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咬紧牙,忍着鹰眸里的眼意,狠下心接过身份证,用衣袖擦了擦去沾在上面的血液,才看清楚死者的名字,不是林依曼的……
方仕禹总算狠狠的松了口气,幸好不是她,确定不是之后,把身份证还给交警,转身回车,继续去找她……
天色一点点黑下,气温逐渐下降,兜了几条环城路下来,车子都烧没油了,还是没找到林依曼……
深秋的夜这么冰冷,方仕禹想起林依曼今天出门穿得单薄,担心她着凉生病,心里又急又躁,整颗心就像漂荡在汪洋无边的大海,找不着可以登陆岸口。
这一夜他疯狂的在找她,而她却在疯狂的逃亡!
林依曼有看到方仕禹去加油,看到他的时候,她浑身像被电击到般痛麻,她躲开,逃跑了……
她不敢面对他,她母亲是林诗云,夏珞莉因为林诗云被精神病折磨了二十余年,她还是个野种,连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
想起方仕禹今天甩门离开,她更加不敢出现在他面前,她害怕听到夏珞莉的反对,更害怕听到他因为母亲而抛弃她的话语,她宁愿选择逃避,也不要听到他们那些狠心话……
她不要!
方仕禹仍然不放弃的在找她,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他决定找傅豪和祝安逸帮忙,掏出电话,才看到有好几个祝安逸的未接来电,他先前根本没有知觉,大概是顾着找林依曼,所以忽略了。
“你总算回电了,曼曼找到了吗?”祝安逸问。
“还没找到,外婆情况如何?”
“很不乐观,医生说老人家恐怕只能再撑一两个月了……”祝安逸语气遗憾又焦急。
“……”方仕禹对林外婆的事,要再说些什么,现在先把林依曼找回来再说:“你让傅豪跟你一起,帮我发布人手把林依曼找出来,谢了。”说完听到祝安逸应了声好后,立即挂上了电话。
“林依曼,你到底死去哪里了?他玛的,到底要折磨老子到什么时候!你就是死了也告诉老子一声啊——Shit!”
咒骂完,他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也许林依曼会在那里,想着又给祝安逸打了个电话,问花旗家地址……
虽然花旗不在家,说不定林依曼也会过去?
秋风瑟瑟,住宅区里不时有人经过,林依曼哭泣跑了一天,胃里一点东西都没进去,脑袋沉沉,神经一下接一下跳痛得厉害,身体疲惫虚弱……
她逃来逃去,逃了整整一天,最后来到花旗家门前,除了花旗这里,她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让她容身了……
人儿可怜兮兮的蹲在侧面小门,生怕有人来问她怎么了,她现在不想被人打扰,她只想安静一下,她已经没有地方去了……
方仕禹驶车来到花旗家口,车前大灯直照,穿过花家的铁栅栏,他下车,绕着屋外找了圈,终于在侧面小门找到了林依曼!
找到她的一瞬间,他心脏瞬间恢复了跳动起来,一整天里他似处在浑浑噩噩的恶梦中,如今总算恶梦醒来,意识恢复清晰——他多害怕再也找不到她!
眼前的林依曼,像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犬,浑身衣服又脏又破,鞋子都不见了,两只脚掌上伤痕累累,一个人躲在暗处缩卷着孱弱的身子,独自舔伤,她也不问问他允不允许,竟敢躲起来……连给他解释认错的机会都不给……
她可知道他找了她一整天,整颗心被她虐得死去活来,受尽折磨……
林依曼意识朦胧,感觉到有灯光,无力的抬起沉重的小脑袋,风吹得她好痛,浑身上下痛得她想死,她看不清是谁走近,直到来人身上传来那股熟悉到骨子里去的清新木香,袭入鼻腔,她才知道,是他来了……
“笨丫头,谁许你躲起来的,老子找你一天了,你知不知道。”方仕禹俯身,心疼的把她横抱起,语气低沉的在她耳边呢喃,一点责备她的意思也没有,触碰到她异常滚烫的体温,她生病了——意识到后,他更是揪得心痛。
林依曼面唇苍白得透明,挪动了几下嘴皮子像是使尽全身力气般,她只是想唤他一声:“方哥哥”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眼泪只知道一个劲的汹涌滚落……
方仕禹轻轻放下林依曼到副座上,给她系好安全带,回车,把所有窗户关好,生怕冷吹疼她,那会让他更揪心的。
林依曼被放到车上后,意识疲倦,沉沉睡了过去……
一路上,方仕禹给祝安逸打了电话,告诉他林依曼找到了,让他安排医生、专护、营养师过来,他的宝贝自虐了一天,必须好好调养身子。
其实方仕禹完全可以直接把人送去安仁医院,但是想到林诗云在那里,心里就排斥,他很讨厌林诗云,有那样可耻的女人做母亲,真替林依曼感到可怜。
家里,刘婶煮好晚饭等了一夜都没见回来,和新来的钟点阿姨等到了九点多才见方仕禹回来,一见人进门,惊愕看到方仕禹怀里面抱着的林依曼,那身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模样,那双白嫩的小脚掌上,满是磨破的血泡,上面还扎了不少尖锐的硬质杂物,看得叫人揪心的疼。
“刘婶,随我上来,帮曼曼清洁一下身子,伤口要小心点。”方仕禹疼惜的抱着林依曼上楼,刘婶和新来的钟点阿姨紧随上楼,来到主卧内置浴室,刘婶先一步绕过方仕禹,打开暖气,放热水到浴缸里。
方仕禹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的给林依曼解去身上破烂的衣服,细细检查过身上除了手脚之外,没有地方受伤,才把她放进浴缸里,不让手脚受伤的地方沾到水,让刘婶给她清洗头发和身子。
看着人儿血肉模糊的脚掌上,他的心像被死死的拧成一团,酸酸闷闷的疼痛,全都是因为林依曼这个小女人。
林依曼这小女人就像矫情的小宠物,主人一待她不好,就不开心自虐,值得吗?
坏丫头,诚心想要痛死他是吧……
清洗好人儿后,方仕禹接到祝安逸电话说医生他们到了,便让新来的钟点阿姨下楼去带人上来,刘婶负责给林依曼吹干头发。
方仕禹也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了,胃里没有食物给它磨,如今阵阵火辣辣磨痛。
刘婶给林依曼吹好头发,方仕禹便把她抱回床上,医生他们正好上到楼来,在医生给林依曼检查的时候,营养师看到方仕禹脸色不好,薄唇干裂,担心询问:“方少,你今天是否一整天没吃东西?胃里现在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