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意外昏倒

不知何时,已是秋季。

秋风萧瑟天气凉,陈瑾瑜去了养殖场,两个孩子在床上睡觉,今儿阳光挺好,齐越就把被褥拿出来晒。

抱着被子抬头举胳膊往衣架上搭的时候,兴许是被阳光刺到了眼睛,只觉得那一瞬间,头晕目眩的,齐越闭了闭眼,想把被子搭在衣架上,却感觉头痛欲裂的厉害。

这种难受让他丢下被子,双腿一软,两眼一闭就此不省人事。

以前李奕丰总是一天往他们家跑好几次的,陈瑾瑜一般这个时辰也从养殖场回来了,可今儿巧了,这两人都没来,若不是邻居听到孩子的哭啼声,齐越说不定真出大事。

王婶他们把齐越扶到床上,又去找了大夫,王语嫣跑去养殖场找陈瑾瑜。

“陈、陈、陈大哥……你、你、你快回家……越、越……”王语嫣吃力的喘着气,紧紧抓着陈瑾瑜的胳膊,皱着脸。

陈瑾瑜看她这样不由的心下也慌了起来:“语嫣妹子,到底怎么了?”

“越、越……嫂子昏倒了……”王语嫣脸红气喘道:“快,快回家……”

闻言,陈瑾瑜的脸顿时煞白,顾不上什么就急匆匆往家赶。此时昏迷不醒的齐越正被大夫诊治着。王婶李婶一人抱一个孩子哄着,家里一时间乱哄哄的,每个人都提着一颗心。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昏倒呢,脸色还那么吓人。

回到家的陈瑾瑜看到这副情景,不由的一惊,随即是铺天盖地的恐慌害怕,一进门就扑到床前,握住齐越的手,感觉他手冰凉,整个人忍不住发抖起来。

“娘子,娘子……你醒醒,越越、越越……越越……”

“赶快把他扶起来。”大夫皱眉道:“这孩子大呼小叫的,是想吓着孩子不成。”

“瑾瑜呐,瑾瑜,别哭了,你娘子没事,没事……”

这话叫陈瑾瑜有点安慰,可见齐越脸色惨白,昏迷不醒,他一颗心还是紧着,此刻陈瑾瑜觉得,眼前这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可真是叫他活不下去了。

好在不多时严谨和李奕丰来了,又细细瞧了瞧,号了脉,确定真的没事,加之齐越中途醒过来一次,喝了些水,又睡了过去,他方才没那么害怕。看一眼天色,已是暮色蔼蔼,日落西山之时。

“严大夫辛苦了,想必一定饿了渴了吧,我去做饭。”

“哎,不用,我这就走。”严谨忙拉住他:“你家娘子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顿了顿:“你也且放心,好生照顾好自己,你若是垮了,这两孩子可怎么办,陈公子,严某说的可在理?”

陈瑾瑜向床上看了一眼,点点头,送走严谨回了屋,却看到李奕丰还没走。

见他不走,也不像平日神色,觉得奇怪,但也没多问,此刻他哪里还有心情去关心别的,只祈求着自家娘子快点好起来。

“饿了吧,你在这看着,我去做饭。”他对李奕丰说。

李奕丰低低的“嗯”了一声,乖乖坐在床边守着齐越和两个孩子。陈瑾瑜看了看,转身去了厨房。

吃过饭,收拾好,陈瑾瑜看着一直闷闷不乐的李奕丰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试探性的问:“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李奕丰抿抿唇,好半天才憋出一句:“那个女的怀孕了。”

坐在一旁的陈瑾瑜听之微微皱了皱眉,他自是知道李奕丰口中的那个女人是谁,看了看他,低声道:“这是好事啊,你哥娶她都快四年了,现如今有了身孕,你该替你哥高兴。”

李奕丰一言不发,只是低着头。

看他这样,陈瑾瑜有些不知如何劝了,心生疑惑,这小孩是不是对他哥哥太依赖了些?

给齐越掖了掖被角,看了看他的神色,又拿着勺子喂了点温开水;一般晚上俩个孩子还会吃点东西再睡觉,喂着孩子的时候,他对李奕丰说:“你看,小孩子多可爱,若是你嫂嫂给你哥生了个随他的孩子,你说你不高兴?”不等李奕丰回答,接着道:“定会高兴的,再说了,你也是小孩子的亲叔叔,不仅高兴,还得疼他。”

“我哥的孩子我自然是疼,可……”李奕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咬了咬唇说:“可,可一想到是他和其他人生的孩子,我就,就胸口憋着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为何。”说到这烦躁的挠挠头:“哎哟,陈大哥,我烦着呢,也不知是怎么了,那感觉就,就跟,跟哥结婚的时候差不多。”

陈瑾瑜知道,可那时候李奕丰还小啊,可眼下看着他,还真没见过这人如此纠结难过的表情,就好像……想到这忙压下这荒唐的想法,摇摇头,张嘴道:“你啊,就是太黏你哥了。”顿了顿:“岁数也不算小了,能不黏他就不黏,日后,你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人。”

“谁要娶妻生子!”

陈瑾瑜话刚说完,李奕丰猛地站起身反驳道。

“我才不娶妻生子呢!”

说完红着眼圈坐在一边,看起来要哭要哭的。

陈瑾瑜还真没见他这样抗拒过一件事,有点愣神,静静的看了一会,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似乎不妥,最终只是轻声道:“好,好,不娶,不娶便是……”浅浅笑了笑,调节气氛说:“你瞧你,那么大声音,差点把明明、阳阳给吓着。”

李奕丰一听,吸了吸鼻子,站起身走过去瞧两个孩子,看到他们吃饱喝足,正满足的舔着手指自己玩自己的,放下心,白了一眼陈瑾瑜,说:“陈大哥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说谎了你……”话虽这么说,可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看来是心情相比方才是好点了。

陈瑾瑜笑容不变:“他们俩呀,就是喜欢你,也不怕你。”

“那可不。”李奕丰坐在床边:“明明、阳阳可是我干儿子。”说着伸手捏捏他们的小脸:“真可爱。”长唉短叹一声后说:“罢了,陈大哥你说的对,哥哥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自是该替他高兴。”又舒口气,笑着说:“那女人可算是争气了,一开始家里人还以为她不能生呢,现在好了,哥哥松口气,我也就跟着松口气。”

听着这话,盯着这人,陈瑾瑜觉得这小孩果然是简单的人,总是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不由得想到了自家娘子,往床上看去,见齐越还在昏睡,暗叹口气,凑近他,轻轻摸摸他的脸。

李奕丰看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别担心,越姐姐福大命大,肯定快醒了。”

“嗯。”淡淡的应了声,陈瑾瑜便不作声了,哄着两个孩子睡着,又仔细看了看齐越,把屋子里那张新买的床收拾了一下。

低声说:“这床还是娘子选的呢,他啊……”说到着没再说下去,转头对李奕丰道:“就不搬去外面屋子睡了,和我们一个屋子,晚上也有个照应。”

李奕丰点头,张了张嘴,也没说出什么来,直到躺到了床上,才轻轻的说:“你等着吧,明早越姐姐就能醒过来。”

油灯熄灭,陈瑾瑜伸手把齐越揽入怀中,附在他耳边悄悄的说:“娘子,你明早就会醒来对不对?”说罢亲亲他的额头,轻声道:“晚安。”

八月初,窗外,一轮弯月高悬。

真没料到,第二日,齐越果然就醒了,不,确切的说是凌晨,天蒋明的时候,醒来喝水,喝过水就没再睡,看起来精神什么的都挺不错,这可把陈瑾瑜高兴坏了,惊喜之余,也顾不上什么矜持不矜持,当着李奕丰的面,就狠亲了齐越几口。

而齐越看着他这傻样,笑得颇为得意,见他笑,李奕丰道:“越姐姐还笑,你可不知,这一次昏倒,可把我们吓的半死,尤其是陈大哥,都哭了。”

闻言,齐越凝神看向一旁的陈瑾瑜,见他目光不散躲的看着自己,笑着问:“真哭了?”

陈瑾瑜不回答,他不做声齐越也知道答案了,抱着他的膀臂,笑笑的看着,最后道:“放心,我齐越命大着呢,不仅大,还传奇。”说到这忽而想到什么,理了理情绪说:“说真的,要是我能穿回去,变成男人,我把自己的事将给其他人,别人肯定不信,搞不好还会把我当成神经病呢。”说着嘿嘿一乐。

李奕丰似懂非懂的也跟着嘿嘿笑,反倒是陈瑾瑜,听了这话,脸色变得有些阴郁,看着说笑的齐越,心中隐隐不安。

“越姐姐,你怎么昏倒的啊?”李奕丰问。

齐越伸了个懒腰,懒洋洋的说:“晒被子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突然头晕脑胀的,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陈瑾瑜拉住他的手,柔声道:“日后,你只管歇着,看好两个孩子,其他的什么都别管。”

“不用这么夸张吧?”齐越看着他笑。

“两个孩子就够你忙的了。”陈瑾瑜抬手给他擦擦眼角的干涩:“娘子,我真受不了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了。”

齐越抿抿唇,看他的眼神一下子认真起来,点头道:“嗯,我听你的,好好爱惜自己,让咱们的孩子有妈爱,让你啊,不孤单。”

陈瑾瑜点头。

李奕丰在一旁瞧着,深吸一口气,转个身继续补眠。

早饭,陈瑾瑜做了齐越想吃的,养殖场那边忙了起来,已经开始给鸡鸭羊准备过冬的粮食,所以吃过早饭他就去了养殖场。

两个孩子还在睡,陈瑾瑜前脚出门,齐越后脚就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床上,深吸一口气,看起来有气无力的很。

进门的李奕丰见他这样,走到跟前问:“越姐姐,你怎么了?”

齐越摆摆手:“没事,就是有点晕。”

“还晕?”一听李奕丰一怔,坐下询问:“要不要我去找严大夫?”

“不用。”齐越冲他笑了笑:“我躺回,一会就好。”

说着躺在了床上,不吱声了。李奕丰眨眨眼,看了他好长一会,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为齐越盖好被子,悄悄出了屋子。

越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他站在院子里暗想,感觉又回到刚被陈大哥捡回来那会子了,整个人虚虚弱弱,有气无力的。

不过,转念又想,兴许是头晕还没好利索,再休息就会好了吧。

不过,接下来的几日,齐越身体越来越差,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真和他刚来陈瑾瑜家一样。

再后来几天,齐越夜不能寐。失眠的厉害,因他总是梦到自己回去了,那梦真实而让人无措,因他根本没准备好来接受。

越子,越子,你可算是回来了……娘子,娘子,别离开我们,娘子……

啊……

一声疾呼,齐越猛地坐起身,呼,还好只是梦,他擦擦额头的冷汗。

“娘子,又做恶梦了?”陈瑾瑜坐起身,满心担忧的看着,抬手替他擦擦汗。

齐越脸色发白,靠入他怀里,闭了闭眼,哑着嗓子道:“你抱着我睡吧,我害怕……”

听了这话,陈瑾瑜只觉得一股无言的酸涩涌上心头,伸出手抱住齐越,柔声安抚道:“别怕,我在……”剩下的话如鲠在吼。

齐越长吁一口气,环抱住他的腰,轻道:“嗯。”

陈瑾瑜紧了紧手臂,他心里揣揣不安的,最近齐越总是做噩梦,问他是什么梦,他也不说,可从他梦魇中的话语可以猜测个一二。什么我要回去……别走……求你们……帮帮我……

感受着齐越微微发抖的身体,陈瑾瑜心中泛酸,娘子这到底是怎么了?请了许多大夫来瞧了,都说无碍,可他精神却一天天差,人也没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要不要再像以前一样请个什么法师的做做法?陈瑾瑜想,难道碰邪了?

他不得而知,心里闷闷的,隐隐不安的。不过才和娘子恩恩爱爱和和美美的过了一年,现在却又……定了定神,无论如何,娘子不能有事,若不然可真是叫他和孩子感觉天塌下来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