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汝州前往龙门的官道上,滚滚马蹄声响,震动着大地。
三千汉军正白旗,骑马在前疾奔,后面近三千魏军马军在后急追,两支人马顷刻间,便你追我赶的奔出了三十余里。
清军骑兵被选虎营追杀一阵,不时有骑兵坠落下马,不过等沈志祥回过神来后,情况便有所改变。
清军凭借更加娴熟的马术,加上骑兵不时回头放箭,到让选虎营不敢追的太近,双方之间,留下了两百余步的间隙。
这时在距离汝州四十里处,王光泰领着三千名步军,已经在道路中间摆好了阵形。
汝州多山,境内丘林起伏,官道两侧都是矮丘,树木遍布,步卒虽能行,但是却不利于骑兵通过,骑兵想要逃离,最好的路线,还是走平坦的官道。
在攻汝州时,高义欢采用的是围三缺一的办法,他知道城中守军,特别是八旗兵,见城池陷落,不会做无谓的消耗,必然会向北突围,所以在城门外埋伏了重兵。
除了北面鹿蹄山有王得仁的三千人扼守大道之外,他还让王光泰天未亮便出发,来到汝州城北四十里等待。
为什么选择这个距离,则是因为骑兵奔驰四十里后,人和马都会疲乏。
这时三千人在官道上阻击,后面又有徐黑虎、虎大威率领骑兵追击,势必歼灭汝州的这支鞑兵。
清军杀入河南之后,无恶不作,让魏军士卒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官道上,一杆旗帜,随风猎猎作响,王光泰骑马立于大旗下,手提大刀,纹丝不动,身上披风,被风吹得鼓荡,肃杀之气,蔓延军阵。
这时两千士卒,横阵摆在道路中间,士卒们在阵前放置拒马,设置障碍,将大道堵死。
十余门佛朗机炮,摆在阵前,炮手们正忙着装填,调整炮位,点燃火炬立在一旁。
身穿黑甲的长枪手,则列成六排,如林的长枪耸立,枪头寒光闪闪。穿着红甲的火铳手,则站在他们身后。
这时穿着铁甲,手按着战刀的军校,从是士卒身前走过,依次查看士卒的器械和精神状态。
官道两侧矮丘上,则各有五百士卒,防备鞑子弃马逃窜。
忽然大地一阵震动,军阵约为有点骚动,军校们立时怒喝弹压。
这时前面一个掌旅,急向南面望去,只见远处黄尘滚滚,马头攒动,数千身穿白色衣甲的骑兵,沿着官道,层层叠叠,滚滚而来,就像是河道突发了洪峰一样。
骑兵奔腾之势,甚为惊人,掌旅喉结一动,咽下去一口唾沫,便立刻急步走向后阵,来到王光泰马前,抱拳禀报:“将军,鞑子来了!”
不用他说,王光泰骑在马上视野更好。他早已看见无数马头争先恐后的前涌,并没有停下之意。
开什么玩笑,后面数千选虎营骑兵,正从后掩杀过来,其中一个使用长斧的黑脸,一个使关刀的红脸,更是勇猛无比,沈志祥哪里敢停。
这时奔驰中的沈志祥,早已经看见前面拦路的魏军步军,心里立时叫苦,“直娘贼的高义欢,掩杀还不够,居然还设兵阻拦!”
他已经看见前面明晃晃的长矛阵,心里不禁大骂高义欢,但有什么办法,除非他能生出翅膀,否则就只能咬牙撞上去。
没奈何,后面骑兵追得急,他人马一停,必然被追上来的骑兵撞个稀碎。
沈志祥回头看了眼后面追上来的骑兵,脸上漏出狰狞之色,忽然发出一声怒吼,“冲过去,撞开他们!”
一般而言,骑兵是不会傻乎乎的直接去撞有严密阵形的步阵,必是先用轻骑放箭袭扰,待步阵松动后,由人马俱甲的重骑,反复凿穿步阵,直到步阵在马军的撞击下崩溃,然后才催马从后收割。
但是此时,沈志祥一没迂回放箭的空间,二没乱阵的时间,他必须要在魏军骑兵撞上他之前,冲破阻拦,否则就被两头夹击,成了“肉夹于馍”。
这个地形也没办法攻他两腰,只有玩硬的,一个回合冲垮敌兵正面,然后一拥而过。
好在八旗老爷们都历经过无数大战,遇见敌兵,都是一冲就垮。
虽说他们感觉拦路的步军不太一样,但还是义无反顾的挺起枪矛,加速冲来。
王光泰看见滚滚而来的骑兵,心中有些激动,不想我却成了魏武军中,第一个硬抗鞑子骑兵冲击的人。
这么一想,王光泰心里不禁一点小激动,立时一手高举,手握成拳,大声喝令,“敌近五百步,火炮轰击,长枪手蹲坐,鸟铳手点火待发,敌进五十步,排铳轮射。”
在前排的长矛手,按照吩咐蹲下,他们将枪尾插在地上,双手握枪,将枪尖朝前斜举,立时就形成一片密集的钢铁森林。
敌骑直接冲阵,每前进一步,都有一排锋利的枪头等着他们。
六层长矛手,长枪斜刺,寒光闪闪的枪头,令人不寒而栗。
后面的火铳手,纷纷点燃火绳,持铳在手,准备射击。
佛朗机炮手,则早已将跑位调好,手持火炬站在一旁,只待令下。
这时清军骑兵转眼就到一里外,魏军阵中,三声鼓响,整个大阵便安静下来,再敢噪舌者,东张西望者,都要被就地正法。
步军对抗骑兵,最关键的就是密集的阵形,而要维持阵形,靠的就是军法如山,令行禁止。
在魏军之中,只要军令一下,哪怕是箭矢铺天盖地的射来,也不能乱动。
这时清军骑兵纷纷猛夹马腹,将速度提到极致,马蹄砸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正前的长矛手,看见撞来的骑兵,感受着厚重的杀气,压得他们无法喘息,纷纷咽下一口唾沫,双手攥紧了兵器。
这时魏军阵中上前几名弓手,连忙射出几支定位箭,箭矢插在阵前五十步外。
“将军,敌至五百步!”王光泰身后,一名负责观距的部总,急声提醒。
王光泰立时一挥手,“炮队,放!”
这时,奔驰中的八旗老爷们,凭借多年的战阵经验,立时就意识到了进入了魏军的火炮射程,于是纷纷往马背上一伏,减少被炮弹击中的概率。
轰隆隆的蹄声如同滚滚闷雷,清军骑兵卷起滚滚黄尘。
骑兵冲击的威势,犹如沙尘暴里夹在这着电闪雷鸣,向魏军冲刷过来。
阵前的炮队士卒们看见骑兵的威势,炮队指挥面露狰狞,青筋直跳的发出一声怒吼,“放!”
炮手见令旗挥动,迅速将火炬靠近引线,立时一阵白烟腾起,火花咻咻的钻入药室。
“嘭嘭嘭”佛朗机炮发出一连串闷响,炮口和子铳的缝隙间,腾起大片的白烟,遮蔽整条阵线。
士卒们没有去查看战果,便挥手驱散烟尘,按照平日的训练,一名士卒拔去铁栓,一名提走子铳,一名从新装上事先填好弹药的子铳,然后插上铁栓,火炬靠近,再发一炮。
十余枚炮弹,呼啸而出,砸在地上顿时溅起一团尘土。
一声战马嘶鸣,一枚铁弹砸中清军马头,战马向前载倒,马上的骑兵和战马,一起在地上翻滚老远。
那骑兵还没来得及翻身,便被后面的骑兵直接踩中腰间,脊柱断裂,身子两头一翘,绷得僵直,便一脸痛苦的昏死过去。
紧接着,后面骑兵如洪流一样,将他淹没,万蹄践踏之下,片刻间已经成为一团肉泥,被踩得他娘都不认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