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为哥哥最爱的人是自己,可是现在却突然意识到,这份爱马上就要被人抢走了。
冲天的怒火在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扩张开来,几乎让他失去理智。喉咙里甜腥的血液充斥着整个味蕾,他几乎站不稳。哥哥是他唯一,唯一在乎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对自己好的人。哥哥是他活着的理由,无数里噩梦里支撑自己的人。
走过王府里铺满石子的茫然而又绝望,不知道是万念俱灰还是失魂落魄,长袖一挥飞回了驿站。
“公子,您回来了。”陆总管远远便望见那抹红色的身影,躬身相迎。
莫文轩没有应,径直的走回自己房间。几个丫鬟在里面忙乎,他站在门口忽然沉声:“出去。”
丫鬟挨着走出去了。她们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人会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好像公子就是这样的。
“公子,宫里有晚宴,您想穿哪件?”半天见他不回答,轻轻的关上门出去了。
莫文轩坐在他柔软的羊绒毛垫床榻上不说话一直坐到太阳快下山才站起来,开门守在门口的陆双宜就迎了上来。
“公子,我们沐浴。”
见莫文轩抬起胳膊来,便跑过来帮他脱衣服。
他是南朝的月公子,辅佐君王庇佑子民,是南朝国使。阴年阴月阴时生,千年难得一见的天阴之体,只是不知道为何是一个男子。月宗最后还是选择了他来继承大统,修南朝无上功法。
日月两宗承国之大统杀皇城七万禁军,一时间血流成河,天地变色,让人闻风丧胆。当时两位公子在南朝凶名赫赫。
月公子是南朝第一美人,年十三,性情多变,残忍嗜杀,人却又跟孩子一般。
“啊!”陆双宜帮他脱下红衣,忽然惊叫。白柔缎绸里衣上全是血,大部分已经干了。
莫文轩抬眼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红色的眸子,吓得陆双宜缩了缩身体不敢动了。
莫文轩朝浴池走去,温暖的水漫过脚,随着一步一步往进走,慢慢的升了上来。
他们要我庇佑南朝,我借他们活下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回来找你。哥,为什么?为什么?
“啊。”
浴池里水花高高溅起,雾气弥漫了整个屋子,他身体里不知道有多少委屈和怒气。一屋子的人被吓得跪在地上。
良久水雾中有人走出来。
几个丫鬟迎上来帮他擦身。陆双宜看到他背上大片的青紫,还有一道长长的血痕:“公子,要不要擦点药?”
“更衣。”清冷的声音不容人质疑。
一袭红衣三千青丝随意的用玉冠束起,黑色的眸子微微阖着,已经没有刚才的骇人,却邪魅至极。莫文轩个子虽然不是很高,但身姿挺拔,气势威仪,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让人感觉敬畏。
“公子,郡王爷已经到了,说是长公主和驸马已经进宫了,咱们要不要走?”
莫文轩长袖一拂,绣工精致的青龙布鞋不紧不慢的踩在白玉砖上,艳红的长袍每走一步都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弧度优雅而又贵气。
他今日的长袍有些宽大,随意。可每走一步就在周身形成一种气场让人不敢靠近。鲜艳的红色把人称的有些妖娆,额间若隐若现的弯月让他多了一丝邪气,整个人深沉而又阴柔。
踩着小厮的背上了那华丽的轿撵,忠勇郡王骑着马走在轿右侧,轿前轿后跟了不过二十人,气势却令人,华丽的阵势引人注目。
“王爷,前面不远有马车过来,是八贤王。”
“你去跟八贤王打声招呼,麻烦他让一下路。来着是客,想来他不会为难的。”看到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对上的轿子,忠勇郡王吩咐随从。
“不过就是区区一个郡王,也敢让我家王爷让路,狂妄无名的东西。”眼见两边的人就要碰上了,听到对方大声的说出这话来。
坐在马的忠勇郡王脸色难看了起来,看看旁边的轿撵又忍了忍:“我朝月帝在此,还请八贤王通融。”
“月帝来我周朝,本该以理相待,只是今日我王有急事还请郡王礼让。”
莫文轩坐在轿撵里,黑眸凛冽,有几分熟悉的声音,那过往的呼之欲出,却又不是那么清楚,他身上的寒意更盛了些。
“我倒要看看八贤王又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只是个王爷罢了,若他执意不让杀了就是。”这话说的理直气壮而又盛气凌人,瞬间让整个空间都被冻结了,只有被他用力甩出的帕子缓缓的掉在地上。
不知为什么周围的人只感到无法遏制的怒气。
“好大的口气,我到要看看你有何本事在此大言不惭?”
“本宫在没有自知之明那也是周易册封的端亲王,你如何能在本宫面前放肆?”清冷的声音也没有刚才的气势,却依然当仁不让。
“姐姐,我朝何时有亲王了?”
“唉,家门不幸,不过就是当初后院那个小贱种而已。”
声音不高,却让周围的人听的清清楚楚,周围甚至有下人开始嬉笑。
凌厉的掌风劈了下来,把十几个抬轿撵的人震的脚步摇晃差点摔倒在地上。一道人影窜了出来,如同寒冷的北风刀削一般呼呼地从人脸上闪过,刮得脸生疼。
甚至还没让人反映刚才说话的那个女人就被人丢了出去,紧接着白皙漂亮的手就掐着另一个女人的脖子,也将人丢出去了。
先前那一个莫文轩是不认识的,后来那个是八贤王妃,当初在王府就是这个婆娘明里暗里授意让下人欺负他的。当然还有那个狗爹的纵容。
“不要让她死的太容易了。”
这一系列变故快的不真实,就连王府里的暗卫都在干瞪眼。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拖走了,只留了地上的血。
莫文轩黝黑的眸子凝视着眼前这个曾经为自己父亲的人:“我们之间总有一些要算清的。”他的身上给人一种寒意,那双眸子有灵性一样,能洞穿人的心,让人产生一种莫名的惧怕。
决然的转身迈开大步离去,长长的衣袍都带了一股气势,一点也不像一个孩子。
“家门不幸,小贱种……”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重复,像魔咒一样紧紧的缠绕束缚,几乎勒的他喘不过气来。脑海里浮现出墨子齐的脸,像是一把刀插进胸口,钝钝的疼,然后在全身扩散开来。
“噗”一口血吐了出来,他也直接跪倒在地。
“公子。”忠勇郡王在一旁忙把他扶起来,“公子还是让他们把轿撵抬过来吧。”
“不用,我没事。”莫文轩把嘴角的血擦掉,忽然笑了。这笑笑的莫名其妙,连带着人都有些不正常。
“公子?”忠勇郡王不确定地叫道。
“轩儿,你跑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个下午都没有找到。你刚回来不要乱跑,万一要是走丢了怎么办?”胳膊忽然被人紧紧拉住,那俊朗的眉目几乎皱在一起,急切的看着他,语气中带了一丝怒气。
莫文轩被他抓得手腕已经青了,鼻子撞在他胸膛上,眼眶红了一圈:“我以为你都不要我了。”
“谁说的,轩儿你不要在乱跑了,哥都被你吓死了。”墨子齐本来一肚子火,看见他眼睛红红的也不忍心说他了,“哥哥看看,撞的疼不疼。”
“不疼。”见到哥哥依然这么关心自己,莫文轩高兴的笑了。
站在一旁的忠勇郡王觉得世界都颠覆了,这个活祖宗都会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轩儿,下午哥哥不好,不该对你发那么大的火的。你是不是不喜欢弟弟妹妹”墨子齐拉着他接着往前走。他找了莫文轩一下午了,连衣服都没有来的及换,还好不是太脏,整理整理还过的去。
“我讨厌他们。不是我弟弟妹妹。”一提这个莫文轩脸拉下来了。
“轩儿,他们是父王的儿女,自然就是我们的弟弟妹妹啦。”
“不是,我不要。哥哥只是我一个人的,为什么还是别人的,我讨厌他们。”莫文轩甩开他的手,情绪特别激动。
“轩儿,听哥哥说……”
“我不听,我不听。”捂着耳朵用力的摇头,红红的眼睛看着他,都要哭了。
忠勇郡王第一次发现原来这个小霸王其实还只是一个孩子。他的嚣张霸道都只是孩子的不可一世,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孩子有时候手段是那么偏激,凶残,狠毒。
墨子齐哄了他好半天才把他哄好,拉着他进宫了。
莫文轩高挺的鼻子,微泯的嘴唇,如果忽略掉红衣,倒有几分谪仙的的气质,穿上红衣,有种说不出来的神秘感。锁骨清晰细致,流畅柔韧的腰线更是收得恰到好处,精致而奢华。正应了那月帝南朝第一美男子的传言。
长到腰部的黑发,将真正的情绪藏得极深。额间若隐若现的月印,透着一种勾魂夺魄的魅力。虽然看上去妖冶而性感,但是这种妖冶中却带着一种隐隐的压迫。
莫文轩被哥哥拉着进了皇宫,一路上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不少人行李,都是冲哥哥去的。他充其量就是个挂了名的王爷,当初也是为了陪二皇子去南朝面上好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