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萌正在吃冯医生寄过来的药的时候收到了千千的短信。陈萌拿着水杯的手突然间一僵,水杯以及杯子里的水就在地上开了花。回北京的话,是要找陆柒吗?春节回长沙看我。可是,是春节啊,还有3个月,恐怕你见不到我了吧!细胞衰竭得这么快,我应该,撑不到春节了吧!不行,不可以,千千绝对不可以去见陆柒,千千他……为什么不推迟几天再去北京呢,等到我离开就好,很快的。陈萌抓起行李包,冲出了酒店。出租车在路上飞速地前进,陈萌再睁开眼,就到了机场。陈萌慌慌张张地拿出手机拨着千千的号码,可是传来的人工服务台的温柔的女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可是,你懂吗,我已经等不起了。
“抱歉,小姐,K361航班正在检舱,马上就要起飞了。恐怕,您不能进去。”机场的工作人员有礼貌地阻止着这个看起来都快要哭了的女生。
“可是,我要找的人,就在那个航班里。错过了这一次,或许,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陈萌苦苦地恳求着,那个飞机里,装着她的世界啊!飞机一飞走,她的世界就会沦陷了。
工作人员无奈地摇头,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对不起小姐,真的不行。可是,如果你真的要找那一个人的话,您不妨也去北京。我会为您留意接下来最早飞的一个航班,您看,这样可以吗?”
要,去北京吗?陈萌的脑袋里画了几个问号。如果去,千千是不是会讨厌我?可是,如果不去,我是不是就永远也见不到千千了?犹豫再三,陈萌还是点了点头。
……
千千到达北京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不敢冒昧回家,就在机场等到了天亮。千千把东西送到了家里,和妈妈弟弟一起吃了早饭,然后再妈妈的问东问西中走出了门。
刚刚把车子的电子锁打开,还没来得及上车,就听到有人焦急地喊着自己的名字。千千回头,就看到了一脸虚弱苍白的陈萌:“陈萌?你怎么在这里啊?不是该回长沙了吗?”千千一脸惊讶的样子。
陈萌笑了笑,说道:“我听说,老北京四合院里面有一位名叫吕钟的老中医,他医术精湛,治好过不少疑难杂症,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可是,北京这么大,我又不熟,正在发愁呢就收到了你的短信,然后我就过来找你了。既然你也在,那你陪我一起去找那个老中医好不好?”陈萌决定了,她要把所有的秘密全部都说出去。她就只剩下着最后一张牌了,就算只是同情,我也希望可以夹杂一点点的喜欢喝关心。
千千向星海的方向望了一眼:“我今天,恐怕……”千千顿了顿,本想拒绝,可是话到嘴边看到这样苍白无力的陈萌就又变了说法:“好吧,我陪你去。”
然后,两个人一起到了南锣鼓巷。
“请问,吕钟吕大夫家在哪儿啊?”
“您好,请问您知道吕钟吕大夫吗?”
“打扰一下,这里有一个叫吕钟的大夫吗?”
“抱歉打扰一下,您知道吕钟吕大夫吗?”
……
一路询问下去,走走停停,穿过曲曲折折的小路,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家不大不小的中药馆。
“您好?请问吕大夫在吗?”千千开口询问道。
“您找我师傅啊?他前几天被请到北京市中医院坐门诊了。”一位年轻人笑眯眯地说着。
“中医院吗?那谢谢你了。我们去那里就好。”千千点了点头,向他致了谢,然后拉着陈萌去坐了出租车,往中医院方向驶去。
出租车上,千千看着还是一脸苍白的陈萌,问道:“你有什么不舒服吗?怎么突然想起来找中医了?你不是讨厌吃中药吗?那么苦。我记得,你小时候总是哭着找我要糖吃,说阿姨又喂你喝了中药。现在是为什么,小时候的老毛病又犯了吗?”
陈萌苦笑了一下:“又?恐怕,我的病从来就没有好过吧!我就死在苦苦的药罐里泡着长大的,之前还有你送我的糖,后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没好?到底是什么病?现在查出来病因了吗?”
陈萌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车里一时陷入了沉默的气氛。陈萌几度张开了口,可是总是又没有发出声音来。终于,陈萌还是握起了拳,对着千千说道:“千千,你可以,你已经抛下我九年了,现在可以不要再抛下我了吗?我这一辈子都不想要再离开你了。你陪我走下去好吗?你知道的,一辈子很短暂的,至少对于我来说。如果没有这些抑制细胞生长的化学药品的话,也许,下一秒我就可以长眠了。可是,我希望在我长眠前,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你可以,答应我吗?”说着说着,陈萌就泪如决堤。你知道的千千,我真的不可以再离开你的身边了,因为这一次的离开,或许就真的是我的一生了。
“你胡说什么,怎么会!我们不是还约好了一起去看极光吗?我们不是说好了等大学毕业以后就一起旅行吗?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千千对于陈萌的身体,大约是了解一点点的,但是并不多。只是在千千小时候模模糊糊的记忆里,总有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小女孩哭着对自己说药都好苦,哭着问自己要糖吃。所以,陈萌的病,竟然严重到这个地步吗?严重到,或许一个瞬间,就会带走一个人的生命。
千千怜惜地抚摸着陈萌的长发,她从小就吃那么多那么苦的药,很辛苦吧!她每天活在失去生命的恐惧里,很害怕吧!那些所谓的化学药品,把你变成了现在这个苍白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