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施小池的目的地是隔壁香市的圣应山, 海拔2115米,是沿海地带最高的山脉。圣应山上有两大山峰,一边是寺庙林立的佛顶峰, 一边是登山者喜欢的云弄峰。

来到圣应山已近中午, 施小池和夏余在山下的小店吃过简单的午饭, 便准备登山。

来圣应山上礼佛的信众非常多, 因此山下也有村民摆摊卖些小东西, 只是规模比灵山要大,就像一个小集市。

施小池打算买几个苹果在路上吃,背起背包。他拉着夏余来到了水果摊前, 拣了六,七个苹果交给大娘, 大娘一称说是十五元钱。

施小池直接拉开夏余的小鱼包拿出十五元交给大娘。

这位卖水果的大娘身形粗壮, 肤色健康, 一看便知是勤劳妇人。

见施小池居然直接捞女生的钱。

大娘抓住钱,不悦地批评。“小伙子瞧你得这么帅气, 居然吃软饭呀!哎哟!知不知羞啊!都这么大的人了!”

一路引人则目,却没有人敢直接批评施小池这不良的行为举止,偏大娘是老实人,见不习惯这等小白脸行为。

施小池被人这样损,却不生气, 他提着苹果, 笑着对大娘说:“阿娘骂人之前也得先问清楚情况嘛!”

他搂过一脸尴尬的夏余, 笑说:“这是我老婆, 我的钱都在她手里, 不从她这拿,我往哪拿呀!”

大娘一听忙说对不起。

“哎啦啦!小伙啊不好意思啊!瞧你俩这么年轻, 不知道是小两口子啦!大娘误会你了!原来还是个好男人啊!来——”

大娘边说边抓起两颗大苹果往他的袋子里丢。

施小池忙说不用,够吃了!偏大娘非常坚持。

他只好提着沉甸甸的苹果爬山。

两人过了摊位,夏余的脸才稍稍退了颜色,不由地笑他:“苹果不重呀!大娘卖几个苹果不容易啊!怎可多拿!”

施小池提了提苹果,也忍不住笑了,“人家阿娘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呀!谁让我这么帅啊!”

“你若不说那些诨话,阿娘会多给你苹果?”明明就是故意惹人误会。亏他说得出口,她都要替他害羞。

施小池拉住她的小手,一脸狡猾地反问:“哪些诨话?本少爷说得每一句都是大实话。你说哪一句假了?你给我说说看。”

“就……就是你说我……我是你妻子……”

与她十指交缠,施小池笑道:“这哪算是诨话啊!你就是我老婆呀,这只是迟早的问题。至于钱嘛!我得回去找人算一算,再将钱折给你。”

他都不知道自己手头上的金额,也是该结算一下了。

毕竟娶妻也需要一大笔费用。

“别!我自己的钱够用了!”夏余忙拒绝。

见双手捧上真金,这善良女孩却不要,她是真笨,而且笨中之笨,但他喜欢。

施小池假装不高兴地拉着她往前走。

夏余忙解释:“你不是说我太会花钱了么。我怕一不小心,就花光了你的钱。”

“哈哈……”

施小池大笑,跟她说:“欢迎,欢迎!我也很想知道你如何花光我的钱。等花光了,我们就跑去海洋大宅赖死不走,让十三婆养!”

光是想便觉得高兴,施小池又大笑,引得同是爬山的人不住地回首瞧着这对年轻的情侣。

夏余决定不再与他说话,省点力气爬山。

这段时间一直在跑步,锻练身体,但爬山是非常需要力气的。

她走到半路已气喘呼呼,她不过是挎了个小鱼包,背后只背了个双肩包带点日常用品,施小池却背着全部行李,却仍有余劲拉她上前。

两人坐在石头上休息,施小池又拿出一个大苹果给夏余。夏余不愿接过。“我吃了两个了。你吃吧!”

施小池说:“我也吃了两,肚子都是水,也不饱腹。还有一大半呢!怎么解决啊!不行,你一定要吃。来,先咬一口!”

说罢,将苹果递到夏余嘴边。

夏余无奈只好张口,咬一小口。

施小池收回苹果,在女友咬过的地方咬下一大口,顿时觉得这颗苹果美味无比。

于是他又将苹果递给夏余。

夏余又咬了一小口,绝不碰到施小池沾过的地方。偏施小池却喜在夏余下嘴的地方咬下一大口。

两人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大苹果很快吃完了。

施小池将苹果核装在垃圾袋,两人又重新出发。

夏余发现一路上,只要碰见了垃圾施小池都会捡起来装在垃圾袋里。

问他。

他却说保护环境是从小地方做起的,不要以为丢一块垃圾不会造成污染,垃圾再小,也会给地球增加压力。我们生活在这里,占尽了一切的资源却不懂好好保护。

这是人类的悲哀啊!

要赶在太阳落山前爬到云弄峰,作扎营准备。后半段路,两人都没有多说话,只是手拉着手爬山。

最多能听见的也只有施小池担忧的叫声:小鱼,小心!小鱼,脚踩稳……

云弄峰,顾名思义在云间耍弄,因此当两人爬到峰顶之时,太阳正要落山,染着一片的金黄,山体和树之间都是一片橙黄的景色。

迎面扑来一阵清风,夏余站在悬崖之上俯瞰,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即视感。

云层一层接一层地升起,人如在云间,她激动地叫着施小池。

施小池看着她像个孩子一样高兴,更觉得这一趟非常值得。

不过,她可以做孩子,但他今日却是家长呀!

天黑前一定要搭好帐篷,处理日常必需的事,要不然今晚他们不但要挨冷冻,还要被蚊子咬,他可舍不得这尾鱼被咬得又红又肿啊!

处理好之后,施小池抬头一瞧,天已经黑了!

偏在悬崖边上玩闹的孩子却不见了,施小池扬声大呼:“小鱼!小鱼……在哪里啊!”

夏余从树后走出,手上满满是枯枝,回道:“我捡些柴火!”

施小池松了一口气,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树枝说:“这山没有完全开发,偶尔还会有野猪和熊出没,你别乱跑!我可没这么神勇在野猪手中抢人啊!”

夏余却没有被他吓倒。“我没见过野猪,能见一见也是不错哒!”

“反啦反啦!要是被野猪看上劫回去当只猪婆,看你还敢不敢说不错——哒!”施小池揶揄道。

夏余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走回帐篷前,坐板凳上准备晚餐。带的都是简单食物,比较好处理。

不一会,在捡柴火的施小池已闻到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果然夏余出品,必属佳品。

同时扎营的指定地点,不远处有几顶帐篷,都是晚餐时间,大家都在吃晚饭,偏偏这股香气顺风而过,引得扎营的伙伴都咽唾沫。

最后有一名吃货小胖娃,受不了美食的诱惑,大着胆子上前,笑说:“嗨!你们吃什么呀!好香啊!”

夏余答:“只是平常的菜。要不要来一碗?”

这美女怎能这么善解人意呢!她从怀内摸出一只大碗不客气地递给夏余。夏余给她添了满满一大碗。

一旁的施小池差点用宇宙死光将这只小胖妞灭了。

讨吃的就算了,讨了就走啊!

这么大个电灯灯,他这么厚颜的人都无法忽略她的存在。小胖娃终于发现帅气男生一脸不悦,忙捧着大碗离开。

夏余见此掩脸偷笑,被施小池抓住,又是一顿乱啃。

空旷的山地上点了三堆篝火,各自围着火堆玩乐。比起刚才小胖妹一伙三顶帐篷的七人学生党,一旁上班族的两顶帐篷四人显得比较安静。

施小池煮了一壶热茶,茶香飘散。当然他平常更喜欢咖啡,偏夏余一沾口便觉苦,不愿喝,他只好陪她喝茶了。

两人对坐,篝火映了红彼此的脸庞。

施小池笑问:“累不累?”

夏余道:“有一些,但很好玩!我都不知道爬山这么有趣。”

从小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像这样寻常的郊游活动她一次也没能参与。

施小池说:“你喜欢的话,下回再带你爬别的山。我小弟是爬山好手,所以我也知道一些值得爬的山峰。”

他何止是知道,为了小胡子他都搜遍了附近省份的好山,拟好路线图,还暗地在他身上装了卫星追踪器,仍是不放心。

“你的弟弟?”

施小池没有提起过家里的事。夏余所知的,他不过是施家黄金的子弟,喜爱养鱼。这,还是头一回听他主动提起自己家事。

见夏余有兴趣,施小池继续说:“我在家里排行第二,有一个聪明又古板的大哥,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弟,还有两位总是不见人的父母。大哥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从不教人担心,但小弟。我们家的小胡子,因为太疏忽照顾,他是自闭儿童,而且还得了抑郁症。你跟他说三十遍,甚至一百遍的话,他都不懂回答。所以没有人有耐性照顾他。家里只是请了保姆照顾他,但却没人知道他的病。”

夏余默默地听着。

“有一次幼儿园旁边建筑物发生火灾,我提前回家。看到他一个人躲在衣柜里。他……当时的模样,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他三岁了,不会说话,不懂得表达自己,但长辈们都不知道,也不关心。所以我跟大哥说明情况,大哥说理应由他照顾。但我家最正常最听话的就是他了,怎能让他在家呢。最后我决定还是我在家照顾小胡子。刚开始的时候,我什么都不懂,有时候教他一句话需要三个月,我忍不住经常发脾气,后来小胡子的情况更差了。我只好翻查医书,将所有的医书都看个遍,周末趁大哥在家,跑去平老医生的医馆学医。我……”

这是一段非常不愉快的回忆,在施小池生命中绝对是黑暗的一章。夏余移过板凳,挨近他,主动握住他的手。

施小池决定说下去。“最后小胡子不再自闭了,会说话了,学习也不错。但是在十岁之前他都不愿意踏出家门一步,因为抑郁,他不喜欢见到陌生人,也不懂与别人相处,有时候就算他想出去,但自己却没有勇气,也没有力量走出去。就算是简单的踏出家门,就算是那一小步,也变成是遥远的梦。”

夏余当然知道是什么样的感觉,就算在心中念上一百遍,一万遍,但双腿却没有踏出一小步的勇气。

这种痛苦,她深有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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