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本在房中休息,听得下人说萧然又晕过去了,一早就赶了过去,见萧然浑身是伤,又忍不住心酸难过,泪水不住往下掉。
陶清见了,便觉得尴尬,心想,女儿家的心思果然让人心烦意乱,不过是受点皮外伤就哭成了泪人,萧然能获得如此高的评价,取得了去御道阁修行的名额,应该高兴庆祝才对……哎,这可真是的。但见灵儿兀自落泪,陶清心中不以为意,却也只有不住宽慰。
灵儿一面摸着眼角的泪水,一面抽噎道:“陶公,你是不知道,自打我遇见萧郎,他这番模样已是好几次了,哪次不是浑身是伤,生死未卜的模样?虽然我是女子,可也知道男人是要拼搏,有时候性命都难以顾及,可……可我只要见了他这样,这心里就……难受。总是担心他闭上眼就不会醒了,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倒让陶公见笑了。”
陶清叹了一口气,知她是真心疼爱萧然,这份情谊,谁又不懂呢,自己也心疼唯一的爱徒啊。
两人都黯然沉默一阵,听得萧然嘴里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两人均是精神一振,赶紧去察看。
萧然受到“无牵无挂”的气劲冲击,由于残身篇的保护,多为外伤,之所以晕过去也是内息被榨干的缘故。逆魔心法趁着他昏迷的时候,自行运转,恢复内息的同时,将气血推动,很快就让萧然转醒了。
“师傅,我可是胜了?”萧然醒后,见到灵儿满是泪痕,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迫不及待地问陶清。
陶清满脸是喜色,竖起大拇指,道:“你这次可是不得了啊,那铁塔是尊武堡的首席护卫,耀武九品的高手,你能在他手下获胜,获得了他极高的评价。”
萧然苦笑道:“师傅可曾见过获胜的人躺着,失败的人还站着的?若是我当时能……哎,不提了。”苦笑过后,仍自感到有些失落,只将头压低,不愿去看任何人。
陶清见萧然虽然胜了,虽然不骄不躁,但却有些好高骛远。这修炼武道更是修心,骄傲浮躁自然不可取,可好高骛远,急功近利更是不可为。
陶清本还想夸赞他,并将他获取进入御道阁修习的资格告诉他,但见他竟然如此不知足,莫非他还想以现在的品级,将铁塔彻底打趴下不成?他才修习多少时间的武学,而人家铁塔又修习了多久?怎么也要循序渐进,慢慢来才行啊。
身为师傅的陶清,见弟子不知足,便觉得这是一个极不好的心态素质,哼了一声道:“你这段时间先养伤,好好养一下性子,过会儿我让人拿些调整心性的书给你,好好看看,反省反省。”说着,便对灵儿使了一个眼色,径自出了门。
“萧郎,我给你端些水来。”灵儿亲了亲他的额头,转身出了门。
“陶公。”灵儿追上了陶清。
“灵儿,你也瞧见了,这小子近来心态浮躁,对修炼是一个大忌,好不容易获得御道阁修炼的资格,这样下去可不行啊。”陶清有些气愤地道。
“御道阁?”灵儿有些茫然不知。
陶清大致将御道阁修行的事简略说明了一下。
灵儿听后,既为萧然能在武学之道上更进一步高兴,又因为他修行会与自己分开而失落,但心想萧郎若是能从此平步青云,当然是大大的好事,自己万不可拖累他。
灵儿才思敏捷,隐约觉得陶公将自己悄悄唤出来,可能是为了萧郎,便打定主意,无论陶公说什么,自己都要支持,便主动道:“陶公,我只是一介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帮助萧郎,还望陶公能指点。”
陶清见灵儿神情认真而坚定,心想她真是一个好姑娘啊,便语重心长地道:“这些日子,我让然儿养伤的时候,多多看一些养心养性的书,这男女情欲的事,就暂不要让他多接触的好。”
灵儿忽然被说到与萧然的隐秘之事,但觉脸上有些烧,轻咬了嘴唇,使劲点头,道:“我会注意的。”
陶清叹了口气,道:“可委屈你了,这也是为了他好。”
“我懂的。”灵儿肯定地道,“只要为了萧郎,让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陶清明白灵儿对萧然的一片真心,叹道:“然儿啊,可不要辜负我俩对他的期望啊。”说着,便让灵儿去了。自己则去了书房,找了一本养心养性的书籍,亲自送去了萧然房间。
萧然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看书的习惯,接过陶清手中的书,随意翻看了一下,但觉其中的文字语句虽然枯燥无味,但寓意却很鲜明,观点新鲜而让人耳目一新。
尤其是书中提到“ 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涯。 以有涯随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本来还沉浸在气馁当中的萧然,顿时就轻松了不少,意识到自己不过修习了半年的武学,就妄图将那铁塔打败,的确有些好高骛远,不自量力。自己还年轻,来日方长,再给自己一个半年,今日的比试,又是一番景象了。
他觉得这书颇有些意思吗,由于文明的残缺,书本只是一些只言片语,不知道出自谁的手笔,甚至连是否是全篇也不知道。反正他也不过是随手翻看,不去计较,但觉有意思,便又看了下去,见有一大段文字出现,便留心阅读。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一时间,萧然被这段文字所展现出来奇特世界所吸引,整个人像是沉浸在了那自由自在,无边无际的幻想世界中遨游飞翔一般,身心得到了极大的舒展。
好一阵子,灵儿煲了香汤进来,才让萧然回过神来。望着手中的书,呆呆发愣,想来,这书定然是上一代文明遗留下来的,不过只是残篇就蕴含了如此丰富伟大的魔力。却不知如此繁华的文明彻底展现在眼前的话,又是一番怎样的情形。
这一片刻的出神,萧然忽然生出了对上一代文明的无尽遐想和遗憾。忽然对上一代文明遗留下来的文化残余集成——《抚苑集成大典》生出了翻看之意,想好好看看当年武威天尊会抚《苑》而叹,到底这当中记载传承的文化,是不是也如自己手中书本一样,可以让自己身心如此愉悦,如此自由。