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感觉到黑小子动静,转过身来,将刀递给他:“要不你来?”
阉了这三个人的活他正不想干,黑小子连忙摆手:“这个我可不行。”
“那你把他们绑结实。”
黑小子听沈澈吩咐,毕竟如何雅说言,他们的确没有取这三人性命,其间有人醒过来,黑小子立即给了一拳,把人砸昏过去了。
黑小子对眼前男子身份起了浓浓的好奇,他打昏那三人时并未留意沈澈如何对付那两人,但一转眼,那两人已经身首异处,此人必非他先前所想,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
那姑娘大仇得报,寻件衣裳将自己包的密不透风,却将脸扭到一边儿,黑小子将这三人捆得结实,胯上留出空隙,好奇等着沈澈手起刀落。
却只闻破空几声嗤嗤之音,那三人因被点住了哑穴,不能张口说话,从鼻子中却发出难以抑制的痛吟。
沈澈拍了拍袖子:“剩下的就交给你罢。”
这就完了?黑小子不信。
沈澈淡淡道:“这是我家传手法,无需动刀,便已废了他们。”
黑小子见他牵驴欲走,忙喊道:“我与兄台一见如故,不知何时能再相见?”
沈澈结果那两人时却是瞧见了这小子的身手,毫无技法可言,却力大如牛,性格又浑若璞玉,有心栽培,又怕他活不到那个时候,遂道:“爷对你可不感兴趣,空有一身蛮力的小子!听说秦关的沈大人知人善任,爷正打算去瞧上一瞧,至于你么。想来沈大人是不会看上你的!”
那黑小子“我我我”我不出来,瞧见沈澈拉驴,想上去拉住他打上一架,旁边一人比他更快,跪在了驴前面。
是那个眼睛水汪汪的姑娘,这会儿眼还肿着,看起来楚楚动人。
黑小子二丈和尚摸不着头。不知这姑娘搞什么。
沈澈皱眉。欲拉驴离开,可那姑娘就跪在驴前面。
姑娘缓缓抬头,何雅看到她尖尖的小下巴。
“小女子无以为报。愿跟随伺候恩人!”
原来是为这事儿,黑小子抱住膀子,怎么感觉就是有点怪怪的。
沈澈一拍驴头,赖驴受惊后退了几步。总算把头给掉过来了,他一句话也不说。直接牵着驴绕过这姑娘走了。
那姑娘吃了一惊,却不肯放弃这机会,跟在后面哀求。
沈澈见何雅耷拉着眼,摸不准她这会儿什么情况。停了脚步冷声道:“我不需人伺候,你走吧。”
那姑娘见沈澈同她说话,大喜道:“恩人莫嫌奴家模样粗陋。奴家也是会些针线的……”
她才说了一半儿,头顶猛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小二。这一路都只有你我二人,多一个人岂不热闹?”
那姑娘喜上眉梢:“小女子定会好好伺候老夫人。”
她竟把何雅当做了沈澈的娘!
黑小子险些没笑出来,沈澈手用力按住肚子,无奈看了那姑娘一眼:“方才我杀了两人,那小子抓了三人,我没有扶你,是他拉你起来,早先也是他提议要救你,你的恩人是他,不是我。”
他先前神态只是冷清,并不见脸色多难看,说这话的时候眉梢眼底的冷意却几乎将人冻住,疏离冷漠的同时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惶恐。
黑小子看着那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随手一扬,手中沙随风而去,他吹了声口哨,并未招呼那姑娘,也转身离去。
那姑娘惊骇过去,沮丧渐起,此时却再难开口求这黑小子保护,只恨自己眼拙,懊悔地立在原地,见那黑小子远去一段距离,只好准备上路,前方却突然传来一声驴叫。
那老妇人骑着驴去而复返。
沈澈一个头变作两个头,他时刻注意着何雅心绪变化,可她越来越难以琢磨,隐隐的,他心头感觉越来越不妙。
他立在远处,看着何雅同那姑娘说着什么,又从怀里取出个什么东西递给那姑娘,做这一切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何雅颇为得意地骑着驴回来,下巴微扬,挑衅地看着沈澈,却见沈澈眼含柔波地看着她,什么也没有问也没有说,牵过驴继续前行。
他怎么能沉得住气?对了,他是谁啊,沈乌龟,属乌龟的。
行了一段,何雅忍不住了,主动道:“我刚给她了个东西。”
沈澈淡淡地哦了一声。
何雅皱眉:“你不好奇么?”
沈澈步履不变,声音温和:“不好奇。”
何雅等着他反击,此时感觉却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梢一冷,却是一笑,颇有妩媚之色,斜眼看着他道:“我把你的玉扳指给她了。”
这玉扳指原是一对,是他们成亲之时的信物,何雅那只在被李西掳走那段时间被许三娘等人抢去,早不知踪迹,沈澈这只却是一直都戴在手上,两人易容而行这几日,几件财物都收在何雅处,是以何雅能摸出来给那姑娘。
这玉扳指重要性不言而喻,何雅又告知那姑娘想要寻沈澈,只需到盛京西大街。如此一来,只要这姑娘有心,沈澈就脱不了关系,想到她给沈澈惹了一个大麻烦,何雅就极其得意,在驴背上伸出手来去搭沈澈肩:“嗳,感觉不要太好,我一直都是这么贤惠!”
先前不了解他,日子久了知他性子,虽然明面上不能,但若是他想,哪样的不能弄到手?她此举有意显示自己毫不在意,她是丝毫不在乎他的,她就是要让他窝心、难受……可沈澈任她手搭在他肩上,连呼吸都未有一丝变化。
何雅不甘,熬着撑着胳膊歪歪斜斜走了一段,眼见吃不消身子一个不稳,沈澈背上像长了眼睛一扬。身子一转,双臂托着她腰将她扶好。
沈澈呼吸在侧,何雅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映入眼帘,似乎饱含了千言万语,却又什么也没有说。她不觉心跳如鼓,一时间心中情绪变化万千交织难言。
沈澈将她眼中变化收入眼底。拍了拍她手道:“雅雅。这两日你病情愈发难以揣摩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何雅已经回过神来,心中比方才更复杂万倍。
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这样愈发控制不住。到底有没有解药?倘若无药可解,那以后她这个样子,沈澈又能忍受多久?
似乎听到她心底的话,沈澈五指插入她指缝间。温热的感觉直入手心:“有没有解药,我都带你回去。”
想来他已经想过最坏的结果。
一路西去。彼此怀着心事,大多时间俱是沉默。沈澈虽是极用心照料于她,却也提高警惕,除将两人外貌衣着再做改变之外。几次遇到可疑人马,均将她哑穴点上,如此几日过后。待秦关城墙出现在两人视线尽头,沈澈才算松了口气。
此时何雅情况却极为不妙。除了神智颠倒混乱,身上也出现了症状,不出幺蛾子的时候大多时间在驴背上摇摇晃晃,连眼都懒得睁一下。
沈墨得到沈澈消息,一早就派人秘密迎接,见到沈澈时不及细问,沈澈却叫他快将大夫都找来。
沈墨先命人去请大夫,见何雅木然坐于一旁,见了他也不起身行礼,而沈澈围着她端茶送水,对这两人更觉不满。
他轻咳一声,沈澈背对着他给何雅顺气,根本没有察觉,沈墨不由连咳了几声,沈澈这才听到,颇为担忧地看了何雅一眼,唤过朱清任七看着,才跟沈墨出了房。
“她中毒了,这两天越来越严重,现在这里谁的医术最好?”
沈澈在沈墨前头开口,沈墨心里极不痛快,现在什么时候了,一回来什么都不问还只想着那何氏!
他们虽是兄弟,却甚少一块相处,即使胡非这个共同的朋友,平日也像井水河水一样,但现在……
沈澈等不到沈墨回答,一抬头正见沈墨冷冷一笑,口中怒道:“鞑靼蛮子重兵压境,几度围攻秦关,哥叔傲慢蛮横,除了逼我去寻公主,就是指使一些小人添乱,我提心吊胆假扮于你,你那些心腹知我身份,面上不敢不恭,对我决议却心存怀疑,我这般隐忍,又要提防被人认出,到时候定个欺君之罪……哼,你倒是逍遥,只管往在那温柔乡里,我就不明白,这奸臣之女有什么好的……”
沈墨说着,拳头紧握,指节泛白,简直想上来给沈澈一拳,却在那张和他极相近的脸前停住……沈澈自小被父亲母亲忽视,要花费多大力气才能有今天的位置,他为何要如此不珍惜?
双生子之间或有奇妙的联系,沈澈只是很快地看了沈墨一眼,一手拂过沈墨拳头,沉声道:“我现在已经回来了,你可以走了。”
沈墨一怔,心头火起,沈澈已经走到房门,回头道:“她以前不重要,现在很重要……你莫忘了,她本该是你的妻子。”
沈墨嘴里像被塞了个鸡蛋,半响一锤桌子,跟着出去找他去了。
沈澈出去,亲信之人已得了信,即使不经沈墨提醒,他也知道当务之急,不得不先将何雅病情暂且放下,不过盏茶功夫,已知情况远比沈墨说得严重,却也没有超出自己预料,不过那哥叔,傲慢也倒罢了,却也蠢的很,仗着手中尚方宝剑对战事指手画脚,如今连秦关城守都有些吃不消了。但哥叔是正二品威武将军,并不是初出茅庐,只懂得纸上谈兵的毛头小子,怎会这般做派?
沈澈听众人七嘴八舌议完,心里明镜似的,只叫众人按部就班,等候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