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尘埃落定

接下来很多天,齐越都感觉很糟糕。

最糟糕的感觉是,莫过于不知道应该等待还是放弃。

具体点来说,就是他不知是等着自己完完全全接受自己是个女人而活着;还是放弃……因他知道那呆子有需求,有渴望,自己岂能不满足他?

月明星稀,院子里全是说笑声,这酒席办了好几桌,来了好些的人。丰盛的菜色,够味的酒,人多吃饭香不由得让人胃口大增,加之是为了给陈瑾瑜祝贺,席上欢笑不断,自然祝贺更是不断。

陈瑾瑜一一道谢,时不时的再聊上几句,也就没的空能顾上齐越。

齐越的性子和稀奇古怪的行为乡亲们也见怪不怪,看到他大碗喝酒吃肉,也没了先前的怔愣。借着今晚的兴致,有的人甚至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和齐越碰杯饮酒。

齐越不会说他们古人这些文绉绉的话,就闷着头饮酒,后来也不知喝了多少,就感觉晕晕乎乎的,席间大家说的什么他也记不太清,脑子一团浆糊,眼皮上下打架。

酒席何时散的,齐越不知;只迷糊的记得,陈瑾瑜把他抱在了床上,脱了鞋盖上被子,下面的他就不知道了。

安顿好齐越,陈瑾瑜出了屋子收拾这一院子的狼藉,这个酒席总算是安静下来了。

他本就喜静,今晚的热闹可真是叫他浑身不自在,一一接受贺言,虽不饮酒,但也抵不过乡亲们的热情,斟上了几杯,这会子觉得有些许的醉意涌上来。

收拾好,揉揉晕晕的脑袋,见齐越躺在床上睡着,怕他半夜口渴,强撑着去生火烧了壶热茶。

等提着壶进屋时,齐越醒了,正坐在那揉着额角。

“娘子。”陈瑾瑜赶忙上前:“怎么了?”

“有点头疼。”齐越醉醺醺的:“没事,喝多了。”

“喝口茶吧。”陈瑾瑜说着,给他倒了碗茶,吹了吹,送到他嘴边。

齐越微闭着眼睛,慢慢喝着茶,喝了几口,就不愿再下咽,推了推碗,将头靠在陈瑾瑜肩头,鼻翼间哼出一丝撩人的声音。

这样轻轻的一小声,叫陈瑾瑜浑身一震,将碗放在床头桌上,吞了吞口水,让他靠着不敢作声。

齐越忽然觉得闷热,扯了扯自己的衣服,露出一片白晰的皮肤,陈瑾瑜心如擂鼓,紧张到不行。

“喂,陈瑾瑜帮我脱衣服,我热。”齐越微醺的眼,粉扑扑的面颊看着陈瑾瑜说道。

这样醉醺醺的齐越,陈瑾瑜觉得心跳的厉害。

“喂,你傻了。”齐越撅了撅嘴,小力推了推他,要自己脱。

陈瑾瑜定了定神,伸手小心的帮他脱衣,可不曾想齐越非要全脱了,这叫他手一抖,心也跟着抖的不成样子。

“我在我们家乡的时候,常常只穿着个大裤衩睡觉,来你们这,还要穿这么多……”齐越说着,又开始脱。

陈瑾瑜不敢再看他,忙低下头,心悸的厉害,也羞得浑身难受,想逃,因齐越脱的只剩下个肚兜和亵裤。

“那个……咱睡觉……”齐越醉意熏熏的说,微微抬起眼看着脸色有些红不敢看的陈瑾瑜,轻轻一笑,凑过去看着他:“我是你娘子,你害羞什么?”

“没……”陈瑾瑜别开眼,眼神飘忽,脸又红了一个层次。

齐越看他这样笑的开心,撅了撅嘴,亲亲他的脸颊。

“你要喜欢我齐越,而不是这副身子……”他喃喃的说:“知道吗?”

“嗯。”陈瑾瑜应着。

齐越听了笑笑,说:“傻子,你知道什么意思吗?就嗯?”说着又凑上去亲了亲他说:“你是不是想要?嗯?”兴许是喝醉酒的缘故,声音带了几分撩\\人。

陈瑾瑜脸皮子薄,这会子已经出汗了,他慢慢抬头看向齐越,见他一双眼雾气蒙蒙的看着自己,脸蛋因醉酒的缘故绯红一片,这样的他叫人看的心动。

近在咫尺,加之自己也微醉,这会子看见自家娘子这样更是醉了三分,再也忍不住,凑上去,就着那唇吻了上去。

伸出手臂将人揽入怀里,肌肤贴着肌肤,双双倒在床上。

床幔放下,窗外明月皎皎。

春宵苦短,一室旖旎。

鸡鸣响,天微亮。

陈瑾瑜在厨房忙着做饭,袅袅白烟从烟筒升起,不多时香味飘出。

齐越躺在床上,盯着床幔发呆。

这混蛋,果然是床下君子,床上禽兽。只不过借着酒意诱惑他一下,没想到这么不禁诱惑,差点把自己的腰给做断了。

这个浑球!老子这次亏大了,没有任何避孕措施,搞不好真得他妈的怀上他的种。

早饭时,冷着脸。

午饭时,冷着脸。

晚饭时,齐越还是冷着脸。

这一整天,陈瑾瑜由起初的愉悦,到现在的惶恐不安,连看都敢看齐越一眼。

不过,去喂鸡鸭和羊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一直咧着嘴偷笑。

连养殖场的鸡鸭和羊们,瞅着自家主人一直傻笑,禁不住冒冷汗。

他也就敢自个偷乐,在齐越面前大气不敢喘一下,低着头吃着饭。

饭后,收拾,再然后洗漱,将睡觉时,陈瑾瑜抱起自己的床被要去外面睡。

齐越叫住他,问:“你不在里屋睡?”

陈瑾瑜抿了抿唇,望着齐越低低的道:“嗯,去外面睡。”

齐越看了他一会,数落道:“怎么?想吃抹干净不认帐啊?”

“没,没有。”陈瑾瑜有些慌了,娘子这话从何说起啊。

“回来。”齐越说:“给我铺床。”

“铺好了。”

齐越冷笑一声,然后冷下脸来:“我的意思是给我暖床。”

陈瑾瑜:“……”

“陈瑾瑜。”在快要睡着的时候,齐越开口说:“我都给你了,你可别不要我。”

闻言,陈瑾瑜正色的认真道:“娘子,别的不敢说,我陈瑾瑜绝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齐越听了放下心来,没说话,嘴角挂着笑意,睡了。

而这一夜,陈瑾瑜仅是浅眠,僵着身子不敢大动一下,昨儿夜里方才和娘子做过,可今儿睡在他身边,感受着他皮肤传来的温度,身体里有股欲【】火燃烧的急,烧得他往日那清心寡欲早就没了,只剩下一池烈焰了。

处暑之后,昼热夜凉。

庄稼地里的玉米也快熟了,陈瑾瑜将家里的推车修理一番,准备过两天去收玉米。

“弄这车干嘛?”齐越问。

“过些天用来收玉米,再者割些野草屯起来,以便冬日用来喂羊。”

对哦,齐越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差点都忘了。”叹口气:“最近我也没管养殖场,咱们的小鸡小鸭小羊怎么样了? ”

“好的很,个头均见长,食量也比以前大很多。”陈瑾瑜笑着:“娘子,若想去看,吃过饭我就带你去,可好?”

“行。”齐越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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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到了那,见到这些牲畜,齐越瞧的开心,心里盘算着再过些日子就能靠它们赚钱了。帮着陈瑾瑜喂了它们,回去的路上,他说:“再过些日子,就能靠它们赚钱了,你不是等过了年开春就上京考试,到时候就有钱坐车去京城了。”略微停顿:“不对,你们这儿没车,也不对,有马车……反正,等有了钱你上京咱才不怕,因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分钱难倒英雄汉,那京城离咱们这天高路远的,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多准备些钱是必须的。”

陈瑾瑜听着,心里感动着,自从齐越不再提走的事情,这人对自己是真真的好,纯粹又直接。

他忽然不想进京赶考了,就和娘子在家守着这些地和养殖场过日子,不是更美哉。

这样想着便开口道:“娘子,我不想进京赶考了。”

“为什么?”齐越问:“这不是你爹临终前的遗愿吗?你不去考岂不是不孝?”

陈瑾瑜沉默,是爹的遗愿没错,但爹还曾说不强求,如若不愿,守着这些庄稼地娶个媳妇在这村安安稳稳过一生也不错,现如今还真就是这样;若真说之所以一门心思的考科举,实则好似为了当日那羞辱……就像一种不甘心一样,非要中个名次,给那人瞧瞧……想来有些可笑,陈瑾瑜你这是何苦,何苦?那人和你已经是无任何干系,眼前人才是你往后人生的幸福。

这样想着,便伸手拉住了齐越的手。

齐越一顿,扭头看他,笑着问:“怎么了?”

“就是想牵娘子你的手。”陈瑾瑜说着不由的攥的更紧。

齐越笑的有点甜,还有点得意,他说:“你可牵紧了,我齐越可是从遥远的二十一世纪穿过来的宝贝。”

陈瑾瑜没作声,只是手上的力度更重了些,紧紧的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真有种怕他要消失不见的感觉。

一场秋雨一场寒,再下了两场雨后,陈瑾瑜他们忙着收玉米,割野草。

白露之后,转眼就要到了中秋节。

地里的花生也熟了,刨了花生,就摘花生,这花生秸秆留下也当作羊的饲料。陈瑾瑜倒挺明白,原先那些玉米叶也都从杆子上取下,留下来作为羊过冬的食物。

每天早晨去养殖场喂完鸡鸭和羊们,便回家剥玉米,齐越不让陈瑾瑜做这些小活,让他去看书,可他不愿,坐在齐越身边,剥着玉米,还总是有意无意的看齐越两眼,那眼里的柔情能把齐越肉麻死。

中秋节这天,李奕丰竟跑来跟他们一起过节,他说:“今儿我们家过节,来了很多不认识的人,全在一起打官腔说官话,我觉得没劲,正巧在厨房看到几样从京城带来的名菜,便拿来给你们送来了,也叫你们尝尝这皇城边上的菜,还有这上好的月饼,顺道呢,在你们家过节。”

“你小子倒真有心。”齐越赞道:“你心眼咋这么好捏。”说着揉着他的头发宠溺的笑。

“可我爹和哥哥都说我是个祸害。”李奕丰撅着嘴说:“他们好像都不喜欢我,看到我都跟见了仇家似的。”

齐越看着他,意味深长道:“其实他们很爱你,只是呢,用错了方式吧;在我的家乡,像你这么大的小孩和父母之间也都是有代沟的,别太在意,等你大些就知道了。”

李奕丰笑笑,走到陈瑾瑜面前,抢了他手里的书说:“还看,这过节就不能歇歇?”

“你陈大哥已经好些天没看书了。”齐越说:“这离晚饭还早着呢,你别打扰他。”

陈瑾瑜笑笑:“不碍事的,过节我也不想看这书了。”李奕丰把书还给他,他将书放好说:“既然小丰在我们家过中秋,就多做几个菜,我去杀鸡宰鸭。”

“还有我带的这些菜呢,不用做很多。”李奕丰说。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饭菜已经做好了几个了,又做了俩菜,这团圆饭就开吃了。

这古代的夜色迷人,月满如盘,而且亮的就跟那明镜似的。

齐越这才知道,原来古人把月亮比做天灯是不无道理的。

“你们这儿的月亮可真亮真圆。”齐越禁不住叹道。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等明儿更圆呢。”李奕丰笑着说。

齐越点头:“在我家乡也有这样的说法,不过一般因为空气污染的厉害,很少有赏月的。”

陈瑾瑜并无多言,只是静静的在一旁听着齐越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不过,一只手却一直握着齐越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掌心贴着掌心,唯恐这人丢了。

又看了一会,李奕丰困了,跑去床上睡觉了,这院子里只留下齐越和陈瑾瑜。

齐越将头放在陈瑾瑜肩头,小声道:“你知道嫦娥奔月的故事吗?”

“自是知道。”陈瑾瑜轻声道。

“其实嫦娥在月亮上和吴刚好上了。”齐越说。

“……”陈瑾瑜表示吃了一惊。

齐越嘿嘿一笑:“骗你的。”笑着继续道:“嫦娥即使飞上了天爱的也是后羿。”

陈瑾瑜颇感无奈,这娘子总是爱开这种小玩笑。

“哎,你知道吗?在我们那里啊,很多神话传说还有古代有名的故事都被拍成电视剧或者电影。”齐越说。

“拍成那些作甚?”

“供大家看啊。”齐越说:“往常这过节电视上都放中秋节晚会呢,不过,我很少看。”

“哦。”陈瑾瑜似懂非懂,他也没多问,紧了紧手问:“冷了吗?”

“还行。”

“若冷咱回屋。”

“那就回屋。”

李奕丰在他们床上睡了,他们就在堂屋铺好了床铺,齐越钻进被窝,陈瑾瑜躺下,将他揽入怀里。

算日子,小鸡小鸭们快下蛋了。

下蛋卖了钱,就能供这书呆子上京考试,还能还先前欠的债。

齐越美滋滋的盘算着。

窗外。

秋风瑟瑟,落叶纷纷。

这个秋季比往日暖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