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玉如只是含笑看着王朝传,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他言语影响,她神情宁静,从容淡定,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能够让她萦怀。她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王朝传一眼,似乎责怪他先前对于她言语的威胁,她微微嗔道:“王大宗师说的方法真的有些吓到玉如了,不过你认为几百年来只有你一个人想到这些吗?其他人都看不到这点吗?可是我圣门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考虑改变,也没有人因此全盘皆输,不知大宗师是否明白其中的关窍。”
王朝传一哂道:“历代魔门能够如同教主这般的人物都是不世出的人杰,想必自身武功、防护、势力皆是那个时代的翘楚,就如同现在的教主一样。所以没有人能够奈何教主,可是今天情况却是不同。因为你的面前站的是我,本王虽然没有突破最后一着,毫无疑问突破不过时间问题,在本王面前教主离我不过半步之遥,但真实差距天地之别。本王现在就会让教主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绝望,什么叫做后悔。”
单玉如面色终于微微一变,并不是她真的被王大宗师嘴炮说怕了,而是她真的怕王大宗师这个人或者说这个人的武力值。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庞斑的可怕,所以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能抗衡破碎前庞斑的王大宗师的可怕。
是以这次在发动多年计划前,她也曾犹豫再三,因为她听到过传言,王大宗师停留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人家都是想办法破碎虚空,这位大宗师只要待在这里足了时间,自动就能破碎虚空,其中的容易程度,古往今来任何对于天道渴求的的大能如果知道这个消息都能够眼红的从棺材中气的活过来。
深深知道这点的单玉如,自然更是明白自己和王大宗师的差距。不过因为这次时机实在难得,其次也确实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根据最新的情报,朱元璋已经蓄积实力准备给予天命教致命一击,三个难题推动下,她最终决心搏上一搏,想不到终究还是被此人找到头上。
真的事到临头,她反而不惧,作为统领一方势力的头领,遇事岂会优柔寡断,瞻前顾后。压下心中的负面情绪,单玉如双手从袖袍中伸出,露出一截反射炫目光泽的雪白藕臂,在吸引王大宗师瞩目后,两道圆环脱手掷出,一环当头向王大宗师套来,另外一环划出一道弧线向王大宗师背后绕去。
王朝传喝彩道:“好,就让本王见识下当代最出色的魔门传人,究竟有如何的惊人技艺,是否有可以从本王手中逃命的本事。”他袖袍一挥,柔软的袖袍化为柔中带刚的铁板,向头顶的圆环扫去。另一边水月大宗大喝一声,一直蓄力的刀猛然举起,闪电斩下,凌厉刚猛的力道似乎有斩破天地一切束缚的意志。
叮,叮,叮,明明袖袍和翠环只是接触一下,却莫明多出两下声音,翠环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动力,歪歪扭扭的向地面落下,王朝传抽走当头而来的翠环,左手反手一按,拇指探出,恰好与从后方飞至的翠环拼了一记。罡气发动,嗡的一声,翠环向后弹去。同时凌厉的刀光已经来到王大宗师的头顶三寸处。
似乎完全没有料到这一刀如此迅即,刀光宛若电光一闪,自眉心一划而下,水月大宗面露狂喜神色,不过旋即露出愕然面容,他难以置信的低下头看去,却见一截晶莹的手掌从他的小腹前面露出,有人竟然能够在面对他全力一击时从容来到他的身后,将他洞穿。他感觉到全身冰冷,感觉到手脚的力气开始飞速消失。
为什么?他带着满满的疑问?瞪着不甘的眼神,就在他愤怒又不甘的时候,他看到一个白生生的拳头迎面向他砸来。
嘭,水月大宗脑袋嗡的一声,整个晕乎乎的,他感觉自己腾空而起,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他又感觉到了全身的力气,作为先天绝顶高手的他不能置信的摸摸自己的小腹,这里那有什么伤势。
浓浓的疑惑和惊诧充塞了他的大脑,以至于没有立即翻身跃起加入战局。
就这么略一耽误,王朝传和单玉如胜负已分。
王朝传在与两人对峙时已经展开通过西藏智慧书领悟的操控精神的方法,水月大宗所修功法原本就有所偏颇,是以威力巨大,同样破绽也是巨大,不过几个心理暗示,水月大宗就已经陷入幻觉中而不自知,当然这些瞒不过单玉如的眼睛。发现自己依仗的战力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效了,心中大恐,终于生出逃走的想法。
这位当代硕果仅存的魔门嫡传催动起天魔解体大法,功力立即暴增一倍,攻击的威力同时提升三倍,但这些在已经展开罡气的王大宗师面前没有起到任何实际意义,因为暂时提升三倍的攻击力仍然死死被王大宗师压制。连续拼了十招,单玉如骇然发现天魔解体大法竟然没有让她占到丝毫的便宜,但是这种状态她是没有办法持续太久的。在发现无法获胜后,她猛攻数下,终于抓住一个机会向远处遁走。
天魔解体大法加上天魔遁术,互相加成下,她的速度立即飙到极限,几乎瞬间已经远去三里,这个速度确实惊人,遗憾的是代价就是她的寿命和气血,所以注定无法持久。
单玉如也是狠人,生生压榨出这具身躯的所有潜力,足足逃出百里后,才停止天魔解体大法和天魔遁术。此时她的神态出现了极度的疲惫,面色苍白如纸,不过神情很是轻松,她终于从天下第一的王天霸手中逃出了性命,以魔门锁魂秘法,也不可能远离百里仍然可以锁定她的位置。能从天下第一高手的掌心逃出,她如何不开心。
虽然心疼燃烧掉的气血和寿命,不过只要有命在,日后自可找些人参、何首乌等灵药,又或修练玄门或者魔门的某一些功法,使寿命延长。
心中叹气,知道这次自己是大败亏输,不但自己受到了重创,多年的谋划也将毁于一旦,不过此时自己逃出,胜负之数如何还是未知。
心中转着恶毒的念头,忽然她打了个寒噤,骇然停步,朦胧的月色下,一个潇洒伟岸的人影,负手傲立前方。
单玉如不能置信地颤声道:“浪翻云?”遍体生寒,当世最怕见到的两人,竟然在一个时辰内全部碰到了。即使在她功力处于巅峰的时刻,恐仍非浪翻云十合之将,这刻更不用提了。
浪翻云直来到她身前,忽地伸手抓着她娇俏的下颔,托得她的俏脸往上仰起,柔声道:“看到那高悬着明月的夜空吗?这世界是如此美好,为何你却要生活在黑暗里,干着损人的事情,脑中除了阴谋诡计外,再无其它?”
单玉如双目一红,两行热泪顺着面颊流下,闭上美目凄然道:“妾身知道对你不起,给人家一个痛快吧。”
浪翻云反手一掌,重重掴在她的粉颈玉颊上,打得她惨叫一声,旋转着飞跌开去,颓然倒在地上。
当她再抬起头来,右边玉颊多了个淡红的掌印,却没有肿起半分。
浪翻云冷然道:“死到临头,还向我施展媚术,不过你也应自豪,能令浪某破例打女人。”
单玉如仍是楚楚可怜的样子,垂下头来,轻轻道:“玉如是真心悔疚,你怎样对我亦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浪翻云哈哈一笑道:“想起帮主之死,惜惜之恨,就算你比现在可怜百倍,也休想浪某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
单玉如猛地仰起俏脸,颤声道:“不须你动手,玉如便自绝给你看,免得弄污了浪大侠的尊手。”
浪翻云微微一笑,来到她身前,低头细看她堪称绝世的芳容,油然道:“纵使教主自杀身亡,浪某也要把你的首级割下,好回去祭奠帮主和惜惜的亡灵。”
单玉如终脸色微变,知道给这天下称雄的剑客识破她的图谋。
她当然不会真的自杀,只想施展魔门神技,进入假死的状态,若浪翻云信以为真,她便可在稍后回醒离去,继续快乐地生存。
忽然间她醒悟到在这盖世剑客前,无论文的式的,都斗他不过。
单玉如叹了一口气,把娇嫩的纤手递给浪翻云,撒娇似的道:“大侠可以拖人家起来吗?”
浪翻云不置可否,却伸手把她拉了起来。
单玉如暗自心惊,此人乃唯一接触她身体而毫无感觉的男人,换了别人,只要略碰到她身体任何部份,受她媚功感染,谁不色授魂与。现在唯一倚仗的就是媚术,使对方不忍杀她。
她婀娜多姿的向前缓行,以哀求的声音道:“陪人家走几步好吗?就当是行刑前的最后盛宴吧!”
浪翻云微微一笑,负手陪她走下小丘。
单玉如以一奇异的节奏和诱人的姿态旋律盈盈前行,使高挺的双峰隐约地在薄衣内含蓄地颤动着。那种暗示性比之赤身裸体更散发出惊人的魅力。对着她动人的体态,只要是没有缺陷的正常男人,真是没有人能不起色心,尤其是她脸上正闪着贞洁的光辉,那种极端的对比,更使人兴起不顾一切,粉碎她端庄严正外表的意欲。
浪翻云此时也有些纠结,要杀死这么一个外表看不出任何凶毒、却是倾国倾城的绝世尤物的确不容易。他虽好像占尽上风,但仍未真个过得她媚术那一关,若能迫得她出手偷袭,他便可说大获全胜了。否则纵使狠心辣手摧花,那杀死一个毫无反抗力女人的那深刻印象,会造成不利于他修为的后遗症。由此也可知单玉如不愧为魔门的顶级人物,在此等智穷力绝的时刻,仍有反抗之力。
单玉如忽地轻呼道:“唉!玉如累了!”就在山脚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春意盈盈的美目柔情似水地瞧着浪翻云。
浪翻云卓立不动,目无表情地低头看着她,仿佛她只是件没有生命的死物。
单玉如心头一寒,感受到浪翻云可随时向她横施辣手的决心,凄然道:“玉如的一生里,还从未碰上半个可征服玉如的男人,但现在人家却心甘情愿向你投降,任君摆布。”
这番话出自这能颠倒身旁所有男人,位高权重的美女檀口,不论真假,亦可使任何男性自豪。浪翻云却一点不为所动,仍是面无表情的瞪视着她。单玉如心中一片冰寒。
浪翻云忽地长长吁出一口气,望往从薄薄白云后透出仙姿的明月,眼中射出无比深刻的情怀,无限温柔地道:“惜惜!你可以安息了!”
单玉如知道自己终究无法取代已经死去的纪惜惜在浪翻云心中的地位,终于熄了心中的侥幸。
叹了口气,这魔门嫡传的魔女在这一刻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不在进行徒劳的挣扎。
浪翻云面色现出愕然之色。
他能出现在这里,自然是在接近皇宫后,突然收到王朝传的传音,于是守在了南边,果然不久之后就看到单玉如飞射而来,对于这个害的怒蛟帮前任帮主上官飞和爱妻纪惜惜中毒死去的毒妇,浪翻云自然是大喜,可是没想到此女虽然一身实力跌入谷底,但媚术修为却没有丝毫折损,因此自己反而不能向这么一个柔弱的女人下手。刚刚自己借着对亡妻的思念,想迫此女向自己出手,没想到单玉如似乎认命般放弃了反抗。
不过看她一脸圣洁,原本苍白的面容也重新回复正常,怎么看都不像是放弃的模样。
莫非此女在山穷水尽下突破了?
想到这里,以浪翻云的修养也大吃一惊。
另一边王朝传拎着水月大宗如同无物一般纵横来去,每一次的闪动必然夹杂着一声惨叫,嘶吼声,怒斥声,悲鸣声,充斥着一处小巷内。半刻钟前,王朝传带着水月大宗来到这里,在水月大宗不可置信中杀入院内,连斩一十三名东瀛浪人,之后陷入东瀛人的包围圈内。然后这些东瀛浪人发现,无论自己人如何二拼命,都无法奈何眼前这个手中提着一人的男子。
在连续被杀三十多位同伴后,剩余的人员开始溃散。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他们如何分头溃逃,敌人总能堵在每个人的面前,并随手将他们一一斩杀,似乎不是自己这一方人数众多,相反是对方一人围堵他们所有人一般,原本秘密潜入京师的六十九名弟兄,生生被杀的只有自己一人。看着眼前这个连续杀戮后仍然面无表情的男子,看着男子手中被掐着脖子,如同死狗一般,无法动弹的东瀛第一刀法大家水月大宗,这位仅存的东瀛浪人,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王朝传看着眼前失去全部勇气的东瀛忍者打扮的男子,却没有下杀手,他随手将水月大宗扔在地上,在水月大宗怨毒的目光中,一脚踢在其小腹处。水月大宗失声痛呼,瞬间双目中充满了血丝,他不能置信的瞪着王朝传,他颤声道:“你,你破了我的丹田。”
王朝传目光遥遥向南边望去,口中冷冷道:“留你一命已经算是本座开恩,你似乎不领情啊。”
水月大宗额头青筋凸起,却死死咬着牙,不在出声。王朝传回过头,冷淡的看着面容扭曲的水月大宗道:“从今天开始,你的存在就是宣扬中原的强大,你水月大宗存在世上一天,东瀛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中原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另外你也带话回去,本王不日降临东瀛,届时顺者生,逆者亡。”说完不在看委顿于地功力全失的水月大宗和已经吓破胆的忍者,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