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转换成绿灯,刚刚还像个病人一样瘫死过去的马路,一瞬间又血液畅通般的活了过来,夏春梅抬起头,看着面前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自己渺小的仿佛像是一颗沙粒,风一吹就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想到这儿,夏春梅不禁冷冷的笑出声音来。
回到家里的时候,夏春梅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和林妍说句话,而是径直走回卧室砰的一声关上门。
脱掉印有阳光家政服务字样的工作服,夏春梅站在镜子前,抚摸向自己的脸,这才发现,皮肤竟粗糙得哪里像是一个36岁的女人应该有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来的情绪要怎么形容呢。
这些年一个人为了攒钱抚养林妍,几乎什么脏活累活都干过,由其是在林妍小的时候,她几乎没有时间好好照过镜子,甚至到了换季的时候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实在旧得没法穿了,就跑去夜市买件没有吊牌的便宜衣服穿,更别提像别的女人去美容院定期做面部保养了,自己买过的化妆品除了润肤乳以外,甚至连洁面乳都没用过。因为那个时候,没时间用也没钱买。那就难怪李家豪没有认出自己来。
夏春梅抬起手,抹了抹镜面上的污垢,她看着镜子中自己黝黑消瘦的脸,如果就这样出现在李家豪和那个女人的面前,除了自卑,还能剩下什么呢。
18年前夏春梅也曾试图托人找过李家豪,但回来的人却告诉她,别等了,把孩子打掉吧。那个人调回城里后就和院长的女儿结婚了。你一个还没结婚的姑娘,还能怎么样,除了打掉孩子,重新生活,还能怎么样。可就在夏春梅躺在冰冷的手室台上准备拿掉这个孩子的时候,她突然像是感觉到了胎动,耳边响着一个微弱的声音像是在一直在说“妈妈,别不要我.”。
“不是妈妈不要你,是他不要我们.。”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顺着眼角流向了太阳穴。那个时候的夏春梅像是使出了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把裤子穿上,推开手术室大门的时候,刚好和一个拿着器皿的护士撞在了一起,至今也没有办法忘记那些像冰块一样冰冷的手术钳掉在水泥地上时发出来的尖锐的声音,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每想到那个场影,还是像和昨天发生的一样清晰。
夏春梅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怕隔壁屋的林妍听到,于是用枕头死死的盖住脸才哭了起来。黑暗中不断浮现出的是那个女人嚣张和得意的表情。
林妍关掉抽油烟机,端着刚炒好的两盘青菜放到茶几上,然后又走回厨房盛了两碗米饭出来。
“妈,吃饭了。”林妍推了推母亲卧室的门,依旧关得死死得。
“妈,你怎么了。”林妍把脸贴在门上,想听听屋子里的声音。
“你自己吃吧。我累了,想再睡会。”卧室里传出母亲微弱的声音。
“妈,干嘛把门关上了。你是不是病了。”林妍抬起手又敲了敲门。
“你聋了是不是,别再吵我了,我头痛得厉害,你自己去吃,吃完就回屋看书去。”卧室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母亲说的话,声音不大也不小,却刺得林妍的心脏微微的发痛。
打开电视机,林妍重新坐到沙发上,端起饭碗往嘴里趴了一口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