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暖

"看,那是什么!"众人顺着萧幕枝的声音望去,一个红色的身影翩然闪过。

秦修当机立断:"快追!"

江言一脚腾空,反身拦住,厉色问道:"你是谁?"

小姑娘被按住双肩,身子不住地颤抖着,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儿,却是一言不发。"除了那个能玩闪现的熊孩子,还有个一见面就哭的小姑娘,这百花村可真是藏龙卧虎啊。"

小姑娘终于抬起头,眼神直直地看向萧幕枝:"不准你这么说阿年!"

"你果然认识那个男孩,说,你们究竟是什么身份,来这里有何目的!"江言问道。

小姑娘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阿年他......他不是坏人,他是为了帮我才变成这样的,你们千万不要伤害他。"

"放开她!"在村头碰见的那个男孩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阿暖,不用跟他们废话,你们有什么事都冲我来,恐吓一个女孩子算什么好汉。"

被唤作阿暖的小姑娘见到来人原本晦暗无光的双眼散发出耀眼的光,整个人仿佛瞬间活了过来,她拼尽全力冲着他的方向大声喊道:"阿年,快走,别管我!"又转过头,对着众人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他吧,要抓抓我一个就行了,我是你们要抓的妖,我跟你们走,放过他好不好。"

阿年早已泣不成声,一个闪身冲了过来,打掉了江言放在阿暖肩上的手,"这里的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要抓她,休想。"

江言拔出身后的破月刀,向二人刺去。阿年嘴里念念有词,猛的一个俯身,嫣红如血的绸带缠上了江言的破月刀。江言一把长刀应战,只须臾间,所有绸带悉数化为灰烬,江言飞身回来,阿年措手不及,拉着阿暖掉头就走。顾南安见状,带了青玉剑杀将出来。阿年见敌她不过,闭眼施法,霎时,无数条红色的绸带化作利刃,齐齐向着顾南安而去。顾南安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那些绸带击中。她认命地闭上双眼,"嘶-",血肉撕裂的声音,想象中的刺痛却迟迟未来,顾南安睁开眼,一抹红色的身影缓缓落下。

"阿暖!"阿年冲了过来,抱住了阿暖下坠的身体。

阿暖浅浅地笑着,血色在她红色的衣衫上晕开,她说,阿年,你收手吧,别再为了我做那些有违天道的事了。

她说,阿年,如果有来生,我们还要在一起。

她还说,阿年,遇见你,我从未后悔过......

她的身体还带着余热,脸色也还红润,仿佛只是睡过去了一般,只是身体里的血液不再跳动,也不再笑了。

阿年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她用鲜血染成的红花,没有哭也没有闹,很平静地说道:"这是她的嫁衣,今日,她本来应该嫁给我的。三十年前,云川大旱,饿死了许多人,她爹她娘为了活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人都走光了,这里慢慢变成了个荒村,我反正是个孤儿,从小没人疼没人爱的,死了也不打紧,可她不一样。"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觉着她定是个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她问我,她是不是快死了。"

"我说,有我在,你一定会活下来的。那是我对她的承诺,可是没有吃食,她把最后一口饼留给我,骗我说她已经吃过了。我信以为真,吃了饼,活了下来,却把她害死了。"

"那个时候她也是像这样躺在我怀里的,不说话,好像是睡着了。可是我怎么忍心让她去死,她还那么小,还没有出过这百花村。我与那魅鬼做了交换,我们变成了她的同类,可是我还是好开心,因为我的阿暖回来了。"

"一晃三十年,这三十年恍如一梦,我日日看着我的小阿暖,为了我们都能够活下去,我修习秘术,杀了来往的行人,是我忘了,我的阿暖这么善良,怎么忍心伤人呢。"

"既然这是她的心愿,我又岂能不为她完成,你们走吧,以后,百花村不会有伤人的厉鬼了。"

笼罩在百花村四周的黑烟逐渐消散,阿年的身形变得透明,连着那颗系满了红绸的大树也枯萎了。

一路上,顾南安一言不发。

_______未完待续_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