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语推却了锦言柳萱相送的好意,独自一人乘轿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娘家”——澹台别院。守门的下人一见是公子的义妹、将军夫人回来了,立马进去通报,不消一会儿,花不语就自来熟地在正厅里喝着花茶了。
“时夫人啊,你这回门也太晚了点儿吧?”澹台东流坐在主位上笑意款款的看着花不语喝茶,打趣儿道。
花不语灌了一会茶,歇歇气,听澹台东流糗自己便白了他两眼:“你够了吧,哪有人这样说自家妹子的,你还好意思当哥哥呢。”
澹台东流的眼睛笑眯成了缝儿,他比时非深小两岁,不当哥哥难道要他当弟弟么?“怎么?我这做哥哥的还说不得你了?长你一岁便是长你一岁。”
“说得说得,我的好哥哥,懒得和你争,我这次来是有正事和你商量。”花不语不愿多费唇舌在这种芝麻问题上做争执,况且她也说不过眼前的这只狐狸,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澹台东流,年二十一,歆迢国雀止人氏,相貌儒雅,翩跹如玉。为人风流倜傥,常年带着笑容,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做事果断,从不拖泥带水,而且行事低调,只愿在背后谋划从不搬上台面,无论是行商买卖还是从政论朝,皆是运筹于帷幄之间,在歆迢国声名鹊噪。凡澹台东流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的放矢,百发百中,眼红的人想扳倒他可偏偏使尽手段又查不到他头上,仿佛水过无痕,落网的尽是些无关紧要之人。久而久之,“无痕公子”的名号便在四国中一传十十传百,成了传奇天下的人物。
花不语可不是什么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对这些基础知识她可是备了底的,之前在出嫁之前她就感同身受,澹台东流是长了副雅彦的嘴脸,却是有颗狐狸的心,令人捉摸不透。
澹台东流浅呵呵道:“你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么?让我来猜猜会是什么事儿。”
花不语不答,任凭眼前的狐狸盯着自己转着黑溜溜的眼珠。
须臾片刻,澹台东流便叫了别院管家来,眼角尽露笑意:“管家,你去同夫人说说大将军的状况吧。”
花不语傻眼了,狐狸就是狐狸,什么也瞒不住他。
管家也算花不语的半个熟人,于是开口:“将军六天前与天策营本营汇合连夜赶到西局樰关的附镇均鸣,当时樰关已破,驻关将领肖老将军以及帐下千余守兵阵亡,樰关一片废墟,残骸焦土不留一人惨不忍睹,虢洱铁骑挥军东进,正想要杀掠均鸣镇时,被将军及樰关残部堵截在镇前的士水河边,两军交战数日未果,“管家顿了顿,换了口气,继续说:
“将军另出奇策,将均鸣百姓悄悄转移后方,放出消息去说将军帐下军心动摇起了内乱,均鸣空虚,诱虢洱来袭。虢洱首将乃是一有勇无谋之人,便亲率小部趁夜偷袭,被将军来了个回马枪轻骑包抄成了阶下囚,另一面大部队偷渡士水,在士水河后设防与均鸣里的将军部队前后夹击,大灭敌军,所向披靡。战后将领皆斩,余俘全部活埋一个不剩,简直大快人心!”
管家讲得栩栩如生,不顾礼数激动地在厅中手舞足蹈,仿佛他自己身临其境。
花不语听得手冒冷汗,天啊,樰关她倒是听说了,是封陌国西局与虢洱国交接的最重要的一个关城,城内虽说不上物产丰富人杰地灵,但也是有不少人在那居住的,竟然一个不剩!?她知道不是管家在危言耸听,还好时非深救援及时,不然她不敢想象包括均鸣在内的整个西局会变成什么样!
“在均鸣整顿了两日,将军继续西进,势如破竹攻无不克,将樰关、赴夹关、羽郸关、稚关等数个重要的关城关隘全数收复,整个西局被稳定了下来,近日他们更是打到了虢洱国的地域去了。”管家缓缓道来了后续,几句话便将整个局势概括得清清楚楚。
“他、他确实是,好厉害啊!”花不语根本找不到什么词形容时非深,只好用最简单的语句来表达她的看法。
澹台东流只是淡然的一眼示意管家退下,然后问一脸崇拜的花不语,一语道破:“故事听完了,你是不是还要去找时将军?”
是啊,花不语此次前来就是希望能借助澹台狐狸的力量,把她送到将军那里去。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时非深一句话,这样时黎就不会再拦着她了,她就可以回家了。她是想过荆日其他地方是不是也有矢车菊,可是她就是死脑筋,和时黎杠上了。
“我去的话是不是会给他添麻烦?”花不语询问狐狸,毕竟是打战的时候,她可不想再惹出什么麻烦,她只有一条命不够赔的。
澹台东流笑道:“原来你偶尔也会动动脑筋的啊,确实,是个**烦。”而且这个**烦现在还赖着他了。
花不语撅嘴,不满狐狸的回答:“什么嘛!说的好像我从来不动脑筋似的,臭狐狸!”
“呵呵,夫人消气,在下给夫人赔礼就是了。”澹台东流看似相当满意花不语对他的称呼,眼里尽是得意之色。说着还起身作了一揖。
“不扯淡了,狐狸,我是真的有事要找将军啊,你就说帮不帮吧?”花不语摆摆手,不愿和澹台狐狸来这套客气。
澹台东流将黑曜石的眼睛望向了厅外,好似心不在焉:“云淡风轻不冷不热的四月天最适合出行,趁着这几日天气甚好,在下正要去西局会几个好友,不介意与人结伴同行。”
花不语听此言激动地起身给了澹台东流一个大大的熊抱,笑眯眯:“好狐狸,就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澹台东流也不惊讶,只是轻扯花不语的耳朵将她与自己分离,温润的说道:“虽然很高兴被你夸奖,不过,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狐狸我还是懂的,瓜田李下,你也该多注意才是。”
花不语搔搔脑袋有点尴尬的笑着:“我懂我懂,激动了点儿……嘿嘿……”
“话说回来,我很好奇你是有什么天大的事一定要找将军,找别人不能解决么?”澹台东流狐疑的盯着花不语,小女子怕冷将军怕得要死,要轮到亲自找将军的事,想来应该是大事吧。
“这个……不能告诉你,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非常天大的事,非夫不行!”花不语眼珠乱转,顾左右而言他。得到冷将军口谕,打败大BOSS时黎,爆了神器再穿越回二十一世纪,这还算不上天大的事么?
澹台东流有那么一瞬间审视着花不语面无表情,连一向温润的眸子里都没有了温度,待花不语看向他时方才恢复原来笑眯眯的神情:“好吧,既然你不便开口我也就不多问了,你回去收拾一下,府中人定不会让你随我出远门的,如此你便化成男子,明早偷偷出门,在西门瓷帘茶栈汇合。”
“男子?”花不语错愕。
“不然你想我当着荆日众人,光天化日之下拐带你这个当朝将军夫人?那可是要发配边疆的。”澹台东流只觉得花不语此时的神情甚是好笑。
шшш◆ ttKan◆ ¢ ○
“可是,你不是我的义兄么,哥哥带妹妹出门玩而已啊,有这么严重?”花不语听得莫名其妙。
“严重!十分严重!你既然已嫁入将军府,若还是这样不知避嫌的和一个男子出门,就算是你的哥哥,不仅连我,你也是要受重罚的,知道么?”澹台东流告诫花不语。
花不语点头,看来是懂了。古代女子就是可怜,什么都要被约束,哪儿有二十一世纪自由!她当下更是对回家的决心深了两分。
“那么,你还是快回府吧,莫要叫府里的人担心了。”澹台东流送花不语到了别院门口。
“那个那个,其实我还是有个问题想问你的……”花不语在门口吱吱唔唔。
澹台东流微笑道:“说吧。”
“那我就说了……既然是在千里之外的西局樰关,你的管家又是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的?我很奇怪的说,”花不语将心中疑惑说了出来,难不成他们有电话、QQ、MSN等一系列高级通讯设备?不然的话,那个管家是怎么描述得那么清楚的呢?花不语直视狐狸,“是不是你也知道啊?”
澹台东流又故作高深的打发花不语:“佛曰,还是不可说。”边说边摇头。
花不语见他扯淡,也懒得再问,狐狸肯定有狐狸自己的办法,轮不到她这个凡人来猜,管那么多做什么,于是说了句“明天见”便钻进了轿子打道回府。
坐在轿子里的花不语很认真的思考着明天怎么偷溜,又怎么会见到轿外的澹台东流早收起了狐狸气息。一脸肃容,黑曜石的眼睛盯着花不语的轿子毫不转瞬。
“主子,您当真要陪将军夫人去?西局对主子来说,凶险万分啊!”管家换下刚才还乐呵呵的神情,只见一脸寒静,与之前和花不语讲战事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哼,量他们也不敢在西局和我动手,何况……”澹台东流没有多言,静静的站在门口望着花不语离去的方向,突然眼睛一冷,凝了起来。
管家见状噤声如寒蝉,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西局……花不语……”
澹台东流喃喃自语一番,便转身回了院里,月牙白的袍子拉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形,甚是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