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那添福不知好歹,去寻李卓打探消息,反被李卓怀疑,要试他一试。李卓回到酒桌上,便对添福叹道:“当年我在大关山行路,遇见猛虎,险些丧命,若不是清总镖头路过救了我一命,此刻却是不能与兄弟饮酒了!若有机会救得他老人家,我李卓就是粉身碎骨亦不会皱下眉头!”
添福听了大喜,小声说道:“不满大哥,小弟亦是曾受镖头大恩,时刻不敢忘却!今见其有难如何不救?”李卓亦是大喜,果然是有阴谋!便道:“兄弟真乃重情重义之人!不知有何良策可救恩公?”
添福喜道:“小弟今日遇见清龙镖局千金,约好今夜二更天在清府外弄堂相见,三更便去劫狱!却是不知他有多少人把守天牢,若是不能尽知详细,未免打草惊蛇!可若是有李大哥相助,此事成以!”
李卓见得了如此消息,知道升官却是十拿九稳了。又想,若是能连那千金也一并抓了,岂不是更好!便道:“可是县老爷要二更便毒死恩公,这该如何是好?不知兄弟能否联系上那千金,我们也好提前行事!”
添福犯愁道:“却是不知如何联系小姐,但料得小姐必在左近,我这便去寻她!”说着便要起身离去。那李卓如何肯让他走?又想,看来这添福却是不知那千金所在,不如拿了添福,再在狱中布下天罗地网,等她来送死了。想到此处,便厉声道:“大胆添福,竟敢私通魔教妖人!左右何在?将其拿下!”
李卓从人听见主公吆喝,自然就来拿人。而此刻那添福哪里还不明白原委,大骂道:“挨千刀的李卓!忘恩负义的畜生!你若不敢去救恩公性命,又何必阻旁人施为?有何面目活于天地之间?⋯”直把个李卓骂的面红耳赤,垂头不语。
那些从人见了,却是不好再让他张口,几人一顿拳打脚踢,将添福打到在地!那添福也确是忠义之士,见不能救了老爷,却也宁死不肯害了小姐。也不理众随从拳脚,只是爬到李卓脚下哭道:“李大哥,快叫他们停手!否则打死了我,你如何领功?”
李卓听了,便摆手示意从人停手。添福只觉周身骨骼欲裂,疼痛难当,却也只是咬牙道:“李大哥,念在你我平日相交甚好,何不带我去见知县老爷,让我将功补过!若能逃得性命,兄弟愿将家产变卖,全数奉给大哥,权作谢礼!”
李卓素知这添福没甚家资,便道:“你一个衙役能有多少家产,还要奉与我做谢礼?”那添福胡诌道:“大哥不知,我本是那清总镖头远亲,在衙门中做那卧底买卖。曾为镖头做过不少生意,镖头感我之德,便送我黄金五百两,白银两千两,如今就在家中,不曾敢动!若大哥能带我去见县太爷,容我将功补过,兄弟所有家资愿尽数送与大哥!”
李卓见有如此好处,自然欣喜,便带了添福去见县令。哪知添福一见那县令,便大声吼道:“知县老爷为属下做主!这李卓乃是清总镖头所派奸细,今夜二更要与那镖局千金汇合,三更便要去劫狱!此事被我撞破,他却仗着是头领,便令手下之人将属下屈打成招!”
李卓见那添福竟如此说,直惊的魂不附体,拜倒说道:“知县老爷莫听他胡说!他原是那奸细,却来冤枉我!今日看门之人也见他与那镖局千金在弄堂相会!老爷使人一问便知。而他家还有那镖头所赠的黄金五百两,白银两千两,老爷可令人去看,一查便知!”
添福又拜道:“老爷明见,那看门衙役乃是李卓手下,自然心向李卓。而属下家中哪来那许多金银?老爷可令人分别查看属下与李卓家资,看是谁家财广,谁便是奸细了。”那李卓本是个恶霸,平日里却是贪得不少金银,如何能让县令查看,只惊得瑟瑟发抖,忙到:“老爷莫听他胡说!哪有财广便是奸细一说?老爷可传人问那看门衙役与附近买卖之人,便知他确与镖局千金会面。”
那县令见李卓发抖,添福义正,心中便是偏向了添福,便令下人道:“去叫人查看二人家资如何,回来才定孰是孰非!”那李卓更要辩解,却被县令喝止,哪还敢再有言语?而那添福却是心中得意,小姐的命已捡回半条了,等下再施一招苦肉之计,便可保住小姐性命,也算对老爷尽忠了!
原来那添福却有丰厚家资,而未免引人怀疑,便将现住处只留些许散银,而将大头放在了镖局之内,是以此刻却是毫不着慌了。
不消半个时辰,一衙役回报:“禀老爷,那添福家中只有散银二十两,烧火童子一人,更无妻子儿女,房产地契田契皆无。”那县令听了,叹道:“添福怎地如此清贫?连妻子尚未娶来?”添福胡邹道:“回老爷,属下老家有老母一人,祖母一人,外祖母一人,皆是不能耕作之辈,是以些许俸禄都要赡养老人,属下又无甚旁财,再无余资娶妻生子了!”
那县令听了,大咱添福乃是孝子,又是清官,乃是难得好人!忙令其起身,不必再跪。看得那李卓心惊肉跳,照此下去,自己岂不是成了奸细?这时又有衙役来报,道:“禀老爷,李卓家中资产甚杂,不好查点,只将好查的先就算了,呈与老爷知晓!”
县令点头道:“说来听听!”那衙役道:“现查李卓家有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五百两,妻并妾五人,子女三双,下人一十六人,房屋二十九间,田契一千八百亩,古董首饰不计其数,不好估算!”
听得那县令咬牙切齿,怒道:“狗奴才若不是做了那奸细,哪来的这许多钱财?拉下去严刑拷打,看他招是不招!”吓得李卓瘫倒在地,大呼冤枉!却哪里还有用处?被几名大汉连推带拉的拿去用刑!
那县令见拉了李卓下去,忙问道:“添福可问明了那千金何时来劫狱?有多少帮手?”添福见冤枉了李卓,心中着实解恨,便又胡说道:“属下今日听李卓与那千金约是二更在清府外弄堂相会,三更便去劫狱!而听那小姐所言,帮手只二三人!”
那县令点头笑道:“你可知那帮手是谁?”添福与熙遥见的急了些,却是尚未问明,便道:“属下不知。”县令道:“那人必是三教叛教大敌谢轩,乃是魔教奸细。我正缺证据杀那镖头,若是谢轩肯来救他,却是证据确凿!也不用今夜毒杀他,只等谢轩来救。若能连谢轩也一并擒了,可是立了大功!到时自不会少了你的!”
添福装作受宠若惊神情,跪下磕头谢恩道:“全赖老爷提拔之恩,属下万死不能报其万一,只盼再为老爷立下一攻。不知老爷可受属下之计?”县令忙到:“你有何说辞?”添福耳语跟那县令说道可如此如此,此处不表。
却说谢轩与熙遥骑了小象与黑豹去寻熙遥母亲,二人左转右转的行不到一个时辰,便来到那大关山深处,又行不远,便见一座小型别庄座落在山坳之间。谢轩见那别庄虽只有三间禅房布置的木屋,但那处却是山清水秀,仙树仙草比比皆是,真乃修行圣地了。
却见那熙遥行至大门前,便屈伸下跪,三拜九扣后,祝道:“娘亲在上,不孝女熙遥拜见!”不一时,左侧禅房之中走出一人,只见那人身着释服,却是不曾剃度,乃是带发修行之辈了。那人见了熙遥,喜上眉梢,碎步跑来,一把将熙遥搂在怀中,道:“我儿怎地这许久不来此探我一探?”
熙遥见了母亲,也忍不住垂泪,将在中原之事敛些要紧的说了。说道谢轩之时,母亲自是要看看这女婿样貌,却看的谢轩浑身不自在。她母女直说了两个多时辰,才顾得上谢轩。谢轩自是躬身下拜,口称伯母。喜得母亲眼角含泪,不住嘴的赞谢轩。这才让了二人去那禅房之中,原来此处只有母亲与一老仆相依为生。那老仆却是年近半百的妇人了。
老仆献上香茶,又与熙遥寒暄数句,才提到镖局之事。熙遥又将清龙镖局之事说了一遍。母亲听说,亦是大哭不已。熙遥又将丁儿抱来,母亲虽是不喜父亲纳妾,但毕竟是他清家唯一血脉,也自心疼。便道:“遥儿可将丁儿与小豹放在这里,我自照看他们周全,你们可放心去救老爷!”熙遥点头应了,见时候不早,便和谢轩起身告辞。母亲自是千叮万嘱,直送出老远才依依返回。
二人马不停蹄的回了平南镇,却是初更时候。还有一个时辰准备时间,二人自是到那天牢附近布置些机关。此刻熙遥却是习了那奇门遁甲之术,布起阵法机关自是比几年前高明不只百倍。二人忙了大半个时辰,才布置完毕,确保只要不调动王府与将军府兵马,就算衙门所有衙役都来,也能全身而退了!
二人又急急忙忙来到那条弄堂,却见一条人影早在那里。熙遥识得是添福,便悄声道:“添福!”添福识得是小姐声音,忙回头拜倒哭道:“小姐,事情已经败露,切不可去救老爷,否则还要搭上小姐性命!”熙遥惊问:“此话怎讲?”
添福便将如何去打探消息,如何被识破,又如何陷害李卓等事说了一遍。又道:“我献计与那县令,将老爷一家押到镇西兵营处,而如今天牢处有一千名侍卫把守,只等小姐自投罗网。如今小姐行踪败露,不可在此地久留!从此处往北三百里有一处大镇,那镇上的刘知府与老爷素来交好,小姐可去他处求援!”此刻熙遥却是失了注意,不知该如何行事!
谢轩忙问道:“那兵营处有多少守军?”添福道:“本有五千兵马,如今被调去天牢一千,还余四千,却不是我三人能去的了!”谢轩道:“可有办法弄一张兵营的图来?”添福见谢轩竟要以三人之力去救镖头,惊道:“少爷是要以我区区三人到兵营救人吗?”谢轩道:“只要攻其不备,又有神兽助力,当可一试!”
添福大惊,这才知道这三教叛徒行事果断!便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图来,道:“那兵营是按东南西北中五方位下营,如今南面一千人被调来守天牢,却是兵力空虚,而东西南中则各有一千守军,老爷一家就被关在正中之地了。”
谢轩接过地图看了良久,才道:“添福可先回衙门,稳住县令。我与熙遥去探一探兵营虚实,若可行便杀进去,若不可行却只能去求刘知府了!添福不可在衙门久留,以免出甚意外!”添福见如此关头这少爷竟还惦记自己,自是感激,道:“多谢少爷关心,在老爷被救出之前,无论如何我都要留在衙门!即使不能救出老爷,也好打探个消息。”
熙遥忽的记起一事,便问道:“添福若不能将我二人骗去天牢,回去该如何向知县解释?”添福道:“小姐放心,小人可说并未碰见你二人即可,那李卓已被打入大牢严刑拷打,今夜我就结束了他性命,此事必不会败露!”
谢轩二人听了此话,这才放心,便去寻那军营。不一时便来到军营西侧的一座小山之上,只见那营房四面只有六人在巡防,东面驻扎的兵营,旌旗之上绣着长矛大盾,乃是步兵。而北面大旗上绣的乃是战马,那处千人却是骑兵了。而西面兵营却无甚旗帜,而山坡上又满是粮草战马之类,此处却是老弱之兵。中央兵营却是竖着杂七杂八的旗帜,料想乃是各路兵马的长官所在。南面千人被调到大牢去了。
谢轩看到此处,喜道:“此营扎的甚是整齐,但北面骑兵无马,西面老弱之兵只会碍事,南面空虚,中央与东面却是劲敌!”熙遥道:“但以我区区二人之力,如何能救得父亲?”
谢轩道:“我与熙遥在西面山坡上将粮草烧了,再将马匹尽数赶下山坡!那时西面千人必乱,便会冲到中央营房处,如此一来,那西面与中央两千人必定溃不成军!熙遥可趁此机会在山坡上发动地火阵法,去烧那南面兵营,虽不能克敌,但扰乱军心却是足以。而小象则从北面杀进兵营,那里乃是骑兵,却无马可骑,自是没甚要紧。东面千名士兵,若见中央乱作一团,也只能束手无策!不去管他,而我则骑了黑豹,趁乱杀进兵营去救令尊。再同小象汇合,从南面而逃!”
熙遥却也心中没底,担心道:“可如此一来,中央营房处便挤了几千兵士,谢轩哥哥怎能全身而退?”谢轩道:“到时兵营一乱,哪里分得清彼此?只要我动作够快,自然无事!不过还要熙遥驱使那小鬼儿,去探探令尊被关在何处了。”熙遥知道也再无他法,又想,如若谢轩哥哥不能活着回来,我自杀殉情便是,担心那许多又有何用?便招来小鬼去探那军营了。
不一时那小鬼儿回报,自是说了那牢狱所在。原来此处本是兵营,也无甚监牢,那县令只是将众人围在几处大帐之中。谢轩听了,信心又是增了几分,便吩咐小象道:“小象可去北方等候,若见西侧粮草起火,便全力功那北侧营帐!”小象见有任务分给自己,连连点头表示明白,又兴奋的清啸几声!这才去了那北面。
而谢轩自是准备灯油等物淋在粮草之上,而熙遥则将几千头战马用绳索连在一起。一盏茶功夫,二人已是准备妥当,谢轩便将火折丢入那粮草之中。那粮草本是干物,又有灯油为介,只见熊熊烈火冲天而起,迅速向周围飘去,哪用一时半刻,那粮草便已陷入火海之中。
熙遥见大火已起,便教那黑豹在马群后大吼一声!那马受了惊吓,都是没了命的冲向山下兵营!那西面兵营之人本是老弱之兵,又听见马蹄声来的甚急,自都是大惊,又见西面火起,都道是魔教来袭!跑不动的抱头鼠窜,能跑动的都拼命奔向中央大营!口中却都是大叫“魔教杀来了!魔教杀来了!”
而北面的小象见这边火起,也是张开大口:“嗷!嗷!”大叫两声,又喷出那狂风,只吹的飞沙走石,兵营大帐被吹飞者一二百件,倒塌者不计其数!北面兵士这才惊醒!见西面大火,北面大风,又隐约听见有人大叫“魔教来袭!”如何不惊?而他们本都是骑兵,可此刻哪里去找马?胆子大的纷纷拿起兵器,也不见敌人,只能大声吆喝。胆子小的见北面飞沙走石,心中害怕,都纷纷往中央而去!
熙遥又祭出阵法,引来地火去烧那南面的营帐,不一时,哪里还辩的清营房?通通的被火舌吞噬。谢轩见是时候了,便骑了黑豹,抽出太阿剑,直冲下山!只见那兵营处处起火,士兵此刻也寻不见长官,只能无头苍蝇一般的乱撞,哪还有人注意谢轩?
黑豹更是如入无人之境,左蹿右跳,轻而易举的便来到那囚人的所在,竟有七八座之多,谢轩便用剑一一斩断了铁链,大叫:“清府的人,快快往西逃去!从此不可再回平南镇,各个好自为之!”那些清府之人见有命活,哪里还敢犹豫?都是拼了命的向西而去!
那些个兵士见逃了犯人,却是各个心惊,胆子壮些的抽刀便砍,胆子弱些的拔腿就跑,也顾不上那许多了。谢轩却也没精力去照看清家众人,只是拼命的在人群之中找熙遥老父!不一时便见在一大帐之中,端坐一位老者,约莫五十岁上下。谢轩见了如何不知是熙遥父亲?赶忙跑过去,拜倒在地,口称伯父。
那人抬头看了一眼谢轩,又见他身后的黑豹,也不惊讶,只是冷冷的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家人?”谢轩道:“在下乃是熙遥好友,特来救伯父脱险!此地不宜久留,还是速速随小侄去吧!”镖头摇头叹道:“我清龙镖局威震天下,想不到今日沦落到如此田地,还有何面目生于人世?你去吧,我当死于此地!”
谢轩急道:“前辈怎能如此自弃?留得有用之躯,将来何愁不能报仇?”镖头却仍是不动,说道:“我知你是谢轩,乃是三教叛教之人。但你很好!待我好生照顾熙遥⋯”话未说完,只觉一阵狂风吹过,又听“咔!咔!”两声帐梁折断之声,大帐就被吹的无影无踪!
谢轩知道小象已经就在附近,不敢怠慢,道了声“得罪!”便连点那镖头几处大穴。将其背在肩上,上了黑豹,去寻小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