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嫔妃都按自己的品级坐了,萧豫示意开席,众人也就畅饮起來,席间,绛云只顾默默喝酒,时而窥视皇后的气色,她一定在心中奇怪,皇后娘娘的毒怎么还不发作呢?其实她们算差了一步,皇后体内早有寒毒,而她们下的是热毒,两者相克,再加上陆志凌的解药,夕菡体内的毒素已差不多清除了。
“绛云姐姐,这酒好喝么!”秀宁笑嘻嘻的看着于绛云。
“好喝,非常好喝!”于绛云说着就满满干下一大杯,又向身后的太监说:“再给我倒满了!”
太监不动,眼睛看着皇后,皇后宽容的一笑:“倒上吧!难得今日绛云高兴!”太监又给于绛云斟满一杯酒,她还是拿起來,一口喝完了
。
申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于美人还是慢点喝吧!这酒的后劲可大了,待会儿还要乘船回去呢?”
绛云大概是真的喝多了,忽然放肆的笑起來,眼神也变得迷离:“是吗?可我喜欢这酒,听说这酒是皇上和皇后一起酿制的,皇后该不会舍不得给我喝吧!”
萧豫的脸色变了一变,夕菡也尴尬的笑笑,说道:“怎么会呢?若是绛云喜欢这酒,我那里还有一坛子,回头给你送去就是!”
“可我现在就想喝,还有吗?”于绛云竟然站起身,看着帝后桌前的酒壶,丝毫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原本众人都在说笑,此时全都紧张的看着她,生怕她再有什么不妥的举动触怒了帝后。
“我这儿还有,于美人若不介意,就喝我这里的吧!”申若笑着站起來,把酒壶递到她面前。
可是她并不去接,只是冷冷的说:“不用了,我忽然不想喝了!”
申若递出酒壶的手悬空在那里,不知该如何。
秀宁看不过去,怒道:“于美人太过分了吧!这么……”
“臣妾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失陪!”于绛云的脸色变得冷漠,沒等任何人做出反应,径自向小筑边的泊船走去。
萧豫的脸色非常不好,即使是万千宠爱在一身的皇后,也沒当众让他如此难堪过,这个于绛云,仗着太后撑腰,竟然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
夕菡看了一眼申若,这么多人,唯独她的脸色最为平静,不及细想,连忙招呼大家吃喝,亲自夹了菜放在萧豫碗中,冲他抱歉的一笑,萧豫脸上的怒气顿时消散了许多,众人也都回过神來,随意应允着讪笑。
于绛云的脚步有些乱,上船的时候不小心被船头绊了一脚,船夫连忙扶住她,说道:“娘娘小心!”
于绛云甩开他的手,满脸怒气的说:“我小心的很,你是哪个宫里的,我怎么记得刚才给我撑船的不是你!”
船夫解开绳子,开始将船驶出去,平稳的答道:“小的刚來换班,送娘娘來的人去吃晚饭了
!”
于绛云孤疑的看他一眼,沒有再理会,一个人坐在舱里,看湖心小筑离自己越來越远,觥筹交错的声音也渐渐听不到了,那里亮堂的色彩更显得别处黑黝黝的,就连这湖水也是黑漆漆的,自己船上只有一盏小灯,说不出的孤寂,还记得以前曾经说过,最不希望死的地方就是水里,这样尸体会被泡肿,有可能会被鱼儿吃掉,最后连个尸身都找不到,她害怕水,尤其是这样的黑夜里。虽然天上的月儿皎洁,可是它离自己那么遥远,而且映衬的水是黑色的,真可怕,而在此时想到这些,更觉得有些阴风阵阵了。
忽然,她听不到背后划桨的声音了,接着,就是“扑通”一声水响,她慌忙转身,看到船夫纵身跃入水中,她还在纳闷,却猛然发现湖水正从船底漫上來,速度很快,自己的衣裙被浸湿了,水还在蔓延。
“救命,救命啊!谁來救救我……”她惊慌失措的叫起來。
湖心小筑的人们都沉静在动听的乐声和美酒中,只有一珍,从于绛云离开的那一刻就一直紧紧盯着她,此时,她发现那小船上,于美人只剩下半个身子在外面,她刚要喊出声來,却瞥见曲申若古怪的看着自己,她一愣,想想刚才于绛云那样的放肆,便沒有出声。
直到于美人的头顶就快不见了,她才起身,指着那里说:“你们看,于美人!”
所有的人都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继而都大惊失色起來,萧豫微皱了一下眉头,对王春说:“让人去看看怎么回事!”
王春忙派人去查看,可是现在去,恐怕连于美人的尸身都捞不上來了,于美人,真真正正的成了“鱼美人”。
夕菡回过头,凝视着申若,申若感觉到她的目光,面无表情的低下头,那丝似乎永远挂在她唇边的浑浊笑意,第一次让人感到彻骨的寒冷,用这样的手段杀人,对于夕菡來说不是第一次了,可是?不可思议的申若,为什么那么像当初的自己,即便在别人遭受死亡的时候,也能如此镇定的面对,成为劫难的见证人。
秀宁得意的笑说:“什么才叫现世报,哈哈,这就是!”她终于意识到申若为什么让她将元宵晚宴安排在湖心小筑了。虽然无意间被她利用一次,但是能除掉于绛云,也算大快人心了,瞥向申若,却被另一道目光刺在身上,是皇后,她吃了一惊,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低下了头去
。
很意外的,于绛云的死并沒有在宫中造成过多的影响,沒有什么人去议论她的死因,也沒有人去调查,也许一个已失宠的女子,在这后宫,本就不那么让人惦记,即使太后再三要求皇上交出杀人凶手,皇上只是推说于美人是醉酒沉船,连皇上都沒有要彻查的意思,旁人更不好插手,太后不知是信了皇帝的话,还是彻底死心,自此沒有再听她提起此事。
只有夕菡,在于绛云死后的第二天,來到申若宫中,示意她屏退所有宫人,然后,她上前狠狠抽了申若一个耳光。
“我说了,不要再和太后为敌!”夕菡第一次打女人,用的力度不是很大,但足以让不懂武功的申若倒在了地上,嘴角一丝鲜血,混着那残忍的笑意。
“呵呵!”申若从地上爬起來,用手擦掉嘴角的血,笑了两声:“温香公子的死就让您变得这么仁慈吗?当初设计杜梅娘的时候,不是您说要先发制人,更何况,我可沒有与太后为敌,从始至终……都与太后无关!”
“你……”夕菡气的说不出话來,申若呀申若,你这又是何苦呢?于绛云对你沒有威胁,你这么做无非是想为我铲平前面的道路,可是?你有沒有想过我是否需要这样做,你怎可以继续维系当初的意愿,其实如今已非我所想了。
申若的左脸迅速浮肿起來,热辣辣的疼,夕菡也觉得自己的手微微的颤抖着,她叹了一口气,去抚那肿着的脸颊,手还沒碰到,申若条件反射似的往一旁躲闪,夕菡的心里有些抽的痛,她柔声道:“我不会再打你了,让我看看吧!肿了,是我不好……”
“娘娘,您是皇后,是万民之母,无论何时,您都沒有错!”申若还是那样平静而坚定的说。
“我还像个皇后吗?”夕菡苦涩的一笑,申若这样子,是不能让别人看到的,于是只叫了汀兰进來,找找有沒有化瘀去肿的药,又让她去寻些冰块來,虽时已冬天,可是积雪早已化了,冰库要在夏天才开,这时候哪里还有冰块儿呢?
夕菡略一思索,申若的脸是拖不得的,于是命汀兰打來一盆水,将手掌伸入水中,暗自运功,过了一会儿,手掌表面结了一层寒霜,她伸出手來,慢慢在申若脸上按摩,直到手上的霜都化为水滴落下來,而申若虽感到惊奇,也沒有多问,只是默默享受着皇后的冰肌玉手抚平脸上的肿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