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气氛挺欢乐的,几个人好不容易出来聚餐,特别是沈千姿,今日能出来,都是月钦城百忙之中挤出时间陪她的,这种机会本就难得,结果酒菜还没上桌,就有人摆脸色,这还让不让人好好吃吃喝喝了?
“欢乐,过来。”她没跟上官游吵,主要还是顾及上官游的面子。朝郑欢乐招了招手,她欲想将人弄到自己身边来。
可她身边有个男人,且还是当今整个陇南国权利最大、身份最高贵的男人,别说月钦城冷脸了,就是脸不冷的时候那也是有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就她这种事事都胆怯的摸样,哪可能抵挡得住那种压力?
怯怯的看了一眼沈千姿身旁的月钦城,她赶紧朝沈千姿摇头,“千姿姐,我、我…。我不过去了。你们慢用,我、我去厨房帮忙……”
说完,她低着头几乎是逃一样的离开了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小雅房。
她一走,雅房的气氛顿时就变得沉闷了。
“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欢乐,人家欢乐又没做错事。”上官嫣然朝对面嘟嘴,一脸的抱怨。
沈千姿撇嘴,尽管话是对上官嫣然说的,可全是讽刺某人的,“嫣然,你还是少说几句吧,感情这事是不能勉强的,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那也是他个人的原因,咱们管不着的。”
上官嫣然不赞同的看着她,“千姿,哪不能勉强?我还不是被你哥给勉强的!”
“……”沈千姿嘴角狠狠一抽,特别是看到沈韵堂那冷脸唰的变黑之后,她索性闭上嘴不发言了。
都说多说多错,这话还真是有道理的。嫣然这丫头说话就不怎么把风,总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她觉得她还要再顺着这话题说下去,估计这丫头不用等晚上,就大白天的都会死得很惨烈。
身旁冷飕飕的气息传来,上官嫣然说完话就知道自己错了。
僵硬的转过头,对上那冷硬的俊脸,迎着那双冰刀似的黑眸,她想挤出一抹讨好的笑都觉得很是吃力。
“我、我……”一时间,她变得比郑欢乐还结巴。
“你认为本少勉强了你?”沈韵堂冷硬的薄唇勾勒着,看似是在笑,可那笑容后透露出来的气息却是充满了危险。
“没有啦。”知道自己冲动说错了话,上官嫣然赶紧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你别生气嘛,我跟千姿也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罢了。我没别的意思。”
“哼。”沈韵堂冷讽一声。尽管没在现场当众发飙,可桌下却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手从她小手中抽出来。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上官嫣然心中很不舒服,懊恼得要死。
其实她话里真没其他的意思,就是想从侧面劝说大哥对欢乐好一点。虽说现在大哥对欢乐没有感情,可是也能培养的。就好比她和沈韵堂,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长,甚至匆匆忙忙就成亲,成亲之前两人还互看不顺眼。可现在不也生活得甜甜蜜蜜、如漆似胶?
她只是想让大哥也试着去接受欢乐,再怎么着,欢乐也是他们上官家的媳妇了,这样冷漠无情的对一个才过门的妻子,作为女人,她真的很为欢乐打抱不平。
可哪知道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误会。
是,她承认当初的确是被他勉强了,可是她现在也是一心一意的在对他。
“韵堂……”厚着脸皮再一次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他温暖的大手似乎都变得冷凉起来,上官嫣然苦着脸,又心虚又委屈。
而在一旁的沈千姿看着小两口闹矛盾的样子,忍不住在心里吐舌头。
吃顿饭而已,咋就如此不顺心呢?
看看自己身旁的男人,她觉得还是自家男人最为稳重淡定。
沈韵堂脸色不好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舅哥在场,他也没有太过激的言行。而上官游看似无波无澜,但眸光却一直都紧盯着他。
这气氛简直就是说不出来的怪异。
而正在这时,突然有人闯了进来。众人定眼一看,见是上官泰身边的老随从,叫李庚的,几个人都认识。
“大少爷,不好了,老爷出事了。”李庚似是很焦急,几乎都忘了礼数,一进门就对着上官游说道。
闻言,在场的几个人脸色都变了。
“李叔,我爹出何事了?”上官游站起身朝他看了过去。
“大少爷,老爷遇到刺客受伤了!”李叔哭丧着脸回道,眉头紧皱,连额头上的皱纹都挤满了。
什么?!
除了沈韵堂还算镇定算,其余四人纷纷瞪大眼,上官游最先离开,上官嫣然也急匆匆的跑了出去,沈千姿和月钦城紧随兄妹俩后面。自己的女人都跑了,沈韵堂肯定是坐不住的,片刻之后还是走了出去。
上官泰受伤,看起来没有事小,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有身手的人,且武功不差,一般人想要对付他还真是不容易。这样的人居然能受伤,可见情况非同小可。
……
山官府
上官游回到府中以后,上官泰已经让自己的好友冯老给他处理好了伤处。
看到几个孩子都回来了,上官泰躺在床上,顿时就摆起了脸色。
“一个个的平日不着家,为父出了事才知道回来,怎么,现在才知道要关心我这个当爹的?”
“爹,你怎么样了?到底伤到哪了?严重不严重?呜呜呜……”看到上官泰脸色苍白的样子,上官嫣然最先冲到床边,跪在地上一边紧张的询问一边哭了起来。
沈千姿也赶紧过去着急的看着他,“义父,到底是如何回事?你伤在哪?严重不严重?”
上官游、月钦城、沈韵堂尽管表现得不是很明显,可每个人眼中还是布满了关心,几道眸光同时落在上官泰身上,奈何上官泰早已换了干净的里衣,并盖着被子,让人看不出是何情况。
看着一张张紧张不安的脸,上官泰摆着脸首先朝自己闺女训道:“有何好哭的,你爹我就那么无用吗?不就伤到了手而已,还死不了呢。”
“呜呜呜……”上官嫣然一边抹眼泪,一边在他身上仔细打量起来,“爹,您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我们也只是害怕你出事而已。”
一旁的冯老赶紧出声,慈祥的笑道:“你们都别担心,没事的,就胳膊被伤了一刀,多养几日就会好的。”
上官嫣然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冯伯伯,您说的是真的?”
冯老佯装恼怒的瞪她,“死丫头,难道还信不过冯伯伯的医术?”
上官嫣然这才放下了心,并收拾好眼泪,然后抱紧上官泰的脖子,一个劲儿的讨好,“爹,是女儿不对,只知道在外面都忘记要关心你了。”
刚刚听李叔说爹受伤的时候,真的是吓死他了。
看着闺女这样,上官泰想多摆会脸色都不行。欣慰的叹了口气,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摸了摸闺女的脑袋,放低了声音朝众人说道:“好了,就一点小伤,爹骨头虽然老了点,但还是很硬朗,不会有事的。更何况你们冯伯伯还在呢。”
“冯伯伯好。”见上官泰说话利索,沈千姿也松了一口气,这才笑眯眯的朝一旁的冯老问好。
冯老带着笑,朝她突然拱手,“老夫拜见皇后娘娘……”
“冯伯伯!”沈千姿赶紧将他打断,并快速的将他扶了起来,没好气的对他翻白眼球,“好一阵子没见面了,你怎么也学会打趣人了?”
“哈哈……”冯老摸着他的白胡子,愉悦的笑了起来。
看着屋里几个出色的晚辈,他是越看越满意。有时候,他还真是羡慕自己的老友,这世上,比福气,还真没人能胜得过他这位老友。儿子得力,女婿了得,收了个义女,多捡了个当皇帝的女婿,儿女们又都孝顺懂事,这些,可真是羡煞了旁人。
见他在这个时候都还有心思开玩笑,众人这才彻底的相信上官泰并无大碍。
而这时,一抹娇小的身影端着食盘默默无声的走进了上官泰的房中,听到屋里的说话声,她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安静的走进去,将手中食盘放在了桌上,然后端起食盘里的一碗药汁走到床边,站在上官嫣然身后朝床上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的望了过去。
“爹……药来了……”细弱蚊蝇的声音从她嘴里出来。
尽管她说的很小声,小声到几乎让人听不见,可在场的人除了上官嫣然薄弱点外,其余的人耳力都很好。再加上她双手捧着药碗的举动,众人齐齐的朝她望了过去。
感受到许多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郑欢乐低着头,脑袋都快落到碗里了。
看着床边的儿媳,上官泰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尽管这个儿媳胆子小,又不怎么出众,可心地却是极为善良。这些他早就知道的。
儿子不喜欢,他也是看在眼中。
可是他还是坚持让这个丫头进了他们上官家的门。其实报恩只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这些年来一直派人暗中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可怜她在郑家的地位,又觉得这个丫头很难得。
如今这样单纯善良的人真的算少见了。至少在他上官泰接触的人当众,这样的人很少见。他相信儿子不喜欢也只是暂时的,只要多过一两年,儿子一定会发现这丫头的好。
他们上官家什么也不缺,比起身份地位高贵的千金大小姐,他到是喜欢这种单纯朴实的人做自己的儿媳。
“欢乐,让我来吧。”上官嫣然发现身后有异样,回头见她端着药碗,赶紧转过身去接。
郑欢乐也没拒绝,将药碗递给了她,然后低着头默默的走到角落边,一双小手不停的绞着自己的衣角。
上官游面无表情的朝她扫去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转移到床上。
难得全部的人都回来了,上官泰之后唤了管家进来,让管家下去准备食材,意思很明显,就是想把这几个晚辈都留在家里陪他。
如今他是伤者,对于他不问人意见就强留人的行为,几个晚辈都没意见,默许了他的做法。
沈千姿想到他受伤,而他们又难得回来,就提议要亲自下厨给上官泰这个义父做一顿好吃的。上官泰一听,乐得脸上开花,赶紧催促她们下去准备。
几个男人自然看得出来上官泰是有意在支开人,待女人们一离开,上官游温润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
“爹,到底发生了何事?”
月钦城同样严肃的看着他,沈韵堂尽管背着手,尽管样子还是冷冷酷酷的,不过若仔细看,也能发现他黑眸中所隐藏的严肃认真。
看着床边三个出众的晚辈,上官泰抿了抿唇,这才皱眉说了起来,“今早我出城,还未行到五里就遇到杀手。”
上官游又问道:“爹,他们有多少人?你还看出有何不对劲的地方?”
上官泰叹了一口气,“他们有二十来人,看身手应该是江湖上的杀手。”
站在床前的三个男人纷纷蹙起了浓眉,难得神色一致。
上官泰的话虽说道出了对方的底,可这个底却隐含着麻烦。
首先,没抓到对方的人,就不好查对方的底细。江湖上牛蛇混杂,有派别的倒是好区分,那些无名无派的人,最难掌控。再次,上官泰是生意人,接触最多的也是生意人。可以说要想查出到底谁是幕后之人,是有一定难度的。
生意上的事最是不好说。或许对方看起来像君子,但说不定什么时候对方就是最卑鄙无耻的小人。
上官游最是清楚,尽管他爹不是第一次遇到刺杀,但这还是第一次跟江湖上的杀手‘打交道’,这让他不得重视起来。
“爹,这阵子您就安心在家养伤,哪都别去了。外面的事我会替您去办的。”沉默了片刻,上官游温声说道。一时间没有头绪,他只能先把爹手中的事接到自己手中。
上官泰摇头拒绝,“我没大碍,休息几日就可以了。你一个人里里外外都要忙,哪能顾及得过来。”
上官泰皱起了浓眉,“爹安心养伤就是。这家早晚也是我接手,再忙也得习惯。而且现在还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特意针对您,您应当尽量少露面。”
上官泰抿着唇,虽然儿子的话在理,可是让儿子一个人忙里忙外,他也担心啊。这些年,他们上官家本就遭人嫉妒眼红,如今同沈家堡联姻之后,更是遭人嫉妒眼红。明着大家都会对他道声恭喜,可谁知道有几个是真心的?
若是对方只想对付他一个人倒也无所谓,大不了他不离开京城就是,可怕的就是对方是对付他们整个上官家族。
“岳父,让我代你去办事吧。”一道冷硬的嗓音打破了平静。
上官游嘴角抽了抽,朝某个妹夫看了过去。
就连上官游都显得很诧异,是没想到沈韵堂居然会主动说这样的话。当然,他并不是怀疑这个女婿的能力,只是觉得很意外罢了。女婿作为沈家堡将来的堡主,从小都在沈潇身边长大,其手段和能力肯定是有的。
“韵堂,不是我不想让你代我去办事,我只是怕……”上官泰还是蹙眉。女婿也是半个儿,他也不希望女婿有什么不测。他闺女的幸福还掌握在这个女婿手中呢。
不等他说完担忧的话,沈韵堂冷声将他打断,“岳父不必再劝,此事就这么定了。”
他的话冷漠又饱含霸道,光是听语气就让人喜欢不起来,可这一刻,上官泰心中却升起一抹暖意。这孩子也并不像表面那样冷漠无情……
月钦城斜眼朝沈韵堂睨了过去,“你确定你能办好事?”
沈韵堂不客气的回瞪他,并抬了抬下颚,“本少出马,一个顶俩,不就是江湖中的人吗?他们要敢惹本少,本少改日就带人马踏平他们老巢。”
月钦城唇角抽了抽,“……”
得了,他都懒得理这家伙了。这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
要不是知道自家女人的底细,有时候他真的怀疑他们俩就是一对亲兄妹。
都一样的性子!管你是谁,先整死了再说。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沈韵堂霸道的插手接替了上官泰手中的事务。
午膳的时候,很热闹。
几个小辈陪着上官泰和冯老,尽管饭桌上大家都比较守礼、比较安静,但气氛却也温馨美好。
对上官泰而言,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月钦城如今身在宫中,并不能像以前那样有事没事都可以来上官府。而自己的闺女能在京城的时日也并不多了,以后想要再享受这种儿女围绕的欢乐,还不知道要等多久。
只是用到一半,才有人发现不对劲。
“咦,欢乐呢?”上官嫣然突然问道。
在上官家,就这么一双儿女,上官泰也并不是那种思想腐朽的人,所以在用食上,不会像其他大家族那样讲究男女不同席。相反的,他还巴不得儿子女儿天天都陪在他身边。
大圆桌旁,的确是少了郑欢乐的身影。
听到女儿一问,上官泰不由得蹙眉,并朝一旁候着的丫鬟问去,“少夫人呢?”
丫鬟上前一步,恭敬的回道:“回老爷的话,少夫人说今日在房里用膳。”
闻言,上官泰微微蹙眉,并朝自家儿子瞪了一眼过去。
可惜上官游就似没收到他责备的目光一样,优雅的进食,没一点在意。
……
如今月钦城肯定是不能久留宫外的,出来了半天已经算是百忙之中挤出来的时间了。看出他不放心上官泰,沈千姿就主动提议在上官府住一两日。尽管心有不舍,不过月钦城还是同意了。
两人在房里告别,一个离别之吻差点引火烧身。
沈千姿被抵在房门上,衣衫半褪,香肩半露,就差没被月钦城扒光直接要上了。
对于男人的不舍和疯狂,沈千姿那是哭笑不得。伏在他肩上又咬又骂,“我说你不能不能有点样子?就分开一两天而已,你急什么啊?”
刚刚他屋里的时候就又搂又亲的,好不容易送他到门口,他还差点干上了。
月钦城将头埋在她香香软软的脖子里,还在继续舔咬,“今晚等着我,知道吗?”
沈千姿额头上落下几道黑线,手打在他背上,笑骂道:“你都那么忙了,有时间就早点休息,来来回回的跑难道不嫌累?”
月钦城抬起头,突然将腰上她的双腿架得更紧,直接用身体威胁她,“敢不等我,就算你睡着我也照样会要你!”
这几个月习惯了她的寸步不离,要让他独守空房,想想那滋味他就不习惯。其实晚上出宫也没什么难的,以前在宫外住的时候不也是一早就要入宫?
最主要的是他想自己看着她……
“……?!”看着男人充满冷肃的俊脸,特别感觉到来自他身体的威胁,沈千姿除了翻白眼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见他不撒手,她也只好点头同意。蹙了蹙柳眉,佯装怒道:“想要早点出来,那还不赶紧回宫里去?别到时事情又到半夜三更去了。”
月钦城满意的扬高薄唇,低头又在她唇上磨蹭了片刻,“是,朕的皇后,朕一定早点出宫给皇后娘娘侍寝。”
噗!
沈千姿嘴角狠狠抽搐。不要脸的!亏他还是皇上呢。
两人没脸没皮的又调了会儿情,月钦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上官府回宫去了。
而在东面另一处大院里
上官游回房准备换身整洁的衣袍然后出府办事,可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自己房里多了一抹身影。
“你在这里做何?”他温润的俊脸突然一沉,平日里温和的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薄怒,很显然,他压根就忘记了自己已经成亲的事。
“相……相公……我……”听到他的声音,郑欢乐突然从凳子上站起了身,并快速的将什么东西藏到了身后。可对于上官游的话,她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嫁进上官府以后,爹并没有给她分置单独的地方,所以她除了在他房中,也不知道该去哪……
看她紧张的样子,上官游的微微眯眼,语气更是冷硬了几分,“藏了何东西拿出来!”
这是他的卧房,有人擅自出入且还神神秘秘,这让他多少有些起疑。
“我……”郑欢乐像是没看到他冷漠的神色,突然就红起了脸,低下头甚至都不敢看对面的男人。
上官游只当她是心虚,不由得带上了命令,“拿出来!”
被他一喝,郑欢乐猛的哆嗦了一下。抬起头,脸蛋虽然红红的,可那双清澈的大眼中却闪动着水光,哆哆嗦嗦的从身后将双手伸了出来,一手提着一只黑色的大长靴子,递到上官游面前。
“相……相公……送你的。”哽咽的说完一句话,她又低下头,小肩膀一颤一颤的,那就是正儿八经一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相公不喜欢她,她也没有希望相公能喜欢她,毕竟像她这样的出生,根本配不上他上官家大少爷的身份。
她给相公做靴子,只希望相公对她别这么凶……
看着面前一双崭新的黑靴,上官游愣了一瞬,不过看到女孩卑微胆怯的样子,他又眼疼无比。
“把东西放下,出去!”他冷声斥道,不看到她还好,一看到她他整个人就心烦气躁。
闻言,郑欢乐有些不置信的抬起头,是没想到上官游会让她将东西放下。这么说相公是收下她的东西了?
晶莹的大眼中还来不及闪烁喜悦突然就被那冷漠的俊脸给吓了一跳。她赶紧将靴子放在桌上,像是被什么怪物追一样撒腿就往屋外跑。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相公会让她把靴子带走……
看了一眼那双黑靴,上官游忍不住蹙眉,走上前将黑靴拿起,几乎是没认真多看一眼就直接朝墙角扔了过去——
此刻的他眼里心里除了烦躁以外,根本就想不到有一天当这间屋子变得空荡荡以后自己会疯狂的到处寻那双被他无情扔掉的靴子……
而郑欢乐跑出去以后,也没去别的地方,而是去了上官泰的院子。本想去侍奉公公,结果她去的时候上官泰正在午休,不得已,她只好在院门口打转。
偌大的上官府,她也找不到去的地方,一来不熟悉,二来上官家的人都知道她的身份,尽管对她客气,可都带着几分疏离,她本身就不是个爱闹爱说话的人,这样的性子更让别人下意识的远离她。
在上官泰的院门口站了一会儿后,她才离开,往大厨房的方向跑去——
而沈韵堂因为要接手上官泰手中的事务,怕他不熟悉上官家运作,午膳过后上官嫣然就带着他出去了。
对于自家的产业,上官嫣然那可是相当的自豪,一路上都在跟沈韵堂说个不停,从上官家的发家史说到现在的辉煌,她说的是口若悬河、眉飞色舞,但一路上,沈韵堂依旧是那个调调,对什么人和事都是冷冷冰冰的样子。
两人从一家米行出来的时候,看到沈韵堂还是那副冷样,上官嫣然站在米行门口就没走了,停下脚步的她明艳俏丽的脸上笑容突然就没了。
“沈韵堂,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她低下头有些委屈的问道。从早上她失口说错了话以后,他就一直都不跟她说话。
沈韵堂扬高下巴,冷脸看着别处,高大的身躯站在大街上本就显然,再配上他一身黑破和那冷酷的气质,基本上走过他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回头多看他一眼,当然,只要看到那双冷傲的黑眸,几乎就没有人敢再第二眼。
“韵堂……”上官嫣然嘟着嘴,厚着脸皮黏了上去将他放在身侧的大手握住。
沈韵堂还是那个无动于衷的样子,脸都没侧一下。
这是在大街上,感觉到自己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上官嫣然本来还有讨好求和的心思,可看着那冷冰冰的侧脸,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委屈,甚至面子有些挂不住。
心里闷得难受,她索性将那大手放开头也不会的朝另一边走去,直接丢下某个男人不管了。
手上一空,沈韵堂先是愣了愣,余光一扫,就见女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本来心里还有些得瑟的他顿时那个气啊,要不是在大街上,估计他能把女人抓住当场收拾一顿。
这死女人,怎么一点耐心都没有?还认错,这是认错的态度?
他还想着先凉她一天,等晚上的时候再原谅她,这样晚上办事的时候自己才能多捞点好处。谁知道这死女人,竟然给他跑了!
黑着脸,他赶紧抬脚追了过去——
上官嫣然路过一间铺子的时候,突然从里面走出一个人,她闷着头走路,险些同对方撞上。
“你是如何看路的——呵!是你!”对方责备的话还未说完,紧接着就是厌恶的语气传来。
熟悉的女声让上官嫣然抬头,冷眼朝对方看了过去,怒道:“滚开!”
真是恶心,居然在这里碰到了宁珍!
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宁珍美艳的脸上扬起嘲讽的笑,“上官嫣然,怎么了,被男人抛弃了啊?”
上官嫣然眯起了眼,忍着推她的冲动,再冷喝了一声,“滚开!”
这恶心的女人,没看到她心情不好么?
抛弃?她倒是希望沈韵堂能抛弃她,那样坏脾气的男人她才不稀罕!
看到她无缘无故的动怒,宁珍脸上的笑容更大,更得意,“难道我猜对了,你真的被男人给抛弃了?呵呵……”
上官嫣然眉头一横,心里怒到不行,“宁珍,信不信我杀了你!”
上一次的帐还没算清楚,没想到这个女人现在还当街讥笑她!
对于她的威胁,宁珍像是没看到她一样,不,应该说,看到上官嫣然神色低落又愤怒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那沈家堡的少堡主估计是真的不要她了……
想到这个可能,她不仅没将上官嫣然的威胁放在眼中,突然间挺了挺胸,一手撑着自己的腰侧,一手轻放在自己小腹上,将那平坦的小腹顶得高高的。优美的下巴一扬,美目中既有得意,又饱含炫耀的神采。
“上官嫣然,你可真不幸,被子杰抛弃不说,这才成亲几个月,居然又被人抛弃,唉,我还真是为你感到同情。你都不知道,子杰现在对我有多好,自从我怀了他的骨肉开始,他对我更是关怀备至,而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子杰说他从来都没喜欢过你……哈哈……”
上官嫣然睁大眼眸,眸光落在她并不突显的肚子上。
看着她的神色,宁珍更是骄傲的挺高肚子,“我现在可是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看着她那骄傲得意的样子,上官嫣然更是厌恶到不行,冷着脸直接送了她两个字,“恶心!”
一想到那两个人勾搭在一起的场景,她到现在都还反胃。
不是她有多恨卢子杰,也不是她有多在乎卢子杰,而是她对宁珍特反感。
她不在京城的那一年,这女人竟然嫁给了钦城哥哥做侧妃,被人扒光衣服丢街上以后,她不以为耻,竟然还跟卢子杰勾搭上了。
真是要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不就是怀个孩子吗?有何值得炫耀的?
看着上官嫣然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喝自己血的样子,宁珍更是得意不已,就差没当街狂笑了。
她自以为上官嫣然还喜欢着卢子杰,如今她有了卢子杰的骨肉,就以为刺激到上官嫣然了。而就在她得意满满,觉得自己大获全胜的时候,突然间一抹黑色身影跃入她眼中。
对上那双充满戾气的黑眸,她突然打了个哆嗦,脚步下意识的往身后退去。
这个男人……为什么她有种眼熟的感觉?
上官嫣然看着她突然间的表情变化,正准备顺着她惊骇的目光回头,腰间一紧,然后自己瞬间被卷了一具熟悉的怀抱中。
“走那么快做何?是打算丢下你夫君不管?”他绷着俊脸,不悦的在她耳边质问道,并把‘夫君’两字咬得很重。
成亲以后,上官嫣然从来没这样叫过他,如今‘夫君’两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不适应不说,而且气头上的她根本就不想理他。于是挣扎着想从他怀中逃离。
沈韵堂将她转了一圈让她面朝着自己,一手拦在她腰间,一手搂着她双肩,总之,就是不让她挣扎。
上官嫣然两只眼睛突然就红了起来。
见状,沈韵堂抿了抿薄唇,突然低头在她委屈的红唇上亲了一口,低声威胁道:“不许哭,要哭也只能回去哭,要不然我就亲你了!”
“……?!”上官嫣然顿时哭笑不得,摸着自己嘴巴瞪他。这混蛋,都已经亲了!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大街上搂搂抱抱不说,还亲嘴,成什么样子了?!
不过沈韵堂的话倒是让她逼回了眼泪。他说的没错,要哭也是回去去,绝对不能让宁珍看到!
不想让过路的人对他们指骂,她没有再挣扎,只是用眼神委屈的示意沈韵堂将她放开。然后她转过身,冷眼朝宁珍看了过去。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宁珍对她身边男人有着一种惧意。
难道是因为沈韵堂的身份?
“宁珍,你躲那么远做何啊?”她佯装不解的问道。此刻的她许是因为身旁有某个男人陪着,方才低落和愤怒的情绪在她脸上再也找不到丝毫,取而代之的是她唇角上扬的笑意。
不得不说,女人都是虚荣的,这一点她上官嫣然也敢承认,她身边有这样一个让人胆怯的男人,她没有理由不骄傲、不虚荣。故作清高不是她的个性,而且她上官嫣然不需要故作清高给别人看。
宁珍敛紧美目,一直都盯着沈韵堂,眼中有着很深的恨意和惧意,那是她想掩饰都掩饰不下去的。
她记得那天晚上遇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把她抓去问了她几个问题之后,就让他的手下将她衣服脱了……
那噩梦一般的场景她这一辈子都忘不掉!
即便对方当时蒙着脸,可是那双眼睛她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同对面这个男人一样,也是如此冷冽,如此没有温度……
“上官嫣然!你给我宁珍记住,我宁珍迟早会报复回来的!”突然,她愤怒的朝上官嫣然恐吓。
而且恐吓完之后,她转身跑进了身后的铺子,就跟遇到什么骇人的东西一样,进了铺子之后只听她尖锐的声音从铺子里传来——
“关门!快关门!门外那两个人想要杀我!”
铺子外
上官嫣然眨了眨眼,压根就没明白她为何如此激动。
她是想杀她,可是还没动手呢!
回头,她朝身后某个男人看去,有些不解的问道:“她见过你吗?”
闻言,沈韵堂冷傲的眼角突然抖了抖。直觉告诉他,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绝对不能说出来……
抬眸,他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家商铺的名字,忽而唇角一勾,一抹危险的黯色瞬间从他冷眸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