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大结局(下)

黎城

“城主夫人!”一名梳着双环髻,一身桃粉衣衫,橘红色褙子的少女,小碎步跑来,待寻到她要找之人,当即一脸痛苦地看着厨房的女子嚎叫道,差点没挠头骚耳。

嗯?厨房内的城主夫人一惊,手中的一个瓷盘失手摔个粉碎,她木然地看着地面的一片“尸骸”,看向桃粉少女,撇一撇嘴:“小桃儿,这个算你的,我不会赔的。”

叫小桃儿了婢女顿时苦笑一声,垂落双肩,无奈道:“我的好夫人,您能不能就别祸害厨房了,只要您乖乖地,别说让小桃儿赔这一个盘子,就算让小桃儿赔掉所有你之前的损失,小桃儿也无怨无悔啊!”

想城主夫人都破坏了厨房无数的碗碟,毁了多少优质食物材料,还有厨房内那些人,看着他们两主仆那幽怨,痛不欲生的目光,她就一阵阵地脑仁儿痛。

“不行。”城主夫人毅然拒绝,一双狭长的桃花眸全是正色:“我要给丘煮饭,学着做一个贤妻良母。”

小桃儿顿时抓狂:“夫人,您别太勉强了,您哪里是当贤妻良母的料啊?您分明——”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想起什么脸色一白,而城主夫人则疑惑地看着她,不解道:“分明是什么?”

小桃儿眼珠儿一转,讪讪然地瞥开眼睛,赶紧敷衍道:“您分明是城主捧在心尖儿上的人,这种粗重活哪里轮得到你来做呢?”语讫,哈哈干笑两声。

城主夫人不疑有它,她目光看向那一盘看不出原色,似一坨黑炭般焦硬的物体,语气淡淡道:“我每日无所事事,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做一顿饭,讨他喜欢,难道也错了?”

小桃儿一窒,不知道为何,看到眼前这般委曲求全,整个人藏着一种茫然无措的冷漠夫人,只觉心似堵了一块石头,闷生生地难受,她虽然一直在黎城生活,但她还是听说过以前的夫人,那的事迹曾像一篇史诗般辉煌,但如今却为成为一个贤妻良母为目标——

不过,当她视线转向看着那一盘黑炭物品,脸一黑,差点喷口而出:夫人啊,你再无所事事,也别拿城主大人来折腾啊!再强悍的胃也伤不起啊!

“算了,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去找丘吧。”城主夫人——靳长恭揉了揉偶尔有些涨痛的太阳穴。

小桃儿嘴角一抽,看着夫人端着那一盘堪比毒物的爱心食盘,心底再次为她们伟大的城主大人一阵默哀。

城主大人威武,胃,您千万在挺住啊!

“城主夫人,外面寒冷,你怎么就穿着这么单薄就出来了呢,要是让城主瞧见,定要心疼的,赶紧披一件厚裘吧。”小桃儿一边像老妈子一样碎碎念,一边将手中的绛紫羽绉毛缎鹤氅披在她身上。

夫人的全部衣服都是城主一一挑选的,甚至连穿衣梳发都不假手于它人,可见夫人受宠的程度。

靳长恭任着她侍候,淡淡地看着前方九曲回环的石阶前一片蓊蓊郁郁的苍松翠柏之中,眼中一片空芜,如恒久的一座玉雕塑:“嗯。”

穿花过走廊,亲自端着一盘“菜肴”的靳长恭,耳畔不时飘荡着淡淡的古筝以或扬琴之类的天外之音,若即若离,轻柔缥缈,她骤然顿住脚步。

小桃儿奇怪地看向她,小心问道:“夫人,怎么了?”

靳长恭垂睫,蹙眉,露出一丝柔弱:“累了。”

小桃儿闻言一头黑线,这才走一条走廊呀喂,一百米都木有呀喂!

“夫人,要不要奴婢背你,或者叫一顶轿子过来接您?”

靳长恭想了想,木然的脸上一本正经道:“你比我矮,自然是背不动我的,还是去叫一顶轿子来,你去吧。”

摆了摆手,跟撵小狗似的。

小桃儿闻言,流着两条宽带河,额滴个夫人呀,您还当真啊,奴婢那纯粹是嘴巴犯贱胡诌的呀!您的心眼儿也太实了吧!

但不管小桃儿有多苦逼相,但最后还是任劳任怨地跑去找轿子了。

谁叫夫人是连他们城主都不敢得罪的人物,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何况还是他们城里最大的一只。

细风缕缕撩起靳长恭额前的碎发,她整个人如抹去了全部的色彩,空洞而静谧地静立株木,她沿着花庭游走于丹崖,朝着那乐声渐浓之处……

等小桃儿好不容易找来一顶轿子,一瞧,嘿,咱夫人还是稳妥妥地站在原地,一身清冽疏芳,树影暗浅斑驳,她扶栏远眺清幽而傲气地高踞在那褚红色的丹崖山巅,临风抚海,以碧海蓝天为衬托,如乘风归仙,飘飘欲飞。

小桃儿与抬轿的轿夫们一阵恍然顿悟,为何城主会对咱显得呆呆木木的城主夫人情有独钟。

想起夫人以往的种种事迹,小桃儿一阵激情澎湃,但一瞬,联想到如今的夫人,心底又是一阵黯淡可惜。

她敲了敲自个儿的脑袋,提起精神来,如今的夫人也不错,至少……城主对夫人,那绝逼是真爱,捧在心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原得一人心,自首不相离,这也很好不是吗?

抬着轿子来到一排径直的蹲狮石阶之上,小桃儿扶着夫人下轿,以上是她不能踏足的黎城禁止领域,靳长恭唯有自个儿提着食篮独自上阶,并没有被阶梯持枪的冷面侍卫阻拦,他们对着靳长恭行跪拜之礼,直接放行。

笑话,整座黎城,谁敢对尊夫人不敬,也绝对是捋虎须,不要命地节奏!

叩叩!房门轻巧地敲响,一道雌雄莫辨,清脆低吟的声音响起:“丘,还在忙吗?”

黎城城主——闾丘翩然抬眸,一听声音眼底便盈满笑意,柔声道:“进来。”

靳长恭从善如流地推开门,找到闾丘在书房中,便将她精制的菜肴搁在他办公的书案上,站到他身边。

“恭儿。”

听到他唤她,靳长恭看到他,那一张冷漠的神情一松,如冰雪初融,软化了表情,便自然而然地偎依进他为她敞开的怀中,身子蜷缩坐在他的腿上,将脑袋柔顺地靠在他肩膀处。

“丘,冷~”充满依恋的呼唤。

“嗯?冷吗?那我的身体可暖和?”调戏充满笑意的声音。

“暖……你饿吗?”她抬眸看着他,眼中黑瞳很直,很亮,轻声问道。

闾丘眨了眨眼睛,透过薄纱,温热的唇瓣印在她忽闪的眼睑,温情地勾唇轻哼了一声:“嗯。”

靳长恭半阖眼睫,任他从眼睛,吻到鼻翼,唇角,下颌,那幽香如影随行,在感受到屁股底下那渐渐坚硬的部位的时候,她忽地坐直了起来,将他的脑袋掰起来,不准他再继续了。

再将她刚做的那一盘焦黑物体扯过来,歪了歪脑袋,指了指:“那你现在吃吧。”

闾丘一顿,视线终于恋恋不舍地转开,在看到那盘黑漆漆,看不出原样的焦黑物体,嘴角一僵。

不用尝,他也知道这盘东西有着多么令人恐怖的味道。

毕竟自从靳长恭迷上学习做饭后,他就是她的专用食客,他已经连续被荼毒几日了。

但能怎么办呢?只要一看到她那一双充满期待并且依恋的目光,他整颗坚冷如冰的心便柔软成一摊水,不忍拒绝。

“那你喂我,我就吃,嗯~?”闾丘用脸颊蹭蹭她的脸颊,嘴角弯成一个惹人怜爱的勾诱弧度。

靳长恭被他弄得痒痒了,当即弯眸笑呵呵地躲开,再拿出筷子,乖顺地一口又一口地喂着他。

看着那露在外面,那粉腻酥融娇欲滴的艳唇,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她送上的食物。

一个心满意足,一个痛并快乐着,终于解决完了一盘子“毒物”。

感觉腹部一阵翻天覆地汹涌,闾丘一把抱住靳长恭,将毛绒绒的脑袋埋进她柔软的胸前,叹息一声:“恭儿,别天天在厨房里忙着了,你可以去城里四处逛逛,别闷着自个儿了。”

靳长恭困惑地抬眸:“丘会陪我吗?”

闾丘在她胸前做乱,惹得靳长恭脸红,眯睫如猫般轻哼了一声,方无奈道:“恭儿,最近我需要做的事情很多,暂时不能陪你……”

“那我不想去了。”靳长恭果断地摇头。

闾丘抬起头,隔着一层薄黑纱,凝脂猩唇探向她敏感的耳畔轻诱哄道:“外面有很多东西玩,你不是觉得天天地房里太无聊吗?让小桃儿陪你去逛逛吧?可好?嗯?”

为了他那渐渐力不从心的胃,他不得不不予余力地诱劝着恭儿散散心,别一个劲儿地来折腾他了。

靳长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要说美男计好用啊,这一亲一抱一哄,硬将一心扑在他心上的小兔子扭弯了,她考虑了一会儿,终于颔首:“嗯,我听丘的。”

柔顺而乖巧,抿着唇甜甜地,羞怯地笑着。

闾丘看着这样娇艳动人,惹人疼爱的她,伸手温柔地摸了摸了她的脑袋,却显得勉强地笑了笑,那覆在黑纱下的笑容,却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寂寞与苦涩。

等两人不知廉耻在光天化日之下,腻歪得差点全武行,闾丘才堪堪放小白兔回去。在等靳长恭离开后,这时才从垒垒高高的书架后面的帷幕步出一个人。

“枢皇……那人真是靳长恭吗?”

来人拥有一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他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一身冰蓝的上好丝绸,赫然是刚威并济的苍帝。

他从靳长恭踏入门后,便一直隐身于后暗中观察着,他难以置信,那个予求予给,乖顺依赖如一个精致娃娃般的女人,真是当初那个狂傲邪肆,在千军万马中杀人如探囊取物的靳帝——靳长恭?!

闾丘闻言,指尖攥的毛笔咔地断成两截,脸唰地一下惨白。

——

黎城

黎城位于丹峰崖的半山腰,占地宽垠,如一座宸龙蜿蜒般海市蜃楼,亦或是一座飘渺仙峰矗立的仙境,穿过古朴而略带威严的黎城正北门渊灵门,便等于是完全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环套式的古建筑群,店铺,兵器铺,住家户……飞檐走栋,参差错落,光影相合,苍青厚重的古墙上不时爬着绿油的爬墙虎,行走于期间的青石古道,仿佛轻踏远古时代久远的脉搏,时间空间在这里有了一种模棱两可的搭配和交融。

黎城俨然是一座历久不衰的神秘古城,周围环城戒备森严,巡逻铁骑兵来来回回,整座城有着一种铁血般的凛厉,听小桃儿介绍基本上属于全民皆兵,无论是路上走的,房里住的,商贩,店家基本没有几个是普通人。

整座城,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培育人才的军事基地。

靳长恭一身水墨色的印花锦缎裙,围着红狐围脖,脚上蹬着同色的皮靴,外罩一件银白色的绒毛风衣,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簪着支八宝翡翠菊钗,额着悬着滴血的红钻,犹如朵浮云冉冉飘现。

她领着小桃儿缓步走在街道,看她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微熏的阳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肃穆清冷的街道,她就如那唯一的亮色,频频投注热情而敬畏的目光,如加注了一层神圣的光环,她神情带着冷漠与平静,唯有眼底偶尔闪烁一丝不安与茫然。“是城主夫人,她怎么出来了?”有人惊疑。

“嘘,小声点,听说咱们城主夫人是一名高手中高手,别让她听到咱们私下议论!”略带心虑地掩嘴。

“怕什么,您没瞧到咱们城主夫人一看就是菩萨相,铁定是一个仁慈心软之人,再说,咱们又没有说她坏话,只是第一次瞧见城主夫人,觉得当真如天仙下凡,好奇而已。”为八卦强辞夺理。

“这倒是,不晓得咱们城主夫人是哪里人,怎么会突然就跟城主成亲了呢?”城中大部分普通百姓,并不知道城主夫人的来历,今天亦是第一次看到她。

“不知道,如今各国战乱纷争起,咱们城主估计忙着办‘正事’,于是私事便大事小办了吧。”

周围的小声议论,窃窃私语,靳长恭恍然无闻,毕竟她失去了内力,她淡淡地垂下睫毛,突然,一个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小孩子撞到她的腿边,摔了一跤,她眨了一下眼睛。

“呜哇~~~”小孩子约五六岁,这一撞没撞到别人,反而因为反作力,自个儿摔个底朝天,屁股差点没跌成四瓣,当即便委屈地嚎哭了起来。

小桃儿一步跨前,当即脸色一厉盯着孩子,再四处张望:“谁家的小孩子,竟敢冲撞了城主夫人?!”

这时,从客栈跑出来一个模样清俊,五官倒算不上多精致,但却有一双清泠而溪澈的眼睛,他脸上有一块占具半张脸的黑斑,身姿清隽,瞧着小孩冲撞了人,赶紧上前致歉道:“对不起,这是我家的孩子,刚才闹事儿,给我训了两句,一时闹脾气才——”

他将小孩子温柔地抱起,一边道歉,一边盯着靳长恭,那一双略显清泠的双瞳有着如学者儒雅般沉静,但此刻却闪烁着难以抑止的激动,但这种冲动却被他硬生生控制住了。

小桃儿怪异地盯着男子几眼,除却那块有碍瞻观的黑斑,这个瞧着模样倒是一般(这绝对是拿城主级别的美男作对比的),但却有一双令人异常令人关注的漂亮眼睛,小桃儿心中古怪地起了疑惑。

“姑娘,你能原谅——”

“什么姑娘,她是我们城主夫人!”小桃儿被他这个称呼问题惹恼了,当即虎起了脸。

喊什么姑娘,难不成想占咱家夫人便宜?!小子,你还想不想活了!

男子一窒,双唇颤抖了一下,继而垂下纤长的睫毛,整个人显得有些晦暗而悲伤。

小桃儿正准备继续叱骂的语言,因为这突然一幕,而噎在的喉咙中,瞠大眼睛,直犯嘀咕:她还没怎么着他吧,有必要这么难过吗?

“小桃儿,走吧。”靳长恭连一眼都不曾施舍给那名男子,淡淡地喊了一声。

“可是——”小桃儿撅起嘴巴,怒尤未尽地瞪着那个男人。

“外面很无聊,我想丘了,我们回去吧。”靳长恭蹙起眉头,眼底黯淡无色,不知道为何一离开丘,她就感到一股无力,了无生趣。

“呃?哦,好。”小桃儿见夫人大量,便再瞪了一眼那个男人,凶巴巴道:“我警告你啊,下一次再这样,等我禀告城主,一定不饶你,哼。”

扮了一个鬼脸,小桃儿便扬着娇俏的下巴,跟着靳长恭耀武扬威地走了。

而她们两人身后,却不知道那抱着小孩子的男人一直,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靳长恭的背影。

——

黎城城主府

珠帘绣幕,画栋雕檐,说不尽那光摇朱户金铺地,雪照琼窗玉作宫,窗外仙花馥郁,异草芬芳。

房内烛火摇曳,荼蘼花红帐内一片影影映映,床畔旁炉火融融,锡鼎里有袅袅的沈香青烟升腾起来,令整个房间温暖如春。

“恭儿,今儿个去哪里逛了?”闾丘双臂似拢似拥着靳长恭,将她脑袋靠在他的腹部,指尖若有若无地梳着她绸锻般柔顺的黑亮长发。

“城中西街。”靳长恭抓住他的一只手,抚向她微烫的脸颊,如满足的猫咪眯起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一靠近他,她就感到身体有一种奇异的热度。

传闻中恋人间的温度,是两个人肌肤相亲时的温度,是徘徊在病态和正常人理性边缘的温度。

比是比正常人体体温略高一点,比要比三十八度低一点。

一种微微发烧的眩晕。

也许在三十九度二的身体里正蕴育着喷薄将出的热烈和疯狂……

靳长恭看着闾丘,眼底萦绕着妖娆的雾意,她自问,她是爱着他的吗?她的身体是因为他而发热吗?

闾丘并没有发现她的异样,他褪下那一身华服厚实的锦袍,身披一件水薄绯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浅笑地问道:“城里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吗?”

靳长恭沉默。

她正在思考——什么叫有趣呢?她现在离开了他,发现所有的一切都索然无趣。

闾丘为她的沉默而叹息一声,指尖一勾,令她抬起头,再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幔上垂掉着翡翠珍珠串帘,偶尔发出叮铛声响

“告诉我,怎么了?”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她稚嫩的肌肤,闾丘伸出粉腻的舌头she情地舐舔着她的颈间的嫩肉。

“什么怎么了?”靳长恭躲了躲,脸红心跳,望入闾丘的眼中却什么都没有,如斑鹿般清澈见底。

但闾丘却眼中一刺,突然有一种冲动涌上,也是第一次他主动提起这个他一直避之讳如莫深的话题:“恭儿,你可还记得八歧坞的公冶夙?”

公冶夙?

靳长恭一怔,在闾丘越来越幽深的目光下,终于歪了一下脑袋,轻轻颔首:“认识啊,他怎么了?”

“如果我说……他要快死了,你怎么想?”他淡扫娥媚眸含春,撩起她一缕长发,嗅入鼻尖,语气宛转如冰泉冷弦,亦似绷紧的弦声,下一刻便会断如裂帛。

靳长恭静静地看着他,表情带着一种木然地无所谓,启唇道:“死了便死了罢,那与我何关?”

“你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没有不高兴?”闾丘蓦地惊看她,所有动作一滞,沉声慎重地问道。

靳长恭眼底的雾意越来越浓,令她的眼睛扑朔迷离,她淡淡道:“我高不高兴无所谓,只要丘你高兴就行了。”

高兴?当然他很高兴,终于他能够完全拥有她了。

此时,她会为他喜而喜,为他怒而怒,她一离开他,便会不安茫然,她全身心地依赖着他,他很高兴,亦很满意。

但——为什么一触及那种失了原味的目光却冷闾丘心底产生一种慌乱狂躁。

他干涩着嗓音,紧紧地看着她:“恭儿,你想不想……出黎城外面走走?”

靳长恭很干脆地摇头:“不想……丘,我又有点头痛了。”

她拱了拱身子,偎依进他的怀中,将头埋进他的胸膛。

“恭儿……”

“丘,夫君,我想睡……很暖……陪我……”

听到“夫君”那两个字,闾丘整个僵住了,良久,他才软下身子,伸臂将她抱住,眸光柔软地看着靳长恭沉睡。

红 烛高高燃烧,映着帐檐上下悬满五彩攒金绕绒花球,下面坠着尺来长的赤红穗子,他摘下面纱,看向窗外,看着天空飘着的雪花,一朵一朵优雅的落下,绽开出那绝 世的美,雪花接一片雪花,看它一点一点变为透明的水珠,折射出一片惨烈的白,仿佛呈现的整个世界宛如一场豪华的葬礼。

“你好像从 脱逃那场死亡后,便变了……你一直很忙,忙的都没空搭理我,除非我一直缠着你,如影子那么重地拖在你的脚步后头,可是现在,你像这样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怀 里,紧紧地粘着我,不愿离我半分,可我为什么却觉得怀抱很虚无?”娓娓动听的嗓音不似原来那般沉稳,反而透着脆弱的颤音。

“以 前,你苦苦地缠着一个男人,我冷眼旁观着,如今你身边总会围绕着各色各样的男人,我却很想一个个地杀了他们,我嫉妒地都快怀疑自己要疯了。不过,现在他们 在你心中连一点地位都没有,我反而不想杀他们了,让他们看到你的眼中对没有他们连一丝感情都没有,那恐怕比杀了他们更难受吧,呵呵——”

他的声音弥漫着腐朽的空洞,在寂静的房中,幽咽,凝固。

“好想抱着你,可明明不是抱着的吗……恭儿,跟我说一句话吧,恭儿,醒醒,好不好,否则我……觉得我快窒息而死了……”

——

靳长恭在梦中感觉渐渐有什么逝去了,她在一片黑暗中,双手捧着一个闪耀着温暖的光球,球中有着这一世骄傲恣意放纵的自己,有着这一世纠缠至深产生的各种感情。

她伸出手指去触碰,就在一刻,它如破碎的冰面,在她眼前风逝流失。

很空虚,有种快要淹没地窒息感,她慌乱害怕地在黑暗中一直奔跑,她不知道要跑到哪里,终于在黑暗的尽头,她看到一个人。

他身着一身惹火似血的焰衫,妖娆的火红色薄纱飘飘逸逸,微微飘拂,风华绝欲,媚妍入神,逆光地一直在那里等待着,他伸出双臂,极尽神秘而魅惑。

唯有那么一个人,他一直陪着她,对她永远不离不弃。

“花——”声音嘎然而止,她顿了一下,四周雨雾纷纭,如洒在竹叶上,沙沙沙沙,她才不确定地唤了一声:“丘?”

“嗯。”他薄艳的红唇,露出浅浅,却勾魂夺魄的笑靥:“我在。”

蓦地,靳长恭从睡梦中睁开了眼睛,视线朦胧一瞬,才清醒过来,她看着自己赤身裸体地浸泡在一池乳白色的池水中。

她手中似正握着一蓬勃生机物体,顺势看下,一惊一乍,手中不自觉用力。

“哼啊~”男性弱点被她拿住,闾丘腿一软,差点滑倒在淋池里,他看着她,一双眼睛水灵灵的,因为渴望而弥漫着一层氤氲的雾意,令人忍不住沉醉进去。

“长恭……”

那声音简直就是一种呻吟,一种乞求的勾引,简直销魂蚀骨。

靳长恭的心肝轻轻一颤,忽然明白,原来那能够令人欲生欲死的妖孽就是这般……

她受妖孽蛊惑,不自觉手上慢慢揉搓,他随着她的频率闷声出声,眉头微皱,神情有些羞恼,又有些享受,那摸样……说不出的引人……

一室春光撩人,老不荒,地不老。

——

一月二十,黎城

“枢皇,神庙终于选择了反击,以华圣主为主攻,他召集的暗中潜伏的神武一族,并且联合了夏国,祈国,秦国与靳国,选择正面与苍国发动战争。”

苍帝微微躬身,那笔挺的身姿难以令人想象,那么骄傲顶天立地的身影,竟会对别人卑躬屈膝,以示臣服。

“他终于肯动手了,看来是通过什么渠道确认了人在我手中,不过他倒也是厉害,竟然能够劝得住这些野心勃勃的人物力往一处使。”黎城城主——闾丘似轻笑一声,指尖轻敲桌面。

苍帝沉凝着面容,飞快看了一眼枢皇,便垂眸道:“他们估计不是因为他,而是……为了救出靳帝,才会选择一道联手的。”

闾丘浑身瞬间爆发一种令人窒息的杀意,令苍帝下意识全身紧绷,短促而痉挛地呼了一口气。

“所有妄想从我身边夺走她的人,都、必、须、要、死!”

苍帝脸皮颤抖一瞬,袖袍下,他双拳忍不住悄然握得死紧,青筋鼓动。

——

一月二十一,清晨

由于苍国与神庙暗中结盟四国一役,牵扯范围甚广,苍国亦迅速联盟了其余五大国,蓝国,阳国,晋国,罗国,青国,谁也猜不到,轩辕大陆的战争是因为一个人,而将全面战争整整提前了至少十年暴发。

“震南。”

一道魁伟的身影入内。

“枢皇。”

“将这封信送去靳国上京,亲自交给靳微遥手中。”

“是。”震南躬身立即退下。

“震北。”

“是。”震北随之入内。

“带上猎杀队,将名单上的人,全部杀掉!”

震北恭敬接过名单,不经意看到了某一个名字,浑身一僵。

“吾皇,您要杀了莲谨之?”这本不该他有资格询问,但是他却拼着一条命,还是艰难地问了。

枢皇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冷意令震北腿一软,立即跪下。

“震北,难道你在东方大陆真的待太久,连自己的身份都忘了?”没有丝毫感情的问话,令震北面如白纸。

“吾皇,震北不敢,但——但此人,此人杀了,万一陛下知道——”

“她永远不会知道!”枢皇倏地站了起来,整个房间的气息下降成冰点。

震北却看着枢皇,即便全身如辗石磨,生生骨折疼痛,亦拼着一口气,问道:“吾皇,若她,知道了呢?”

枢皇瞳仁一窒,一掌使劲地按在桌面上,深陷其中,

半晌——

“下去吧。”

仅三个字,震北知道枢皇妥协了。

他忍不住眼眶泛红,满心酸楚。

十年了,没有人能比他们两兄弟,更能够体会枢皇的心。

“你不必再藏在暗处了,回到她身边,好好地保护她。”

“是。”

吾皇,您可知道您已爱靳帝如骨如血,若当真有一天她恨了您,您该怎么办呢?

吾皇,我不是为了靳帝,亦不是为莲谨之求情,而是为将来的您,留一分圜转的余地。

——

二月初八

苍国与神庙的战局一直胶着牵扯着,晋国等五国分国派兵牵制着夏国、秦国与祈国,而靳国则不知为何处于和平状态,即没有受到侵略,也不并主动发动攻击。

而苍国与神庙都属于轩辕大陆秘而不宣的一支突异之军,两方拥有的底牌都不明,是以战局一直拖沓着,是以苍帝求援枢皇,这厢枢皇从黎城派去了十万精英支援。

——

战局已持续一月

三月初九

黎城丹峰崖的海面上进击着上千艘战船,从南外直航直击,而北面嶙峋背脊密密麻麻如蜂涌而上的靳国将士攀爬奋进黎城。

黎城戒备,但内部却纷乱,轰隆隆,进攻的战船拥有着一种新型的武器,装置在床架上的大型弩,弩弓极为强劲有力,绞索绞动张弓,床弩使用一种箭如幅,簇如巨斧,射程极远,上面绑有一种布包,一击中,便是一片炸乱,威力可破石断墙。

城墙上的黎城将士瞪大眼睛,远远眺望而去,吃惊道:“他们竟然敢闯入黎城,果然够胆!”

“这是哪里来的队伍,怎么知道咱们的黎城位置?!”

“快,快去禀报城主!”

城楼的坞台上,布满射塔,环转射击迎敌,可惜射程不足,根本伤不了敌人分毫,反而他们被敌人打得退避三舍。

“报~城主,南方约二百里处,有敌船驶进袭城!”

“报~城主,北面伏击着敌军正朝着我城靠近!”

“报~城主,有内应,有内应与外敌通应,我,我军主力身中奇毒,城门即将被破了!”

接连几次飞报,西、南、北三门皆有火起,城中已然一片混乱。

巨大的爆炸震动耳膜剧烈地颤抖,尖锐的鸣叫回响不绝,枢皇站在城楼高处,他身边震南与震北,还有一批拿着寒月弯刀的死士。

一艘铁甲艇头,刺破碧波,分开一条水路奋勇前进。被激起的层层海涛带着银白的浪花掠过船舷,然后在艇尾汇合汹涌的波涛,留下一条闪光的水带,水船头两侧卷起白色的浪花,船尾拖着一条长长的波纹,渐渐欺近。

船头一起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之感的身影,破雾斩浪地露出真容,他一身淡然清雅,仿若超尘世外的仙人,一袭白衣僧袍,翩绖飞舞。

枢皇一眼便认出来者何人,他并不意外。

“华韶,你大军压境,孤注一掷,可知道这般做有多愚蠢。”枢皇张臂,宽袖猎猎作响,一拢绯红色的云袖袍子,赤着足,行若红霞,绽若妖娆的款款而来。

失去一座黎城对他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但失去这一次拿下苍国的他,却等于失去了问鼎这片东方大陆的最后机会。

隔着汪洋大海,遥遥人如蚁小,但两人却清晰将对方映入眼底。

华韶一双如碧玉宝石的眼眸微沉,厉声道:“闾丘,枢皇,西方大陆的教皇,我当然知道你究竟有多厉害,对付你,我是没有十足把握,可是,对带走长恭却还是有办法。”

心脏被猛棘一下,枢皇脸色骤变,但下一刻,却又冷静下来:“华韶,你这一招调虎离山用得倒是妙,可惜,损失一座黎城对于我并不算什么,想带走她,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他特意集中全力选择攻打苍国,最后竟让苍帝急件前来求援,便是等待这一刻,想令他派兵掏空了黎城,再放弃苍国的战事,而他真正的目的怕是困在黎城的靳长恭。

华韶看着闾丘,神情间也有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与平静:“要带走她的不是我,况且你想留,也是留不住的,她并不属于你一个人,闾丘,你陪在她身边这么久,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是他?!闾丘似被一道雷骤然惊醒,他似渐渐清醒,脑中有什么被忽略的慢慢汇集。

“华韶,你为何偏偏要跟我作对?!”闾丘脸部阴森扭曲,气势毁天灭地,发丝根根张狂飞舞。

震南震北等人被震得连退几步,才堪堪停止身形。

华韶静静地驻立在船头,闻言却冷下面容,道:“闾丘!是你破坏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况且你别忘了,我才是她真正的末婚夫,而你,从来什么都不是!无论是她,还是这片大陆,都不可能属于你的!”

“而你,从来什么都不是!”这一句话,令闾丘黑纱下的面容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要来将她从他身边抢走!

“当初打赌……”闾丘盯着华韶,一字一句,声音嘶厉如鬼:“我输了靳萧腾十年时间,但我最终赢回了她,于此,我无怨无悔,如今这片大陆,跟她,我都不可能再让人夺走了!”

华韶冷哼一声,清晰道:“如果,你想要这片大陆,那你就注定失去她。”

“闾丘,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特别是这条鱼还准备吃熊掌的状况下。”华韶摇了摇头。

“报~城主,夫人下落不明了!”小桃儿跌跌撞撞地爬上城楼,一脸惊惶紧张,气喘吁吁。

枢皇耳中一炸,脑中在那一瞬间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特地守在黎城,即便战事到了关键时刻,即将苍帝急件十二封,即将布局到了最后一步,他亦不肯离开黎城一步。

一切只是为了留住她——为了她!

原来下意识,他已经选择了她吗?

即将知道这么做可能的结果,他亦不愿意离开她,害怕他被别人夺走,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是夺走了她!

不可饶恕!

“恭儿!”

如同失去了伴侣的凤唳,悲痛惨绝,响彻天地,震撼了整片天地。

这一声,令黎城全民受惊,令上千搜船的敌军大撼,亦令华韶叹息一声。

他不能失去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脑中急速运转,刚才接连几次飞报,西、南、北三门皆有火起,那么只剩……东方!

他不想知道为什么黎城这么隐匿,为什么华韶能够闯入,他不知道思考,为什么黎城会有内应,为什么能这么准确地破坏他的各处驻兵与埋伏,他亦不想去想,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在他将她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仍旧能够将人带走……

闾丘抛下了对峙紧张的战局,抛下了全部等待他的人,他发丝凌乱,如枭冷的孤狼飞奔在纷乱的街道,慌乱张望,四处找寻,满目焦躁。

人相喧嚷闾丘看着角落一隔,有一道身影似抱着什么一闪而过,他面目一紧,脚步不停一路追击他至丹峰崖的顶峰。

峰顶处设置了几座箭塔,以防敌袭跟监测敌军之用,但今日敌军已近在咫尺,箭塔都不曾发出警告号响,原来是早被内应破坏,点燃烧起熊熊烈火,浓雾隆隆。

有一道披着白绒狐裘的身影悄然无声地躺在地上,一眼,闾丘便认出是谁了!

正巧,那里有一座箭塔桅杆焰烬,带着一团烈火象一颗殒星似的笔直从空中坠落下来,而底下,正躺着他寻找之人,这一幕令闾丘瞳仁一窒,眦目狰狞。

“恭儿!”

他奋不顾身,凝结排山倒海一掌劈去,将这庞然大物其周边炸飞,再直接用双掌将坠落来不及挡开的一部分撑住,再用力推开,它一兜了几个圈子,最后冒起黑烟盘旋起来,终于在半空中象远处的一串炮竹似的噼里啪啦地爆炸开来。

闾丘不顾手掌被火燎的红肿破皮,亦看不到他被烫焦的发丝,他蹲下来,颤抖着双手紧紧抱着靳长恭,发出一声失而复得的狂啸。

而在他看不到的角落,一脸复杂的契,还有眸光震撼的莲谨之,抿唇面色阴晦莫明的公冶夙,抱着三弦琴,蹙眉的玥玠,他们几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何,每一个人敢在这一刻靠近。

是因为前方那个男人,那欲崩溃的长啸,亦或是他抱着靳长恭那一幕,太美,太令人心酸,不忍上前毁了这一切?

“我只剩下你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只要你……”闾丘将昏迷的靳长恭抱紧,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她的发丝,看着那张恬静安稳的脸,似要笑,却笑不出来。

“别吓我了……”

城头,再度传来一阵炮炸声,黎城危在旦夕。

但他却不管不顾了,只紧紧地抱着靳长恭。

“放开她!”玥玠剪瞳秋水的双目满是愤忿,指尖波动琴弦,欲攻击的模样。

“她、是、我、的!”闾丘抬眸,如看死人一般看着他。

“你的?凭什么?就凭你将她弄成现在这种样子?弄成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公冶夙眼睛冷得似覆了一层冰,带着讥讽道。

闾丘眸光一闪烁,但下一刻却执拗地,从牙缝中蹦出声音道:“你们又凭什么,凭什么从我身边将她夺走?!”

“爱一个人,如果有痛苦,爱她的人,则选择伤害自己,而爱自己的人,则选择伤害她,而成全自己,你觉得你现在做的事情,是爱她吗?”莲谨之忍不住地厉喝一声。

闾丘神情呆滞,看着怀中的人,他算计着别人,算计着天下,亦算计着她,他舍下一切,尊严,过去,身份,等着她能够如他爱她般融入骨髓,才告诉她一切,可是她真的爱他的吗?

闾丘满目深洞,整个人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茫然。

嘎嘎~浓雾重重的天空,突地一只金翅巨雕俯冲而下,扑散开一方浓雾,隐约一道逆光身影居高临下地踏在雕首上,白衣墨发,神人般烟波皓渺,令人看不真切。

咻咻~~金雕伴随着数只箭矢而现,如电光一闪般,箭矢以流星坠地般的速度直抵他的心脏。

闾丘条件反射地急速侧身一偏,箭矢偏离了心脏但却还是击中了左肩,立即他感到左肩一阵剧痛,很快整条左臂的知觉消失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骨头估计碎,那只银箭像刺一样深深地扎进他的肉里……

咻~那箭刚休,疾速破风冽凛再起,这分明是连弩子母箭,箭失拖着它细长的影子疾飞而来。糟了,闾丘知道这一箭他根本躲不了了,怀中有靳长恭,再加上刚才被箭塔砸下,伤了根基,这一支分明是谋算着他的命而来。

从没有这么一刻,清晰地意识着自己要死了,但他却还是下意识地把身体俯下,以一个守护的姿态将靳长恭紧紧拥紧。

不能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这是临死前停驻在他心底上的唯一的执念。

“为什么还是不高兴呢?”有一道飘渺,如从天边幽梦清醒的声音响起。

从闾丘的腋下,一只纤细却有力的手正紧紧地握着那支致命的箭矢,不再让它前进半分。

守在旁边的人全都倒吸一口气,赶到的震南震北,一大批死士,小桃儿,连踏在金雕之上,仿若神人般执弩的靳微遥,准备再接再厉的动作亦一滞,怔忡地看着那个苏醒过来的人。

靳长恭从他怀中缓缓睁开眼睛,那双眼睛如古井幽深,染满千山暮雪:“为什么你还是不高兴呢?”

“如 你所愿,我已经成为你一个人的了,只为你一个人而活,我寸步离不开你,为什么你还是觉得不高兴呢?”伸出温柔的指尖抚过他俨然僵硬的脸颊轮廓,再精准地撕 开他脸上的薄纱,露出那一张芳姿妖研,倾尽天下绝色的熟悉容颜,狭长魅惑的凤眸,琼鼻,灼灼其华,唇如朱点,娇嫩诱人。

靳长恭指尖一一拂过他的眼,睫毛,鼻,唇,柔声道:“丘,或者是寡人的花公公。”

那着那一双熟悉的眼睛,流露着令他怀念悸动的光彩色泽,看着那令人爱入骨髓的女人,花公公抑不住眼角一滴晶莹的泪珠沿着完美轮廓脸颊滑流下来。

“因为,你不在,因为你不在啊。”

沙哑哽咽的嗓音,就跟受了委屈终于找到能够渲泄的孩子,花公公伸臂紧紧地抱着她,眼底有着掩饰不住了哀恸与悲伤:“你骗我!你一直在骗我!你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只留给我一具躯壳,我抱着你,心却像破了一个大洞,怎么都填不满。”

“陛下,你怎么舍得这般折磨我……”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张唇没有说完,便被他霸道地欺上堵住了。

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的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他用力地吻住她,不顾四周战火纷飞,不顾周围暴怒嘶吼声,他脑中眼中心中只剩眼前这个女子。

“我爱你……我的陛下……”您可爱我呢?

终于留了一个喘息的机会,靳长恭翻了一个青葱白眼,从鼻中冷哼一声:“——如果不爱你,你觉得我吃饱了撑的,陪你玩这么一出虐恋情深?”

花公公温热的手指划过嘴唇,眼睛里闪着灼灼的情意,终于破涕为笑了。

如拨开一切阴霾,全部重获新生,艳光普照大地。

他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的想抱住她,紧些,再紧些。

她刚才的问话,他想他懂了,因为是她,所以无论是缺点,还是优点,我都颀然地全盘接受,因为那就是她,一个完整而真实的她啊。

就是这样一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勾了他的魂,夺了他的心。

如今,他不得不连她的那些个纠结不清的男人,也得咬牙和血一块儿地吞了!真的很不甘,真的很恨!

花公公看向着急朝着他们奔走而来的,一个个天之骄子,全为她怀中的女子而倾倒,而一脸深情动容,仿佛全世界就只剩她一人。

但怎么办呢,这一场属于他跟她的战役,他输了,他的坚持,与固执,独占欲,全都输给了那颗深深爱着她的心。

诶~

也罢,谁叫他偏偏爱的是这么一个霸气侧漏的女皇陛下,而不是那躺在他怀中,柔软乖巧,任他恣意爱怜的公主呢。

------题外话------

大结局鸟,后记会尽快赶上,后记内容大约是结局的延伸,与甜蜜记事补充。

本书完结,看看其他书:
第三卷 第二章 奇门之术第四卷 第五十三章 魔窟前奏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怕痛还是怕痒?第三卷 第四十八章 撞脸了!!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记忆中的恐惧第三卷 第五十七章 消失的宫殿三第五卷 第八章 损敌一千自毁八百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商族的特殊能力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章 她在吸血?!第一卷 史上第一暴君(下)第四卷 第五章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自然是看上他了第四卷 第六十六章 师妹,别闹了第五卷 第二十章 风雪险情(补29号)第四卷 第四十七章 秋后算帐第一百零五章 真假靳帝第二卷 第九十七章 冲突第三卷 第六十九章 遇到第二卷 一百二十章 不受天磨非好汉第四卷 第五十九章 英雄救美第三卷 第二十二章 信任!第三卷 第五十六章 消失地宫殿二第三卷 第四十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恭喜你,如愿以偿第二卷 第一百零七章 她在吸血?!第二卷第五十五章 雪域与神庙第三卷 第八十章 无可奉告第四卷 第六十六章 师妹,别闹了第一卷 第三十一章 怕痛还是怕痒?第五卷 第二十一章 毒寡妇第四卷 第七章 赠于你第五卷 第十八章 打得你们满地找牙(一)第五卷 第二章 你猪啊!第五卷 第二章 你猪啊!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寻觅故人第五卷 第三十三章 婚礼现场第三卷 第二十章 闯祸第五卷 第四章 大摆火锅宴!第五卷 第四章 大摆火锅宴!第四卷 第八章 你叫什么名字第五卷 第二十章 风雪险情(补29号)第四卷 第六十七章 若你不是她的话第三卷 第三十章 我…快死了!第二卷 第九十三章 突击真相第二卷 第一百零六章 夺舍之后第四卷 第三十四章 那房中还有谁?第三卷 第十五章 越狱渡洋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作为一个配角第二卷 第六十六章 不在水中变态,就在水中灭亡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寻觅故人第四卷 第四十三章 赌命第三卷 第七十一章 八人中的背叛者第三卷 第六章 离他心房最近的人第四卷 第六十五章 毒宗宗主第一卷 第十四章 篡位吧,太上皇的决绝第三卷 第四十九章第五卷 第三十四章 上天配的天作之合第三卷 第十八章 混乱的消息第二卷 第八十章 京都风云第三卷 第七十一章 八人中的背叛者第三卷 第七十三章 为何是你?第五卷 第二十章 风雪险情(补29号)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你逃不掉的第四卷 第四十一章 比画画,比狡猾!第一卷 第十九章 男女通吃第一卷 第四十一章 主食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勇闯第二关卡第二卷 第一百零一章 救人救急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收降莲谨之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陌生哥哥第二卷第五十八章 共妻的商族第三卷 第五十章 暴露的危机二第二卷 第七十八章 收降莲谨之第一卷 第十三章 你手中的宝,我眼中的狗第五卷 第三十一章 遭遇拦路虎第一卷 第四十五章 半路的程咬金(纠正章节)第三卷 第五十八章 消失地宫殿四第三卷 第四十章 我怀了你的孩子!第三卷 第一章 沙漠险情第四卷 第十一章 有这么严重吗?第四卷 第四十章 挑战十二阁!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恶蜥地第三卷 第五十九章 消失的宫殿六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惹了她,小心童贞不保第二卷第四十六章 公冶少主(纠正章节 )第二卷 第八十二章 记忆中的恐惧第九十三章 香囊风波第四卷 第六十九章 坐收渔翁之利第三卷 第四十五章 自然是看上他了第四卷 第三十五章 清白,玷污?第九十三章 香囊风波第四卷 第二章 他真的死了吗?第二卷 第九十一章 杀杀杀第三卷 第四十二章 简直就是逆天!第一卷 第二章 嘿,咱们越狱吧!第二卷 第九十九章 你会后悔的!第四卷 第四十章 挑战十二阁!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莫流莹的目的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闹上毓秀宫,住手?第二卷 一百一十七章 势必要夺回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