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其实过得很快,眨眼间已经到了第二年的四月,年家和打仗似的经过了年羹尧的会试。一家忐忑中,由于去年秋闱的影响,皇帝亲自在畅春园举行了核试,年二爷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回答挺出色,被皇帝钦点为庶吉士,十日后要入庶常馆学习。年家得知消息后,西林觉罗氏是放下了心,年秋月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读了这么多年书,她二哥还是要读三四年的书,哈哈。
儿子安顿好了,西林觉罗氏的心也就平静了,恰逢接了湖广的家书,负责代理家务的姨娘魏氏报信说年遐龄和湖广总督郭大人开始忙湖广七府的亩税新制改革,整天忙的不好好吃饭休息,她那颗爱操心的心就又开始担心年遐龄,决定要带着闺女返回湖广。年希尧两兄弟不想让母亲折腾,就在京城养老多好,话刚出口,两兄弟泼辣果断的西林觉罗氏给骂的闭口不谈了,都拿不孝开始压她哥俩儿了,还敢说话么。
风风火火的西林觉罗氏迅速安排了人打包行李,芙蓉居又开始忙乱起来了,樱姑、六儿和墨翠忙不过来,就喊着二等丫鬟清歌、曼舞三个帮忙整理行李。洗漱、装扮、衣服、特产等等,装箱后发现阵容颇大。负责衣饰的清歌捧着四贝勒那天送的梨木匣子来请示墨翠,“墨翠姐姐,这些个东西太贵重,格格那天只让我收起来,这个是留着还是带走?”
墨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这匣子是谁给的,疑惑的打开,不由惊呼了声,匣子打开,是双层的薄板匣,微雕梨花图案,衬了黑色貂绒软垫,上下两层放了数件珠钗簪子,一眼能看出这是一套头面,取出一个赤金彩蝶簪子,薄如蝉翼的蝴蝶翅膀上穿了米粒大小的彩玉宝石,晃动簪子蝴蝶翅膀都是一颤一颤的,栩栩如生。蝴蝶栖息处是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玉石,宝石大小就已经很让人吃惊,最令人惊讶的是玉石的色泽,奶白色的莹润看着很是让人舒服,如果对光亮,回发现这珠子已经被滋养的透明了。这么贵重的头面显然不会是置办的,到底是谁送的?墨翠仔细看了簪子,在簪托处发现细小的內造字样,才突然反应过来是那天苏总管送的,便合上匣子,很是严肃的嘱咐清歌,“这是宫里內造的首饰,你可得看好了,带回湖广,某些场合可以给格格撑足场子。”
“嗯,我一定看好这匣子”听到宫里出的,清歌也变得严肃起来,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墨翠后来告诉西林觉罗氏这套头面,西林觉罗氏嘴都成o型了,“这么贵重?我原以为也就是一般的內造小玩意儿,却没想到是这个,这孩子倒是真沉得住气,连我这做额娘的都没吭一个字。”
“太太多虑,格格可能打心底不在意这个。”吴嬷嬷给她换了杯茶,道,“咱家格格还小,还没到着重装扮的年纪,至多惊诧一下也就放一边了。”
“燕儿,你没看着这孩子,你不知道,她啊,怀安大师说过这孩子不能真把她当个孩子,她是不想和我说这些。”
吴嬷嬷诧异的瞪圆了眼睛,“太太是说怀远大师?”
“嗯,是他。”
吴嬷嬷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难怪,奴才一直纳闷为什么什么事太太都不避讳格格,现在总算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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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也纳闷过这孩子是何方神圣,但我和老爷也想了,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我们的孩子。”西林觉罗氏叹了口气。若是年秋月听见恐怕得惊吓到,原来西林觉罗氏和年遐龄夫妇都知道啊,这就是父母的爱,不管怎样,都是自己的孩子。
四月底,比来时多了三个丫鬟少了一个年二爷的队伍出发了,有了来时的经验,年秋月就和西林觉罗氏磨叽,要自己和墨翠六儿单独一辆马车,让樱姑依旧随后来的车队走,清歌曼舞几个随在樱姑身边,西林觉罗氏想了好久才同意,六儿虽然比来时累了,但心里却是高兴的,从来时随车队到现在随身伺候,这说明格格更信任自己了。
一路上车行的很快,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大事情,到夏初时,她们进入了湖广境地。和来时不同的是,现在路两旁是杨树葱葱,野花遍地,各种红白黄蓝的不知名小花开在青绿的草丛里,更有蝴蝶翩翩舞动在花草间,按理年秋月应该会很高兴才对,但她苦逼的生病了。许是玩闹时发了汗,天晚时凉风一吹,夜里有些头疼,年秋月觉得没事,结果上午便发热了,小脸通红,墨翠和六儿不敢隐瞒,急匆匆禀报给西林觉罗氏,马车就瞬间提速了,硬生生缩短了大半天的行程,进了城就直奔医馆,等大夫开了药房,抓好熬好药,年秋月吃了,烧才退了。
西林觉罗氏夜里遣了胭脂来看过两次,确定没事了才放下心。又抓了几副药,吃了三天,确定病完全好了,年秋月的苦汤水才停了,这时,也基本到家了。
湖广的年府没有京城那么大,但也是个三进三出的宅子,和湖广总督郭琇的总督府也就隔了两三条街道,两家还算交好,因为住的近,也就常常来往。
西林觉罗氏回府,先是问了年遐龄的情况,得知郭大人和年遐龄在书房商量事情,就没去打扰,唤来暂理府务的姨娘魏氏,询问她离府的这一年多来有何要事,年秋月就带领一干丫鬟回了康乐苑。
魏姨娘是西林觉罗氏当年怀年希尧时提拔上来的通房丫头,也曾生过一个庶子年法尧,后来夭折了,魏氏生子时九死一生本就伤了身子,加上孩子夭折的打击这辈子基本上要孩子是无望了。因此,魏氏也就死了争宠的心,一心服侍西林觉罗氏,也是西林觉罗氏后院几个姨娘和通房中最放心的人。
魏姨娘来雅安苑时将账本、库房钥匙、出府对牌什么都带上了,听西林觉罗氏问完,就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什么下面县里有官员送了两个扬州瘦马被老爷安置在原来秦姨娘的院子了,因为一直在忙,至今她们连通房都算不上。什么孟姨娘和雅姨娘因为送汤水争宠掐了两架等等,西林觉罗氏一一听了,把京城带回的几匹料子赏给了魏氏,魏氏见她面色疲惫,就识趣的谢恩回去了。
清歌、曼舞、锦绣等的到来对于康乐苑的丫鬟来说和公司的空降兵到来一样的效果,曾经的二等丫鬟安然被迫降到了三等,安心更惨,因为平素打心眼里看不起主子是小孩子而直接被樱姑分为扫地的粗使丫鬟,虽然拿的是和安然一样的三等丫鬟的月钱,但以她那种要面子的心里是十二分的不甘和丢脸。而曾经的三等丫鬟怜星、怜絮直接成了外面形同粗使丫鬟的职位,一时间康乐苑的下人间不平静了。这些年秋月默默看在眼里,不作理会,她始终记得西林觉罗氏教给她的御下之道,有本事站在她面前展现自己能力的丫鬟才是可用之辈,她们空缺太少,为了升职或者坐稳职位,会忠心也会拼命提高自己能耐,至于争斗,人生何处不争呢?
年遐龄从书房回后院时天色已经晚了,从妻子那儿知道闺女回来路上生了场病,至今还有些微微咳嗽,就又匆匆去看了趟闺女,回来后才和西林觉罗氏谈论起京城经历的事情,提起四贝勒时西林觉罗氏很是疑惑,“老爷,你说四贝勒这是何意,送了囡囡儿那么贵重的礼物?”
“能有何意,这些年咱们年家和各个皇子间都看似一样,但四贝勒和年家都知道我们之间目前有不可能割裂的主从关系,他想彻底拉拢年家。”年遐龄看妻子严肃的样子,笑了,“慧欣,你不用这么紧张,不就是收个礼,年家受得起,收礼也未必就代表年家和那位爷绑在一起了啊。”
“老爷说的是,倒是我糊涂了。”
随后,正院的灯就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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