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家长辈和裴尚青在怀远侯府吃过了宴席才离开。
怀远侯将魏元谌留下来说话,眼见两个人要去前面的书房,林夫人嘱咐顾崇义:“侯爷,不要动手,等到身上的伤都好了再说。”
顾崇义皱起眉头看向夫人:“夫人是担忧我将那小子打坏了?”
林夫人点点头:“侯爷要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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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有数。”顾崇义眉宇松开些,大步向前院而去,心中莫名的有几分高兴,看来在夫人眼里他还是很厉害的。
林夫人长长叹口气,说谎也是迫不得已。难道她能说,她担心侯爷将自己打坏了吗?侯爷天天想着教训别人,好像能打得过别人似的,老胳膊老腿儿了,打了一仗耗费不少体力,再想着用蛮力,万一扭了腰,伤了胯,等到魏家纳彩的时候,难道一瘸一拐地去啊?
如果不是为了珠珠的脸面,她才懒得去管。
林夫人又等了一会儿,听到管事来禀告:“侯爷在与魏三爷下棋。”
林夫人松了口气,这她就放心了,就算侯爷一直输到底,也顶多心中气闷,不至于会出大事。
“让厨房炖个萝卜汤,晚上让侯爷喝一碗。”防患于未然,林夫人觉得自己想得很周到。
天黑下来,顾侯爷在赢了三盘输了三盘的情况下放魏元谌离开,好歹也是将来的姑爷,他这个长辈得给些面子,不能让他输得太惨,三赢三输免得伤了和气。
“就到这里吧!”顾崇义鸣金收兵,“下次再下。”
等到魏元谌离开,顾崇义看着眼前这盘棋,好险,差点就要把老丈人的面子输没了,下次不能下棋,带魏元谌去钓鱼,总能找到机会压魏元谌一头,然后他就能像岳丈一样,借着这桩事敲打女婿了。
魏元谌从怀远侯府出来,没有走远,就在胡同口等着珠珠。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少女带着柳苏走过来。
看到魏元谌,顾明珠有些惊讶:“大人一直没走?”大人好像知晓她会出来似的,她是想要去看看小叔。
魏元谌目光清亮:“我准备了酒菜和你一起去周家。”
顾明珠点点头,大人果然了解她的心思。
初九将马牵过来,魏元谌将顾明珠扶上马,然后牵着缰绳向前走去。
顾明珠抬起头看天上的一轮明月,又低下头看看魏大人,月色的映照下,魏大人的面容格外的俊朗。
走了一阵子,顾明珠只觉得手背上一暖,魏大人的手覆在上面。
魏元谌道:“冷吗?”
顾明珠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又觉得不该这样说:“有点。”
他的手没有挪开。
后面的初九耳朵动了动,三爷和顾大小姐在说话,可惜离得太远听不清楚,他好想走上前去,不过多年的经验告诉他,绝不能这样做。
可能会扫一辈子猪圈。
初九看向柳苏,柳苏慢吞吞地走着。
“柳苏。”
初九喊了一声。
柳苏不去理会,他的耳朵本就是聋的,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这样想着,柳苏的腿也瘸起来,走得更慢了。
看着柳苏被落得越来越远,初九瞪圆了眼睛,这也行?
有人装聋装瘸,大小姐不管管吗?
……
周家。
周老太太听到管事禀告:“七老爷回来了,让厨娘做饭菜呢,说是要招待客人。”
周老太太心突突一阵乱跳,现在周择笙随意出入家中,老二、老三都栽在周择笙手里,现在她只要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慌张,不知道下一步周择笙要对付谁。
这可是她的家,想到这一点周老太太就憋屈得很。
“请的是谁?”
管事道:“不知道,宴席摆在长房屋子里了。”大老爷和大太太没了之后,周二老爷和二太太就搬了进去,这次二老爷出了事,周七老爷做主将二房的物件儿都扔了出去,恢复了大老爷在时的模样,就连大小姐的闺房都收拾好了。
这不明摆着就是与老太太作对,已经过世的人,收拾的再好又能怎么样?还会有人过去瞧不成?
周老太太虽然气闷却嘱咐管事妈妈:“好好侍奉,千万莫要大意了。”老二与肃王有牵扯,肯定是回不来了,老三做的那些事,就算不死也得掉层皮,如果周择笙不依不饶,用一些手段,将整个周家都当成肃王叛党处置,那可怎么办?
所以周择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不要阻拦,再说,她也阻拦不了,族中来了人之后,她的中馈大权也被收走了。
原本她手中握着四处庄子都是族产,每年庄子上得的利全都归了她。周氏族里知晓京官不好做,俸禄不多,还要打点关系,于是用族产来支持择敬,等到择敬出人头地之后,自然会回报族中,但凡大族都是这样的做法。
可现在择敬出了事,族中就要与她清算这些年庄子上的收益,让她偿还族产。她哪里有那么多银钱,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老大媳妇的娘家远亲三天两头登门来闹,口口声声要拿走老大媳妇的嫁妆……
那些无赖族中和周择笙倒是不管,放任她们来骂。
真是处处失火。
她现在已是疲于应对,绝不能再触怒周择笙。
周老太太正思量着,管事就又打听出消息:“老太太,七老爷的贵客是魏大人。”
魏元谌?周老太太张大了嘴:“怎么会是他?”
现在魏家今非昔比,听说德妃和肃王谋反,伤透了皇上的心,通过这桩事,皇上看了清楚,重新依仗魏家和魏皇后,皇上现在身子不好,还要皇后帮忙处理政事,每天朝臣面对的都是帝后二人。
京营的指挥权也给了魏元谌,大周子弟没有谁比魏元谌更风光了。
周老太太心窝一阵疼痛,她恨不得用拳头捶死自己,就差一步,当年如果选对了,周家哪会是今日的模样。
“我的珺丫头,”周老太太哭起来,“你可知道祖母有多想你,我那可怜的择承,如果你还活着,母亲该有多高兴,我恨不得替你去死。”
周老太太哭得十分伤心,如果一切能重来就好了。
擦了擦眼泪,周老太太吩咐管事:“长房的屋子每天都要收拾得干干净净,谁若是怠慢了,别怪我不客气。”
管事应了一声,忙出去安排。
周老太太又哭起来:“择承,母亲全都靠你了,你泉下有知可帮帮母亲。”她说的没错,如果不是择承,现在她也成了叛党,被带入大牢了。
周老太太声音沙哑:“择承你说说,周家还有没有希望恢复从前?”
屋子里一片安静,没有谁会回答周老太太。
……
周家长房堂屋中摆上了酒菜。
周择笙将下人都遣出去,顾明珠这才摘下了幂篱。
顾明珠仔细地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
周择笙道:“我也不知晓从前这里是什么模样,问了家中的老人,尽量照着大哥在世时摆设。”
顾明珠向周择笙行礼:“让七叔费心了。”
“哪里的话。”周择笙将顾明珠扶起来。
顾明珠道:“我去给父亲、母亲上柱香。”
周择笙强忍着心头的酸涩:“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