人计议已定,分头行事。
次日一早,杨大妈安排了厨房和针线事宜,和安宁急急赶到后院议事厅,已经有好些人在等候了,秦远等人全到齐了,让安宁拿了纸笔,一行人去到库房。这库房设在山寨后院深处,就着个天然山洞建成,库房外守卫森严,秦远出示了腰牌,又验过口令,那队长方才开门放他们进去,这山洞甚大,里面凉飕飕的,地面上铺了砖防潮,还算整洁,秦远命人把墙上的灯火全部点亮,照得纤毫毕现。
虽然经过刘大人的改装,安宁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原先所乘的那辆大马车,还有上山时的那辆小马车也在。有秦远在一旁虎视眈眈,她怕露出破绽,一句也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埋头坐在桌旁,做着记录。
黄金万两自是不消说的,只有大有小,不一而同,想是刘大人在白云城中仓促之间兑不到齐整。剩下的,就全是刘大人收的礼金,计有白银五百银,上好茶叶十盒,绸缎十匹,绢十匹,土仪若干。安宁一面记着,一面替刘大人挽惜,他应该本来还指望这趟差发个小财,没想到全送来了大王山。
最后,杨大妈翻出一个小盒子,瞧了笑道,“这对娃娃倒挺可爱呢。”
安宁抬眼瞧道,“这是和合二仙,这块翡翠倒还不错。”话音刚落,她眼角的余光忽瞥见秦远的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吓得她立马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杨大妈道,“那这东西值多少钱?”
安宁小声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大概一、二百两银子总是要的吧?”
杨大妈道,“还挺贵的啊!”
秦远上前笑道,“小六姑娘眼光虽好,可这价钱却还估低了些,这对翡翠起码值六、七百两了。”
杨大妈忙把盒子放下道,“这么贵重,我可不敢碰,万一摔了,我可赔不起!”一时众人都笑了起来,掩饰了安宁小小的慌张。
接着清理的便是安宁上山时的那辆马车,除了红姑那几样金首饰,里面值钱的东西倒不多,当看到红姑她们那三个箱子里,秦远留意了一下,“这箱子倒有名有姓,都是什么人的?”
安宁回道,“都是小姐的奴婢。”
秦远命人开了箱子,查看了一番,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家主子倒也稀奇,奴婢们的衣服怎么都是宫装式样的?”
安宁嗫嚅道,“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
秦远道,“那你主子家姓什么?”
安宁道,“姓,姓张。”她胡乱诌了一个。
秦远点头不语,忽又问道,“那你的箱子在哪里?”
“啊?”安宁只觉手心开始冒汗了,道,“我,我没有箱子。”
“为什么?”秦远追问道。
安宁支吾道,“那个,因为,因为我品级不够。”
“品级?”秦远紧紧盯着安宁的神色,笑道,“你家主子那倒有意思,丫头还分品级的。”
安宁吓出一身冷汗,她生平就没撒过这么多谎,哪里该知道怎么说。好在秦远笑了笑,没再追问下去了。
点了一天,山寨里最贵重的东西终于弄了个七七八八了。秦远看了安宁记的清单,笑道,“你这字也算不错的。”安宁打定主意,除了笑笑,一声不吭。
一连三天,终于把库存里的东西全清完了,山寨里值钱的东西不太多,最大的惊喜是最后居然翻出来几十坛酒,除了有几坛裂了纹漏掉了,其余的封口完好,想来甘醇非常。
清点完了,秦远拿着帐册回去交差。
魏山泰一边翻看册子,点头赞道,“小秦你这次办得好,真是辛苦你了,这么些陈年老家伙,终于可以查看清楚了。”
周复兴道,“师叔,这里面好些东西白放着都霉坏了,不如拿出来分给大家用了吧。”
魏山泰笑道,“早该拿出来的,放的时间长的,人都忘了。那酒我还记得是我家那小子周岁时,一些道上的朋友来庆贺时送的,想想都七八年了,我想着都流口水。把酒全交给杨大妈,过年给大伙儿吃了吧。小秦,你自己先拿两坛走。”
秦远笑道,“实不相瞒,魏叔,我已经偷了两坛走了。”
周复兴笑道,“三弟,咱们在时,你喝喝倒无妨,若是咱们走了,可不许你贪杯。”
秦远道,“那是当然,二哥,你放心,我还没到喝酒误事的地步。”
二人笑了一阵,魏山泰道,“复兴留在山上布置机关防线,小秦辛苦你再带人下山走一趟,把金子存一部分,再把该买的东西买回来。别的东西能慢点,布匹和棉花先买回来吧,马上就下雪了,赶紧把棉衣棉鞋做了,给兄弟们都穿暖和点。”
周复兴笑道,“这棉衣棉鞋,我看还是尽量买现成的吧。”
魏山泰忍俊不禁道,“哟,我倒忘了,山上这些娘们针线太差,让她们来做,指不定做到猴年马月呢!也做不了这么许多,那小秦到山下多找些裁缝帮着做了,咱们多出些工钱都没紧要的。”
周复兴道,“我看那些绸缎,还有几套成衣,就让杨大妈拿去分给山上的妇人,让她们给自己和孩子们也做件漂亮衣裳过年吧。”
魏山泰哈哈大笑道,“对极对极,那些娘们,长年跟着咱们在山上,偶然下一次山,眼睛盯着城里大姑娘小媳妇的衣裳,连眼珠子都转不动了,这次有了这些,全给她们分了,要是不够,也给她们买些,至于她们自己做的好坏,可就与我们无干了。”
周复兴道,“库房腾出来了,小秦那些兵器粮食买回来也有地方存放了,下剩的金子师叔打算放哪儿?”
魏山泰挠头道,“这个倒要隐秘些,不如复兴你布置几个机关藏起来吧。再留上一些取用就行。”
周复兴想了想道,“不用机关,我也有个好地方藏金子。”
魏山泰道,“说来听听。”
周复兴一笑,随手写了两个字,魏山泰和秦远一瞧,愣了一下,随即捧腹大笑道,“好!亏你想的出来!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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