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离去的冷傲背影,上官泰就如同被雷劈过一样,呆愣在原地,内心既震惊又复杂不已。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替女儿的婚事操心,也物色过许多家境殷实的优秀男子给自己女儿,可女儿的态度呢,不是挑剔这个长相不行,就是那个性格不合她意,这几年,女儿的挑剔和顽固都让媒婆不敢进他们上官家的大门了。
眼看着女儿都过了双十年华还没许配人家,他心中着急可又无可奈何。别人不知道女儿的心事,作为亲爹的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女儿的心事?
不就是还惦记着那个卢子杰吗?
可是要他把女儿嫁给一个城府比海还深的男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的。
而今,有人强势的告诉他,想要他的女儿。对方还是那样的背景,不是他不欢喜,而是他从来都没把他们上官家和沈家堡联系在一起想过。更何况,以沈韵堂的性子,女儿嫁给他合适吗?
唉!
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上官泰竟然开始在原地转起了圈。
这、这让他怎么处理啊?
看女儿的态度,对那沈韵堂简直就是厌恶到不行,可那沈韵堂乃沈家堡下一任家主,他若是拒绝,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的口水沫子淹死,那摆明了就是不知好歹嘛。
可是女儿怎么办?她不喜欢啊!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问问游儿的意思!
对,问游儿!
想到儿子,上官泰赶紧往书房跑去,见识过大风大浪,看惯了形形色色的他,为了自家闺女的亲事,第一次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做决定了。
而在上官嫣然的闺房中,也上演着热闹的一幕。
院子里的丫鬟全都被沈韵堂冷脸叱喝走了,房间里,上官嫣然被沈韵堂抵在墙上,身后是硬邦邦的石墙,退无可退,前面是男人结实的胸膛,两条有力的手臂将她禁锢在狭小的范围内,就算她想找个缝钻都没有机会。
这样暧昧纠缠的场面她可以忽视,他们之间再羞人的事都做过了,还在乎这点肢体接触?真正让她羞愤的是沈韵堂竟然当着她爹的面说出那样的话来,甚至还说是她玷污了他……
他怎么可以如此不要脸,还说的这么直白露骨,别说她没有背着家人有那些不守妇德的行为,就算有什么,她也不能让自己的爹知道啊。
要让她爹知道她败坏上官家的名声,这是何等的难堪?
被沈韵堂困在墙壁和胸膛之中,她没有大吵大闹,而是双手捂着脸,嘤嘤哭泣起来,一滴滴晶莹的泪越涌越多,像是汇成了两道小渠一样从她白皙如葱的指缝里溢出。
“哭何哭?难道跟了本少还能委屈你不成?”看着她话也不说一句就只是哭个不停,沈韵堂最终忍不住朝她冷声斥道。他也不知道为何,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起来,这死女人不是喜欢吵吗?怎的现在就知道哭?
要不是他看在自己妹子的份上隐忍着,早在最开始他就要了她了。作为一个男人,他能放着光溜溜的女人不动,别说说出去别人不信,就是他自己都觉得可笑至极。
听着他冷硬的语气,上官嫣然削瘦的双肩颤抖得更为厉害,断断续续的语声从她指缝里传来,恨意中充满了委屈,“我都不喜欢你,我为何要跟你?”
而且他这么不要脸,她才不会跟他!
沈韵堂俊脸那个黑,简直都没法形容。也不知道是为了尊严还是为了安抚女人,他竟然想都没想的吼了一句出来:“没人要你喜欢本少!”
听到他开始吼人了,上官嫣然也是羞恼成怒,放开捂脸的双手,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那被泪水浸湿的面容上带着怒气,冲他对吼道:“不喜欢,我为何要跟你在一起?”
沈韵堂也是不甘示弱,见她来劲儿,他能想到的就是压制住女人的气性,“那你就试着喜欢本少!”
“你这么无耻,这么混蛋,谁会喜欢你?!”
“不喜欢也得喜欢!”
“我为何要喜欢你?你都不喜欢我!”吼完后面一句话,上官嫣然突然就愣了,水眸中还闪出了一丝尴尬。她到底说的什么混账话啊?好像自己求着他喜欢她一样……
沈韵堂还在气头上,几乎是脱口而出,“本少是否喜欢你不用你管,你安心做本少的女人就是。”
“我不要!”谁要当他的女人?恶心死了!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这分明就是强占民女!
“不要也得要!”
听着他霸道无理的话,上官嫣然更是气得小脸都涨红了,“沈韵堂,你无耻!我有喜欢的人,我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他们之间一点情意都没有,这跟随便嫁一个男人一样的道理,她若是会随便嫁人,也不会到现在都还没出嫁。
可她的话显然是刺激到了沈韵堂的内心,围困着她的身躯陡然间释放出阵阵冷气,那刀削般冷峻的脸都变得铁青起来,一双黑眸犹如灌入了黑云,仿若随时会射出狂风骤雨,寒冽的嗓音更是逼近了上官嫣然的耳朵,一字一句如凿出来的又冷又硬,“死女人,有胆子你再说一次?信不信本少立马要了你,看那伪君子还会要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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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他浑身释放出冷冽且危险的气息,上官嫣然终于耐不住了,开始对他拳打脚踢起来,“沈韵堂,你放开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
哪有这么恶劣霸道的男人?就算她勉强跟他在一起,就他这样,她还有幸福可言吗?
她的拳打脚踢,在沈韵堂看来,那不过就是花拳绣腿,连挠痒都算不上,个子高,块头大,身板健硕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她的闹腾,只是气不过她嘴里那些拒绝的话。想他堂堂沈家堡的少堡主,居然这么不受女人待见,这比打他耳光还让他接受不了。
冷眼垂睨着她闹腾,突然,他双手掐在女人不赢一握的纤腰上,将只及他肩头的女人给提了起来,抵在墙上,避免女人踢脚,遂又将她两条不安分的腿儿给盘在自己腰间,许是不想再听女人说半句话,低吼一声就将女人双唇堵得严严实实——
“本少说了,不要也得要!”
“你——唔——”上官嫣然那是真的没处可躲,就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别说对抗这么一个像铜墙铁壁一样的男人,她又打又踢半响,人家眉头都没皱一下,相反,她手脚还被撞得生疼生疼的。
眼下被他强迫的吻着,虽然比那晚好受点,可是这样的接触,还是不在她思考的范围内。
特别是他身体的变化,那真的是让她面臊耳热心跳紊乱,尽管没经历男女之事,可是这些日子,她在清醒之下都跟他接触过好几次了,她要是一点都不明白那也算傻子了。
他真的不是在威胁她,而是真的对她有那方面的想法。
当托着她身子大手开始在她身上游移的时候,她心惊之下,眼泪又继续喷涌而出,顺着白皙的脸颊滑落,浸湿着两人紧密相处的唇瓣……
那咸咸的味道让吻得有些忘我的沈韵堂突然间停止了攻城略地的行为,不轻不重的咬着她香香软软的唇瓣,冷硬的嗓音带上了几分沙哑,似乎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本少最后问你一次,跟不跟本少?”顿了顿,他突然又冷脸补充道,“本少先说好,不管你应不应声,本少都会是你的男人。你若是妥协,本少可以暂时不动你,但你若想是想跟本少对着干,本少不但会对付你,就连你们上官家,也别想好过!”
远在淮阳王府的沈千姿此刻是没在现场,若是在,估计她都会忍不住一头撞死。追女人还能如此充满杀气,跟那土匪强抢民女有何区别?
对于被威胁的当事人,上官嫣然伤心,那是真伤心。就一次大意的醉酒,竟然把自己的终身给醉出去了。换做是其他男人她可能还会试着说服自己,可是面对眼前这个,她竟然找不到一丁点儿理由来说服自己。
他除了家世好点外,其他没一处是她看得惯的。
可正如他所说,不要也得要,爹到现在都没进来救她,可想而知,爹已经不会站在她这一边了。沈家堡家业庞大,且强过四国,就他们上官家,就算在陇南国有独当一面的势力,可也不能同沈家堡抗衡。
而且,就为了她的亲事,让上官家得罪沈家堡,要她给家族带来这么大的灾难,她也做不到……
捧着脸,她矛盾又难受的低泣起来,算是妥协了。
不妥协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让他在自己的房中要了她?
“还哭?”不见她应声,也不见她闹腾挣扎,就只知道哭,沈韵堂又开始烦躁的低吼了起来。
将她身子抵在墙上,他有些心烦的将她双手拉开,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小脸,冲上喉咙的话突然就卡住了。
不得不承认,面前的女人论姿色,他还算满意,不是涂脂抹粉妖艳得让人犯呕的那种,也不是浑身有着刺鼻香味的那种。她身上有香气,可是不难闻,清清淡淡的,要抱着她才闻得出来。个子是矮了点,可倒也娇小玲珑,最让他满意的估计就是手感了,那身雪白真的很美,也很滑,就跟摸着上等的丝绸一般。不过就是肉少了些,摸到哪似乎都是瘦小的骨头,好在女人该有的地方并没有缺憾,估计以后奶孩子都不成问题。
察觉到自己思绪竟然跑远了,沈韵堂磨了磨牙,暗咒了自己一顿。就一个女人而已,他居然被迷糊涂了?
看着那满脸的清泪,他鬼使神差的伸出指腹,尽管紧绷的冷脸上全是嫌弃的表情,可倒也耐着性子给她拭干净了,粗鲁中也有着那么一丝丝难得的温柔。那张脸清晰的展现在他眼前,粉腻娇柔,像是被水浸湿过的桃面,带着粉红剔透的光泽。他发誓,这真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认真的看一个女人。
那细眉大眼,带着一股子精灵劲儿,一看就是不好控制的女人,还有那红红的小嘴,说起话来唇角总是弯弯的,又好看还很可口。当然,同他对吼的时候不算。
双眼看着,紧紧的贴着,心里想着,饶是沈韵堂意志力再好,此刻也有些心猿意马,顿觉口干舌燥的他很没形象的吞咽了一下,喉结滚动,他一双冷眸中都开始浮动起幽幽暗火。
他觉得那老头儿下药不是在为他解蛊毒,而是在给他另下了一剂蛊毒。
否则,他现在怎么会发疯,居然还有心情欣赏美色?
“说话!”带着他独有的强势,他冷声命令起来。
上官嫣然尽管没哭了,可眼眶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眼眸垂下,也不知道是害怕看到他还是不想看到他。
“再不开口,本少又亲你了!”命令不成,改成威胁。
“说、说什么?”上官嫣然忍不住捂上被他亲的有些微痛的嘴。实在不想看到他,而她也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要她跟这样一个恶劣的男人亲亲我我的说话,她根本做不到。
看着她捂嘴的动作,沈韵堂幽深的眸色突然微微闪动,薄唇忍不住的扬了扬,尽管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又如昙花一现般笑得短暂,但确确实实他是真的笑了。
“想不想让本少放你下来?”他突然低声问道,也不知道为何要发善心。
上官嫣然想都没想的点头。
“那你把手拿开,让本少再亲一下。”某人近乎无耻的开口。
闻言,上官嫣然顿时没忍住,放开手骂道:“你无耻!”
“无耻?”沈韵堂冷哼,“你再骂本少一句,信不信本少今日就办了你!”
上官嫣然突然就咬唇不语了。
看着眼前放在的俊脸,刀削般的五官深邃而充满冷感,一双深眸带着他一贯的冷色和傲气,不看还好,一看她顿时就忘了要移开视线,明明是一双没多少温度的眼睛,可却像深潭般将她卷了进去。顷刻间,她甚至忘记了要反抗,特别是那薄唇印上她唇瓣的时候,闻着他清爽而充满清冽的气息,她有那么一瞬间失神,甚至连两只粉白的耳朵什么时候红了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边两人就跟唱戏似的深入讨论着要与不要的话题,而在另一头,上官泰在书房疾笔书信了一封让人快马送到南下之后,他赶紧吩咐管家准备马车,又马不停蹄的朝泗水阁赶去。
对于他的出现,沈潇似乎一点都不意外。
看着被手下领着进来怒容满面的中年男人,他威风凛凛的坐在大厅的太师椅上,面色如常,威严而冷漠。
“沈潇,你这老匹夫,老夫今日跟你拼了!”还未靠近,上官泰就厉声斥骂道。
引路的黑衣手下险些被他吓一跳,回过头看他气得抓狂的样子,几乎是想都没想的就要去抓他。
“滚开!”上官泰也不是弱弱之辈,一挥手臂,直接将那名手下给挡了出去。几个箭步跨到沈潇面前,单手凌厉的抓住了沈潇的衣襟,平日里精明的老眼此刻全是愤怒之色,“沈潇,你把我女儿的清白还来!”
“……?!”沈潇冷硬的唇角抽了抽,脸色有些黑。这老东西,说的是什么混账话?要还他女儿清白,找他家那混账儿子就是,找他做何?
锋利的剑眉一横,他冷傲的抬了抬下颚,“说吧,要如何才能嫁女?”
看上官泰的反应,不,应该说上官泰能来此找他,就说明他家那混蛋儿子已经做好了决定了。
上官泰怒不可遏,老脸都是青的,“你以为老夫是来卖女的?”
沈潇锋眉一挑,“难道上官家主打算白送?那如此甚好,正合老夫心意。”
“你做梦!”上官泰几乎是跳脚的骂道。少了个闺女在身边就算了,还白送?他家嫣然才不会如此廉价!
“那上官兄到底是何意?”沈潇面不改色的问道,似乎并未将对方的怒意看在眼中。
闻言,上官泰突然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巧的金算盘,‘哼’的一声放开沈潇的衣襟,一屁股坐在沈潇侧面的太师椅上。
“今日老夫就跟你好好算算!想娶我家嫣然,没这么便宜!老夫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又当爹又当娘的,费了毕生精力不说,花在我女儿身上的东西,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他一边恶狠狠的说着,一边霹雳啪啪的拨动着小巧的金算珠,从上官嫣然在娘胎里开始算起——
听着他嘴里的一笔笔开销,沈潇刚开始没反应,镇定无比的斜睨着他拨动金珠子的动作,可还没算上几笔,他锋眉突然一横,忍不住冷声问道:“十个稳婆?上官泰,你当我沈潇是傻子不成?生个女儿罢了,你会请十个稳婆?”皇帝出生估计都用不上这么多人!
上官泰手指一顿,眯着眼瞪他,“怎么,老夫乐意请那么多人,难道不成?”
说完,嘴里继续算着二十年前的帐,压根就不看沈潇的脸色。
“慢着!”沈潇又突然冷声打断,“上官泰,你家女儿用得着请十个奶娘?”这叫什么事?敢情他家女儿是猪变的?
上官泰再抬头瞪眼,“怎么,老夫乐意,请一百个都不是问题,难道只许你我用膳的时候换菜肴、换口味,我女儿就不能换个奶娘、换个口味?”
“……?!”沈潇哑口,冷峭的脸绷紧了几分。
上官泰继续埋头拨珠子……
“慢着!”沈潇突然一巴掌拍在桌上,威严的嗓音带上了几分怒意,“上官泰,你是想戏耍我沈潇?就一个女儿罢了,百日宴你就宴客五百桌?”皇帝生辰都用不上如此大的排场!
上官泰抬头,这次是斜眼睨他,精光忽闪的老眼中带着很浓的鄙视,“沈潇,别羡慕老夫,你也是有女儿的人,只不过你没那个机会给女儿摆酒筵罢了。要是换做你,别说五百桌,五千桌你恐怕都嫌少。”
他的话让沈潇突然就闭上了嘴,脸色已是变成了铁青。这老东西分明就是在骂他没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
同样是有女儿的人,别人的女儿可以受到众人祝福,过着富贵奢华的生活。可他的女儿,却不知沦落他乡……
惭愧的神色从沈潇威严的眸中闪过,特别是看到上官泰念叨每一笔帐时那脸上的自豪感,更是让他心里微微泛疼。
上官泰继续埋头波动着金算盘……
沈潇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冷硬的薄唇抿得紧紧的,再没说过一句话。
这头,两个半百的老头儿坐在一处,细细着算着儿女的婚姻大事,而在淮阳王府,看着回来的上官嫣然和沈韵堂,沈千姿一点都不意外,只不过对沈韵堂有些责备。
“哥,你这是做什么?人家嫣然出去游玩,你把逮回来做什么?”
她用的是‘逮’,足以听得出来她对某人的人品多么的鄙视。
沈韵堂大摇大摆的走到桌边坐下,没看沈千姿,而是朝某个女人递了一记冷眼过去,“还不过来!”
上官嫣然磨着牙不情不愿的朝他走了过去。还未到他身前,突然一条铁臂伸出将她纤腰一搂,她瞬间就被勾到沈韵堂身前,甚至还跌倒在他腿上。
“……?!”沈千姿瞪大眼,一瞬不瞬的看着对面的男女,就差没把眼珠子瞪出来了。尽管知道这两人暗中肯定有问题,可这发展是不是太迅猛了点?
特别是上官嫣然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她忽的就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嫣然,你老实说,是不是我哥对你做了什么?”
上官嫣然不仅脸红,耳朵脖子都是通红的,可沈韵堂双手圈着她的身子,根本就不给她挣扎的机会,而她也不能向沈千姿坦露那些见不得人的事,于是只好僵硬的朝沈千姿笑道:“千姿,我跟你大哥可能就快成亲了。”
噗!
沈千姿喷了。
看着沈韵堂在上官嫣然千姿身上那双占有欲的手臂,她只觉得头顶仿佛有一群乌鸦正‘啊啊’的集体飞过。她能不能把沈韵堂的行为理解成是在秀恩爱?
稳了稳有些凌乱的脑袋,她起身绕过桌子走过去,拉着上官嫣然的手试图将她从沈韵堂身上拉起来。可沈韵堂仿佛没长眼睛似的,根本不松分毫。
“放开!没人跟你抢!”她白眼射向自己的‘亲哥’。
沈韵堂冷着脸松开手臂。
沈千姿赶紧将上官嫣然拉到对面,首先指着上官嫣然朝沈韵堂问道:“哥,你是男人,我能不能先问你,你看上嫣然哪点了?”
“……?!”沈韵堂压根就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别说他会对其他人说了,就算是对着上官嫣然,估计以他的性子都不可能说得出口。所以面对沈千姿的提问,为了不失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他索性装聋作哑将冷脸转向旁侧。
沈千姿没理他,又指着沈韵堂朝上官嫣然问道:“嫣然,你看上这家伙哪点了?”
上官嫣然看了一眼沈韵堂,见其扭开头,又冷又傲目中无人的样子,这一刻,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里分外不舒服,于是恨恨的说道:“哪点都没看上!”
“死女人!你再说一次!”突然,沈韵堂转过脸,顿时站起了身,幽深的黑眸中源源不断的迸放出冷气朝上官嫣然射去。
许是有沈千姿在一旁,知道她会为自己撑腰,上官嫣然突然挺腰伸长了脖子,朝他凶悍的吼道:“本来就是,哪一点都没看上,要我说多少次都可以!”
“你!”被上官嫣然这么一吼,沈韵堂只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俊脸黑得仿佛被黑烟熏过一般,抬脚就朝她走了过去,明显想抓人。
“千姿,救我!”上官嫣然早就做好了求救的准备,见沈韵堂的举止,感受到他身上飚散出来的冷气,她赶紧躲到沈千姿身后。
而沈千姿则是很够义气的张开手臂,拦着沈韵堂的路。
“给本少让开,要不然连你也一起收拾!”沈韵堂磨着牙,冷眼瞪着自己的妹子。吃里扒外的东西!
沈千姿抬头,歪着嘴带着几分痞气的回瞪着他,“嫣然是我朋友,也是我姐妹,你对她不友好就是对我不友好。更何况,人家嫣然是个诚实的孩子,人家敢勇于讲真话,可你呢,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连真话都不敢讲。哥,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德性,除非嫣然是个傻子,否则怎么会看上你?瞧你还凶神恶煞的样子,活像嫣然欠了你多少银子没还似的,你用得着摆这些架子么?”
不是不帮自家人,而是她是打心眼看不惯面前这位兄长的德性,甚至还在心里把他同另一位大哥上官游做了一番比较,结果不管怎么比,眼前的这位兄长都很让人失望。而此刻的沈千姿也只看到了沈韵堂面冷的一面,殊不知在不久后的将来,看着上官游心冷的一面时,杀人的心都有了。
被自家妹妹一番训教,沈韵堂双手握得咔咔响,全身的毛细孔似乎都在散发冷气,让此刻的他看起来显得冷冽无比,就算脸上的神色没有多大的变化,可气息就让人觉得害怕。
沈千姿说完话,莫名其妙的就哆嗦了一下。
一只大手突然抓向她的后颈,似乎想将她拧开,沈千姿看穿他的意图,防备的抬手挡下。
对她,沈韵堂肯定是不敢动用内力的,再生气还不至于连理智都没了。
“让开!”他烦躁的低吼道。
沈千姿挺着腰杆咬着牙,一点妥协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的他,要真把嫣然抓到了,嫣然还有命?
眼眸子一转,她突然伸长了脖子朝门外喊了起来:“小柔、明珠,你们一个去书房把王爷喊过来,就说有人要欺负他女人了!一个去泗水阁通知我爹,告诉他他闺女被人威胁了!”
“……”沈韵堂差点吐血。她还能再过分点么?
攥着拳头,他冷眼朝上官嫣然瞪过去。等着,早晚弄死这死女人!
是她要嚷着来这里,还以为她来做何,没想到是来找靠山的。
下午,两人留在淮阳王府。沈千姿和上官嫣然就跟连体婴一样,走哪都在一起,直接把沈韵堂给凉在了一边。而沈韵堂见自己插不上嘴,加上自家妹子不好惹,他还算识趣,并没拆散两人,而是去了书房找月钦城。
也就在沈玉堂离开没多久,突然上官家的管家找到淮阳王府来了,并将一封信交到了上官嫣然手中。
上官嫣然看完信后,整个人脸色都白了。
“嫣然,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见她脸色不好看,且带着一种伤痛的感觉,沈千姿赶紧问道。
察觉到自己情绪不稳,上官嫣然将手中的信揣进了怀中,让府中的老管家回去后,她才沈千姿说道,“没什么事,就一个朋友家中出了点事,唉……”
她低落的叹了一口气。
看她这样,沈千姿也严肃起来了,“严重吗?”
“嗯。”上官嫣然点了点头,低着头的她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替对方难过。
刚才沈韵堂在,沈千姿也不好开口问他们俩的事,想着等沈韵堂走了,再来跟上官嫣然谈谈心事,问问看他们俩到底是怎么走到一块的。不管从哪方面看,她觉得上官嫣然都不是真心的想同沈韵堂在一起。但凡有眼睛的人都知道这绝对是沈韵堂威逼恐吓干出来的事。
可眼下,虽然沈韵堂走了,看着上官嫣然又因为朋友的事难过,她也不好开口,只好说道:“嫣然,现在时候还早,不知道你那朋友住得远不远,要是不远,不如你就去看看吧。”
上官嫣然抬头朝某一处看了过去,面露担心,“可是你哥……”那男人好难缠,烦死人了!
沈千姿朝她摆手,“你别管他了,你有事先去忙吧,一会儿他问起你,我帮你挡着。”
“嗯。”上官嫣然起身,感激的朝她点了点头,“我去看看,天黑之前就回来。”
“嫣然,我让府里的马车送你去。”沈千姿同她一起起身,不放心的说道。
“好。”上官嫣然也没拒绝,只不过情绪不怎么好,所以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
某客栈
看着床上气色极差且不断咳嗽的男人,上官嫣然站在门口,想进去可双脚像被绑了石头一样,沉重得让她迈不出步子。
她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该见他,可是听说他病了,一想到他在陇南国举目无亲,她还是忍不住来了。
“嫣然……”看着门口出现的女孩,卢子杰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欣喜,“你来了……咳咳咳……”
听到他剧烈的咳嗽声,上官嫣然也愣不下去了,赶紧跑过去,搀扶着他手臂将他扶着坐了起来。
“子杰,你如何了?可有请大夫来看过。”
卢子杰不仅脸色苍白,就连平日里绯红的薄唇都泛白干涸,且喘息粗重,一看就病得不轻。可看着面前一脸担心的人儿,他虚弱的露出一抹笑,并摇了摇头,“这点小病不碍事的,不用担心……咳咳咳……”
上官嫣然皱紧了眉头,有些气恼的训道:“你都这样了还逞强?”
这哪像是小病的样子!
“嫣然……”卢子杰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迷人的桃花眼中尽管失去了平日里的神采,可此刻无神的样子更显温柔和深情,“嫣然,我以为你不会再理我了……嫣然,离开他好不好?等我身子好了,我立刻就去向你爹提亲。你别离开我好吗?”
他虚弱的嗓音带着伤心、带着哀求,带着几分可怜,让上官嫣然蓦然呆愣起来,甚至都不敢看他,只能低着头。
她不想问他是为何知道她和沈韵堂的关系的,京城就这么点大,要认真调查一个人一点都不难,更何况沈韵堂那人做什么事从来都不避讳。
不得不说,听到他这一番话,她心窝又酸又痛。
若是他这番话早几日说,她一定会喜极而泣。可是现在……
晚了!
除非沈韵堂自愿放手不再对她纠缠不休,否则要摆脱他根本就不可能。
可就算沈韵堂愿意放手,她和他也回不到最初……
吸了吸鼻子,将眼眶中快要涌出的泪花逼了回去,上官嫣然低声说道:“子杰,我这就去为你请大夫过来,你等我一会儿。”
说完,她转身跑出了房门。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此刻这样,让她迫不及待的想离他远一点。
说她心虚也好,内疚也好,同沈韵堂发生了那样的事,她的心早就被搅乱了。
看着她匆匆跑出去的背影,卢子杰捂着胸口,眼眸微微眯紧,不甘心的神色从他眸底溢出,使得他苍白无力的俊脸染上了几分阴沉沉的戾气。
他不会就此罢休的!
他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上官嫣然去请了大夫到客栈,把脉诊断过后,确定了卢子杰是得了风寒之症。
她先随大夫去医馆抓药,回来后就向客栈借用了厨房,守在厨房里为卢子杰煎药。
闻着炉子上越来越浓烈的药味,上官嫣然情绪很低落,那些浓烈的味道似乎熏染了她的心,让她心里同样充满了浓烈的苦涩。
其实煎药这些事真的不需要她亲自动手,随便找人出点银子就可以了,可她还是选择在此,不知道为何,她害怕单独和他在一起,怕他用那种温柔深情的目光看着她。
她更害怕自己会不受控制为他心软……
“姑娘,楼上天字房的公子让你上去,说是有事找你。”突然,厨房走进来一位小二摸样的人。
“哦。”上官嫣然淡淡的应了一声。因为炉子是刚生的火,也是客栈里的帮她添的木炭,见药水离沸腾还早,她叹了一口气,有些无精打采的往厨房外走。
只不过,人还未走出厨房,突然自身后劈来一力,猛然间落在她肩头——
她几乎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就闭眼晕了过去。
而刚刚同她说话的小二摸样的年轻男子突然将她拦腰扛在了自己肩头,头也不回的朝客栈的后院跑去。
肩上扛着人,可年轻男子依旧敏捷的跃上墙头,并运起轻功快速的飞向一条无人的小巷中。刚落地,他正眯着眼四下观察,突然间从身后追来几名黑衣人,并以极快的速度将他包围起来。
“你是何人?竟敢对我们大小姐下手!”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着脸朝他问道。
见有人阻拦,且对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年轻男子诧异了一瞬,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冷漠的脸上也没露出任何惊慌之色。
突然,他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声哨响。
很快,从四面冒出不少人,各个面露不善,且手执刀剑,一看那架势,就知道对方应该是早就有所准备的。
几名黑衣人相视一眼,有两人朝年轻男子飞去,欲想从他肩上抢回上官嫣然,其余的人则是迎敌杀向冲来的帮手。
黑衣人都是常年跟在上官嫣然身后的暗卫,一共六人。可对方人数有二三十人,一下子全都朝他们冲过来,尽管对方打扮的很寻常,可是交过手之后,几名暗卫才发现,这些人一点都不简单。
而那个年轻男子用轻功避开两名暗卫后,扛着女人突然飞向了一处墙头,暗卫们想追过去,而这时那些莫名出现的人突然将他们团团包围住——
……
上官嫣然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情形不对。她被人反手捆绑在一棵树上,而身侧不远处,竟然是高高的悬崖。看不到悬崖的高度,可看到四面险山围绕,她也知道这地势有多危险。
这些都还不算,最让她震惊和愤怒的是有一个不该出现的女人竟然会出现在她面前。
“宁珍!你想做何?”
说起来,她也好一阵子没见到宁珍了。自从她娘在宫中死在千姿手上后,宁家的人似乎就低调了起来。
先是宁世子被千姿打,后来他们的娘又去世,尽管宁家遭此创伤,可对于她来说,这也是他们活该!
他们的爹周正王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皇帝的走狗而已,他们一家人没一个好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宁珍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不过想想她也能明白,他们这么多人中,就她没武功,算是最弱的一个。
“上官嫣然,没想到吧?你居然也有落在我手中的一天……呵呵呵……”站在上官嫣然身前,宁珍一身矜贵高雅美艳,脸上露着得意的笑容,只不过迷人的美目中却浮动着浓浓的恨意。
看着面前得意的女人,上官嫣然眼角瞥了一下身侧的悬崖,反而还冷静了下来。
这宁珍,也太小看她了!以为她当真是怕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